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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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墨色的渐变云大朵大朵飘在夜空中，从机身一侧的圆形舷窗望去，仿佛遨游云海的仙人一般。
边阑第一次坐飞机，尽管有了理论知识，真正升空的此刻还是令他心中震动。
腾云驾雾，日行万里，这是神仙才能做到的事。
“怎么样，怎么样，有云吗？有云也很好看，可以看云海，没云的话，晚上可以看城市群的灯光，星星点点像银河一样。”
今天的今昔不知为何，非常的活跃。
自从边阑上飞机，关了通讯设备后，全程叽叽喳喳在他耳边絮絮叨叨。
边阑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有云，但不多，可以看到城市群。”
窗外是从未见过的壮阔景色，他拄着下巴，望着云层空隙中时隐时现的万家灯火。
忽而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你想想，剧组里有没有你讨厌的人？”
下午打人视频被曝的事，边阑刚跟今昔说了。
“我讨厌的人？”
今昔疑惑道：“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边阑耐心地解释：“换个思路，主角未必是讨厌我们的人，更有可能是，我们讨厌的人。”
这个说法点醒了今昔。
对啊，故事里的反派，通常会因为莫名奇妙原因记恨主角，然后欺骗、利用、陷害主角，最终被主角拆穿反击，落得凄凉下场。
当然洗白的也有，不过他俩都是结局要死的人，八成与洗白无缘。
“你是说，这事有可能是主角干的？”
烛影绰绰，今昔蹲在椅子上，双臂交叠揽住膝盖，紧紧将自己抱成一团。
“不排除这种可能。”
今昔歪着脑袋，把组里认识的人，都过了一遍，还是想不出。
这个剧组今昔还没去，人就先穿越了，出演的角色也不过露个脸，自然没怎么上心。
几个主要演员是谁，她只听高司明提过一嘴，印象中都不认识也没什么交集，不存在结仇结怨的情况。
要是从所有配角和工作人员里找的话，人又太多了，她不可能全都知道。
“你有完整的演员表和工作人员名单吗，光这么想我想不出来。”今昔苦恼道。
“我问问高司明。”
边阑询问了身旁的人，得到否定答案后，只得先作罢。
“高司明说等下了飞机，他可以问导演要一份名单。”
“嗯。”今昔边回答边打了个哈欠。
听闻哈欠声，边阑语气淡淡道：“你睡吧，别耽误早起汇报。”
“别啊！”
听边阑这么说，今昔啪啪两下重重拍了拍脸，强打精神，“再聊一会吧。”
边阑挑眉，语带诧异，“除了任务，我们还有什么好聊的？”
今昔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又憋了回去，“行，你狠。”短短几个字里有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说完便主动断开了联系。
没了声音，世界突然安静下来。
壁上的油灯氲出一团团昏黄暖光，淡淡笼罩着整个房间。
今昔端着烛台，快步走进房间，将烛台放到榻边木质矮柜上。
她的动作，像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她一样，迅速躲进薄衾里，缩成个球形，双手紧紧拉着被子边缘将自己裹住。
门窗关得严严实实，不知哪里来的风拂过，烛火一阵晃动，影子像怪物似的忽大忽小扭曲幻变。
今昔赶紧闭上眼。
闭眼后，感官更加灵敏。
薄衾挨着木榻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烛火烧着棉芯绳时不时爆出细小火花，风吹动木窗嘎吱嘎吱微微作响。
好似有一张脸，一张没有身体的脸，挨在床边，瞪着眼流着血，死死盯着她。
今昔压抑着惊呼，猛地睁开眼，心脏砰砰砰直跳。
她本来不怎么怕鬼，以前还偶尔看看鬼片。
如今经历了互穿，对鬼神之说忽然有了些许敬畏。白天又刚亲历了死亡现场，到了晚上，心里开始止不住地发毛，一闭眼就是那人的死状。
所以刚刚才拼命拉着边阑聊天。
她唰——掀开被子起身，又端着烛台来到桌前，随手拿起本书，坐下就开始念。
“松风水月未足比其清……”
这里没有电视，没有网络，想听歌看剧看综艺都不行，只能磕磕绊绊念着不知其意的文字，转移注意力。
不知念了多久，枯燥乏味地重复，还真让她迷迷糊糊起来，头一点一点，似乎下一秒就要睡着。
“今昔。”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猛地一吓，今昔手里书一扔，“啊——”的惊叫出声。
刺耳女高音吵得边阑想捂耳朵，转念一想，又不是真实的声音，捂了也没用。
反应过来是边阑后，今昔拍着胸口，气鼓鼓控诉道。
“你干嘛！吓死我了！”
此时，边阑已经下了飞机，到了家。
明天的杂志拍摄刚好就在乌城，今昔家所在的城市。
回来路上，边阑想着今昔的状态和语气，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劲，到家后，思来想去还是叫了她的名字。
于是，就受到了尖叫洗礼。
“……”
边阑无声叹息，望着墙上挂着的今昔巨幅写真，淡淡道：“没什么，你不是还想聊一会？”
今昔气结，差点，就差一点，她就睡着了！
她捡起掉在地上的书，拍了拍灰尘，没好气地说：“呵，你不是和我没什么好聊的吗？”
“那，再见。”边阑声音毫无起伏。
“诶！等等……”今昔伸出手，对着空气做挽留状。“就聊五毛的。”
说了要聊，两人却又不知聊什么，一时沉默起来。
隔了会，今昔先开口：“你是不是发现了我在害怕？”
边阑没说话，目光从写真中，那张极具感染力的明媚笑脸上移开。
今昔当他默认，柔柔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没那么害怕，主要是，第一次见……”
第一次见真实的杀人，第一次见真实的尸体，还是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眼前身首分家。
闻人川的扇面抵在颈间那一刻，她想了很多，甚至想到了死掉之后的事。
“嗯。”边阑安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仿佛在说：我明白。
一直以来，来到陌生世界的孤独，藏在轻松表象下的不安，和对未知命运的惶恐，好像突然被这句“嗯”抚平了。
至少还有边阑在。
房中灯影绰绰，今昔却好像不那么害怕了。
她推开门，信步走到院中，皓月当空，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眼前苍翠碧绿的枝叶，全镀上一层闪闪发亮的银光。
泼墨般幽暗夜幕之上，点点星光揉碎了撒在其中，撒进肉眼可见的璀璨银河里，缓缓地流动。
“好美啊，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星空，城市里都看不到星星。”今昔感叹道。
她仰头，抬起双手去抓，旖旎的星空仿佛触手可及。
边阑怔住，在无忧阁这么多年，他一次也没有抬头看过星空。
他来到窗边，二十七层的高空，往外看去，霓虹闪烁，灯火阑珊，满眼五光十色，却唯独不见星星。
边阑没有回话，今昔却莫名能感觉到，他在听。
“我以前觉得活着挺没意思的，没什么目标，也没什么追求，日复一日，浑浑噩噩度日。”
顿了顿，又自顾自道：“得知自己是反派，将来会死的时候，我甚至有种，啊，果然，拥有这种人生的自己，原来早就被抛弃了啊，的感想。”
她轻笑一下，笑声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
“系统说，可以改变命运……”她的声音里满是不确定，“改变命运后，就会拥有新的人生吗？”
星空烂漫，树影婆娑，满世银辉之下，清逸出尘的年轻男子望月而叹。
“不会。”边阑干脆利落地反驳。
“……”
霎时间意境全无。
今昔气得跺脚，抓狂道：“你会不会看气氛！这时候不该温柔地鼓励‘会的’然后相视一笑，在温馨的气氛中结束对话吗？”
边阑声音里充盈着嫌弃，“看不到，没法相视。”
“感觉！氛围！不是要真的相视！”
今昔气得脑仁疼，不过经过这么一打岔，她的恐惧也好，忧愁也好，全都消失无踪了。
“跟你这种钢铁直男说不通，睡觉睡觉。”
边阑皱眉，直觉‘钢铁直男’不是什么好词。
他缓步走向卧室，语调还是能气死人般，不咸不淡地说：“你早该睡了，不然明早放十只公鸡在床边也叫不醒你。”
接着说到：“我不在乎什么命运、人生这些似是而非的东西。我只知道，想要什么，就竭尽全力去抓住。”
如深潭般的沉稳声音中，揣着沉甸甸的笃定。
“我不想死，所以，我也不会让你死。”
听到这话，今昔愣住，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涓涓流过，融上心口。自己都还未察觉，眉梢唇角已先一步微微弯起。
抱紧大佬大腿的感觉，这么爽吗！
胸中郁郁一扫而空，今昔心情大好，打算回房睡觉。
她脚步轻快，刚一转身，就看到一个黑发白衣的身影，站在院中榕树树冠之下，正定定地瞅着自己。
“啊——”尖叫声划破夜空，今昔的心跳到嗓子眼。
身影却突然动了，转瞬间就“飘”到她眼前，她根本来不及躲，就看到……
这不是闻人川吗？！
你们无忧阁是不是有毒，一个接一个排着队专程来吓我是吗？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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