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互助自救系统》什默

12、第 12 章

　　高亢的女声穿过耳膜，何笙笙把手机拿远了些，放到离耳朵一指处的位置，面无表情道:“嗯，替代受伤的张姐，演言若秋。”

　　话筒那边的人，嘶——的倒抽一口凉气。

　　“不会吧，这么重要的角色，你师傅怎么会找她……”

　　“听说，是看了她打肖桐那个视频，觉得合适。”

　　手机那头突然沉默了，半晌，突然哭丧着声说到：“笙笙，我对不起你。她打人的视频，是我偷拍找人发出去的。”

　　何笙笙被这话惊到，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你也知道，我是肖桐那个剧的编剧嘛。肖桐这人，又油腻又猥琐，之前跑来撩骚我，我本来就很烦他，结果，前几天突然临时让我改剧本，加塞个角色，还是今昔来演……”

　　她顿了顿，委屈和不满顺着电流信号清晰传来。

　　“我真看不惯，今昔跟你年纪差不多，却攀上……”

　　“晓涵！”何笙笙厉声叫住对方：“别提这些，说事。”

　　曲晓涵自知失言，有些懊恼，忙给何笙笙道歉，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清楚。

　　那日，她看到今昔打肖桐，心中痛快，也算恶人自有恶人磨。可随后她偶然发现，摄影机当时处于工作状态，将打人的过程一五一十的拍了下来。她是编剧，跟组里的人关系又好，看一下监视器很容易。

　　“我就买了个小号，给营销号投稿了。”

　　听完，何笙笙没说话，曲晓涵担心她还在生气，弱弱的说：“笙笙，豆腐是肖桐吃的，人是今昔打的，我又没有诬陷他们，只是曝光出去，后面是他们自己狗咬狗……”

　　何笙笙一直没吭声，曲晓涵快急哭了：“我不是故意害人，只是想让人看清他俩的真面目，更没想到，今昔会因此进了你们组。你要是怪我，我道歉。”

　　“你没错，事本来就是他们自己干的。”

　　何笙笙长吁一口气：“至于进组，师傅看中她，拉她过来救场，不是咱们能左右的。”

　　“唉，我要是没发就好了，今昔这种女人，怎么就能撞狗屎运被伏导看中呢。”

　　回想今天，今昔在片场的种种表现，何笙笙低语道：“她好像变了。”旋即想到什么，又极其厌恶地说：“不过再怎么变，也改不了肮脏的本性。”

　　第二天，今昔做好造型，去补拍了定妆照。

　　造型是以松为主题，苍翠浓郁的墨绿色长袍，手握玄黑冷峭长剑。头发松松挽起，没有任何装饰，只插了一枝干枯的松树枝。

　　定妆照不比杂志封面要求那么高。

　　随便摆几个动作，拍完了事。

　　到片场后，尹浩衍热情跟她打招呼：“今昔，这边。”

　　边阑顶着众人惊羡的目光，淡定穿过人群。今昔本就生得好看，只是以往喜欢明艳张扬的妆造，美得极具攻击性，让人望而生畏。

　　如今换了身清淡高洁的仙逸造型，气质马上就变了。

　　伏文楦对人物塑造很用心。

　　坚毅不屈的言若秋，造型主题是浓绿色为主的苍松，淡泊幽雅的穆舟，是浅白色系的空谷幽兰。而女主白卿尘，则是浅粉的荷花主题。

　　此刻，一青一白两人相对而立，颇为养眼。

　　“你觉不觉的他俩还挺相配的！”副导演用胳膊肘撞了下何笙笙，一脸揶揄调侃道。

　　何笙笙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什么话也没说。

　　很快，正式开拍。

　　现场安静下来，先拍个人戏份。边阑不会演戏，但这个角色确实适合他，台词少，心气高，他就由着自己的本心，在镜头前自然的过剧情，人物已经栩栩如生地立了起来。

　　原本不看好今昔的人，这下也服气了。

　　“真没想到，她演得挺好的。”

　　“我觉得不像演的，你看她下了戏也是这幅模样，应该是本色出演吧，难怪伏导挑中她。”

　　拍摄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很快，就到了两人的对手戏。

　　穆舟下山，前来告别，言若秋闭门不见，隔着门说珍重。

　　房子是临时搭，门一侧的墙直接留了空，方便铺摄影机轨道，拍一镜到底。

　　屋内，言若秋正在练字。

　　边阑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着：“十年磨一剑，今日把示君……”

　　伏文楦隔着镜头，看到今昔动作和手势，惊喜道：“特写，快，手部和纸面给特写。”

　　字如其人，边阑挥笔行云流水，落纸生墨皆是古体字。字迹棱角分明，笔锋硬朗，和言若秋的性格不谋而合。

　　这时，穆舟敲门，眉宇中半喜半忧，喜是大千世界任游，忧是离别时分淡愁。他隔着门低声道，师姐，我要走了。

　　边阑停笔，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卡——”

　　这幕还没结束，就被伏导大声打断。

　　而后，就像开启了某个开关似的，伏导不停的让重拍，怎么都不满意。

　　就这么一幕，不知拍了多久还是没过，少说也怕三十来遍后，在场的人，大气不敢出，现场静得吓人，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无比。

　　一遍遍的重复，边阑也烦躁起来，表情已经处于失控边缘。

　　就在伏导准备再一次重来的时候，尹浩衍举起手，苦笑着说：“导演！我状态不对，可以休息几分钟，再看看剧本吗？”

　　这句话如同死水中投去一粒小石子，将凝滞的空气漾出层层波澜。

　　伏导脸色也不好看，沉声道：“休息十分钟。”

　　现场的人突然活过来似的，窸窸窣窣动起来。

　　边阑走到休息处，一屁股坐在躺椅上，尹浩衍在他旁边坐下，长长舒了口气。

　　刚刚今昔自己拍，拍个两三条就过，轮到他上场，三十几条都不过。尹浩衍是一向以演技好著称的影帝，对自己演技很有信心，如今这般，颇受打击。

　　他拿上剧本，走到导演旁边，小心翼翼问：“导演，按我的理解，穆舟的情绪应该是喜忧参半，是不是我理解的不对。”

　　伏文楦摇摇头：“你没问题，是今昔有问题。”

　　尹浩衍和边阑皆是一愣。

　　刚刚拍的时候，两人隔着门，尹浩衍看不到屋内，导演也没指出问题，只是让重拍，他还以为是自己没演好。

　　听到答案，尹浩衍心安了不少，抬头便往今昔那边望去。

　　他眉飞色舞用眼神跟边阑传话：你咋回事，刚自己不是演得挺好的，怎么一跟我搭戏就掉链子。

　　边阑看着对自己挤眉弄眼的尹浩衍，完全不明白他在干嘛。

　　演得好不好倒是其次，他只想尽快结束工作。

　　“导演，我有什么问题。”他不带任何情绪问道。

　　伏文楦挠了挠头，他不喜欢给演员灌输想法，尤其是有灵气的演员，自由发挥效果反而更好。

　　除非实在演不下去，他才会手把手要求演员摆动作，做表情。

　　思索片刻，伏导纠结的说：“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边阑面无表情，干脆利落，“没有。”

　　伏文楦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穆舟要走，言若秋内心天人交战，少有的情感外露，而边阑演得像送烦人的小孩去上幼儿园一样，甚至还带了点终于自由了的轻松。

　　这要怎么办。

　　这场戏也是重头戏之一，直接让她模仿想要的神情，效果必打折扣，反正才拍了三十几条，要不，再磨磨。

　　最高记录一幕拍了一百二十六条的伏文楦表示，不虚。

　　“这样吧，你想想有没有什么特别心爱的东西，一想到就心花怒发，见不到就抓心挠肝，把它带入穆舟。”

　　休息结束，继续拍。

　　边阑的表现比刚刚好一点，至少多了些许苦恼的神情，但还是不够。

　　又是十多条不过。

　　工作人员嘴上不说，神情里已经隐隐透露着不耐和厌烦。

　　尹浩衍摇摇头，甩甩手，一直重复做相同的动作，他的手都有些麻木了。

　　现场笼罩在低气压下，只有导演不动如山坐在那，平稳地说：“再来。”

　　这时，一个娇俏的女声破空而出：“演了快五十条还没过？这么烂的演技怎么进组的？”

　　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角落里，杏眼圆脸的漂亮女生抱着手，满脸认真，疑惑地询问着身旁的场记。

　　场记显然也没想到她这么口无遮拦，慌里慌张的比着嘘，让她小声点。

　　说话的女生是于乔欣，本剧女主，白卿尘的扮演者。

　　女主演都这么说，在场有些人按捺不住，偷偷笑出声。

　　伏文楦有些不悦，人是他选的，于乔欣这么说，相当于是打他的脸。何况，刚刚今昔演得挺好的，也就是这条卡在没谈过恋爱上了。

　　不过，说归说，于乔欣演感情戏是一绝。

　　伏文楦思索片刻，开口道：“于乔欣，你看下剧本，演一下这段。”

　　“啊？我演啊。”她嘟着嘴，抱怨道：“干嘛让我演，又不是我的角色。”

　　“让你演你就演，废话那么多。”伏文楦没好气道。

　　边阑沉着脸，走到一边，他甚少受挫，浑身散发着浓浓地郁气。

　　于乔欣看过完整剧本，只不过言若秋的部分不是她演，就没怎么认真看。

　　现在临场上阵，嘟喃着认真研读起这部分的戏。

　　她穿着宽松套头毛衣和破洞牛仔裤，就这么走到镜头里，拿起毛笔，气质骤然突变。

　　伏文楦指了指监视器，对边阑说：“过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