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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蜈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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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念枫刚回到岚静轩院门口,意外地发现齐王的暖轿朝这边过来,看来似乎是要去惜花亭或者紫鸢阁,便灵机一动,给知春使了个眼色,故意在院门口狠狠地摔了一跤,哎哟哎呦地嚎起来。
知春会意,故意转了个身,背向齐王暖轿,大声喊道:“主子,奴才该死,可有摔到了?快来人哪!来人呐!”
岚静轩的下人听到院门外一阵喧嚣,全都跑了出来手忙脚乱地把左念枫往院子里搀,就在这档口,齐王的暖轿也到了跟前。齐王听见外面大吵大闹,便掀开轿帘张望了一眼,原来是自己重来没宠幸过的左念枫摔了,正在下人的搀扶下一拐一拐地往院子里面走。
齐王跺了跺脚,示意轿子停下。正乱成一团的下人们见齐王下了轿子,忙用眼色示意左念枫。左念枫一回头,齐王已经站在跟前了,忙慌乱俯身行礼道:“妾不知殿下来看妾,惊了殿下的驾,万望恕罪!”
齐王原本只是停下来看看情况如何,便要继续往惜花亭去的。不了被左念枫将了这一军,心里不禁好笑。左念枫跪着仰望他,齐王看着左念枫楚楚可怜又天姿国色的脸蛋,又心生怜悯,道了一声“无妨”,扶起她往院内走去。
齐王入殿坐定,左念枫自有人来搀扶下去更衣。知春战战兢兢地给齐王奉了茶,正打算退下,齐王道:“你就是念枫的贴身丫鬟?”
“奴正是,奴该死!”知春已经从齐王的语气中听出了不悦,忙跪下磕头,大气也不敢出。
齐王正待惩罚知春,左念枫更完衣出来了,见知春像只受惊的鹌鹑一般在地上颤抖,忙一起跪下道:“殿下,是妾自己受惊分了神绊倒了,不关知春的事。知春自从服侍妾以来,没有一刻不尽力的。”
“你下去吧。”齐王对着知春摆摆手,又对左念枫道:“知春是你从开州带来的吧?若是用的不称心,换一个便罢了。你岚静轩该不缺丫头。若实在没有好的,便再去找王妃要几个伶俐的。”
“知春是妾从小的贴身丫鬟,妾是用惯了的。”左念枫眼帘低垂,音调失落,“妾是开州来的,身边的丫鬟乡土粗野,定是不如王府的丫鬟精明能干。只是妾独自在这府中难免思乡,知春就像妾妹妹一般,我俩还能说说乡音,还望殿下容她在妾身边吧。”
齐王笑道:“自然由你。爱妃刚才说自己受惊分了神,可是见到我来了?”
“妾愚钝,刚刚不曾看到殿下过来。”左念枫道,“若是看到殿下过来,也是惊喜之事,岂能受惊。”
“那这王府之中,还有何事能让爱妃受惊?”齐王好奇。
“妾……妾不敢说……”左念枫把头埋得深深的。
“你这是在吊我的胃口吗?”齐王有点生气了。
“妾不敢……只是刚才妾和众位姐姐们结伴去看雪儿姐姐。龙姐姐的雪球竟然在惜花亭园中叼出一条带血的月事带。众姐姐都惊诧,以为雪儿姐姐不知礼数,月事来了还去华严寺祭奠大行皇后,不料最后雪儿姐姐却证明这月事带是假的。”
“假的?”
“嗯。”
“那是何人所为?”齐王追问道。
“妾不知,龙姐姐猜是雪球在园中蹭的。这种无凭无据之事,也无法深究,众人便都散了。”左念枫顿了一顿,“只是……妾看那月事带,不像被狗儿叼着随意蹭的,倒像是有人有意为之。刚刚妾在院门口想到雪儿姐姐是尚书之女,尚遭此陷害。妾一个知县之女,在京城无依无靠,在这王府中如雨打浮萍,即便天天如履薄冰,依然不知何时便会遭了杀身之祸,故而走了神,惊了殿下。”
齐王沉思片刻,挤出笑道:“爱妃不必感伤,没准这就是个偶然,何必多想。你家人虽不在京中,但你是齐王妃,便没人敢有这心思害你。我虽事务繁忙,不能日日来岚静轩,但我定会护你周全。”
齐王安慰了一阵子左念枫,又吩咐厨房晚上在岚静轩用膳,让额外加了几个菜。用晚膳便在岚静轩歇了。
次日,柴玉打听到齐王在岚静轩安歇了一晚,便去给龙熙雯汇报。龙熙雯一听,心态崩了半边,骂道:“这不知廉耻的小狐媚子!”
正说着,梅香来通报,说左念枫来了。龙熙雯恨道:“哟,还有脸来。让她进来,老娘倒要问问,这小狐媚子使了什么臭不要脸的手段。”
左念枫当日未施粉黛,便素颜来了兰陵殿。一进殿,便见龙熙雯斜靠在榻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头都没抬,便忙上前行礼问安。
“妹妹,都说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如何不多伺候殿下一会子,巴巴地跑到我这冷冷清清的兰陵殿来了?”
“姐姐都知道了。”左念枫站着回话,“我就是怕姐姐误会,才急着赶来给姐姐汇报的。”
“哼,妹妹这话倒有趣了。”龙熙雯嗤之以鼻,“你也是侧妃,殿下宠信于你,我能有何误会?”
“姐姐若如此说,便是置我于不仁不义之地了。”左念枫忙跪下,“昨日我在岚静轩门口不慎摔了,恰巧被殿下遇到,殿下才陪了我几个时辰。昨儿一晚上,殿下虽在岚静轩安歇了,却并未碰我一丝一毫,无非是可怜我罢了。我在王府今后的日子,还得仰仗姐姐,岂敢和姐姐争宠。”
龙熙雯抬头瞟了左念枫一眼,冷笑道:“你这摔得也真是时候。殿下有没有碰你,只有你自己知道。和我说这些作甚?”
“姐姐若不信,便请梅香来验一验。”
“罢了,起来吧。”龙熙雯抬抬手,“妹妹慎言。我可从来没过说妹妹不能得宠幸,不然这妨碍天家开枝散叶的大帽子扣下来,我可担当不起。妹妹快别害我罢。”
“我不敢害姐姐,只是昨日之事纯属偶然。若因此伤了我们姐妹和气不值当,故而匆匆忙忙来和姐姐解释。今天一早,妾还睡着,殿下便已经无声无息地走了,无非是逢场作戏罢了。”
“得了,你们那些房中秘事,快别吊在嘴上了吧,我也不想听。你还认我们姐妹同心那便好了。”龙熙雯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左念枫出去。
左念枫走出兰陵殿,眯着眼看着太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知春在一旁愤愤不平道:“兰陵殿这位管得可真宽,主子也是,何必巴巴地跑来讨骂,主子和她都是侧妃,本就是谁也不低谁一头的。”
左念枫无奈地叹口气:“在这王府中,别乱说话。我若是有其他侧妃的家世,何以要来受这窝囊气?幸好今儿我来了一趟,走了个险招。你看我们刚进去她那满脸的不
高兴,就差把我们吃了。我今日若是不来认个怂,这梁子便结下了。”
兰陵殿中,柴玉小声问龙熙雯:“主子,您说这岚静轩的主子何以突然就得了宠了?我细细打听了,说她确实是只摔了一跤,刚好殿下路过。难不成真的是巧合?”
“哪有那么多巧合,无非是她这一跤摔得正是时候罢了。”龙熙雯沉思片刻,“我算是明白了,恩宠不会自己冲天而降,若做不到不择手段,就是便宜了其他人了。你去把上回我让你养着的蜈蚣拿来。”
柴玉将装着蜈蚣的陶罐子端来:“主子,这便是了。奴照着主子的吩咐,三五天便喂几只蟋蟀,这三条蜈蚣都还活的上好呢,只是主子小心,要把这蜈蚣放到何处,吩咐奴去办便好。”
龙熙雯没回答,面无表情地端着陶罐看了许久,突然一咬牙,竟伸手去捏了一条蜈蚣。蜈蚣受了惊,对着龙熙雯的手,回头就是一口。龙熙雯的表情瞬间就扭曲了。柴玉在一旁已经吓呆了,待反应过来过来,正待喊人去传郎中,龙熙雯拦住他。
“把这些蜈蚣放回到院子里吧,”左念枫嘶嘶的吸着气,右手已经肿了,“再去宫中请太医,……”说着,示意柴玉俯首过来,又对他耳语一阵。
柴玉得了吩咐,便先飞跑着去传了府中的郎中来给龙熙雯敷了草药,又骑了马往紫微宫来请宫中太医去府中诊治。
话说齐王从兰陵殿回了飞华阁,用了早膳,便没什么事可做了,想着好久没见正妃了,就往王梦姿所在的玉雪阁来。王梦姿将房中的一个火炉子移到了院中,又让鸳鸯去找厨房拿了芋头和栗子,正和丫鬟们在院中烤着剥着吃着,倒也自得其乐。
看见齐王来了,王梦姿忙起来迎接。齐王笑道:“我今日事务繁忙,好久没来看看爱妃了,爱妃可真有情致。这炉子里面烤得是什么呢?”
“殿下,这是妾烤的芋头和栗子,闹着玩的罢了。”
齐王拿起竿子,在碳灰里扒拉了几下,果然扒拉出几枚栗子和一个芋头来,笑着问道:“这做法新奇,可熟了?”
“定是熟了。”王梦姿笑道,忙示意鸳鸯去将那几个栗子芋头捡出来,剥了壳呈到齐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