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吻》锦绣姜山

1、第1章 会装

　　平稳的飞机穿梭在云层，从墨西哥的阴雾渐渐生出一丝阳光，随即迎面而来耀眼日光，大抵已经从境外到国内了。
　　空姐推着餐车路过机舱过道，经过带着口罩和帽子像是睡觉的女士身旁，“你好乘客，你叫的午餐。”
　　见她没有反应正要开口，旁边的段玥怕吵醒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放下并道谢，空姐将午餐放在了两人面前的桌上，推着空餐车走了。
　　段玥看身旁的人睡死一样，叫醒又有起床气懒得多费口舌。

　　这次陪她出国几个月也不是工作，几个月前在姜媚黑料爆出来后就没有任何行程了，公司决定让她隐匿一段时间，权当公费旅游。
　　等飞机落地，身旁手机传来微信信息提示音，不是她的。段玥看着对方醒过来，拿了手机瞥了一眼，“公司还是经纪人？”
　　“我表姑。”姜媚说，现在公司有另外热捧的艺人，没时间浪费在她身上。都是从小避她如蛇蝎的亲戚，自从红了之后这些亲戚不是没来找她，而是都是交给经纪人处理了，顶多给点钱就不再来烦自己。
　　“哦，还不知道你近况呢？”段玥就差没直接说是找你要钱。
　　“嗯。”姜媚正想如何拒绝，她现在自身难保，谁还管这些七大姑八大姨死活，天天把她当ATM她也不是傻逼。
　　“不然你直接拉黑省得烦你，以前也没见她们在你最困难的时候伸手帮你，你这些年救济的也算还清亲情了。”
　　姜媚都听出她话里的嘲讽，在微信敲了几个字，“说有很重要的事求我。”她其实一点也不在意重不重要，因为她从小就不是个有同理心的人，更不在意亲情，她只喜欢别人爱她宠她惯她，这些人在她眼里什么都不算。
　　然而今天她……很闲，打发打发时间也无所谓，就鬼使神差答应了。
　　“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段玥嘴碎，“以前你都不正眼看这些人一眼，现在同情心泛滥，不像你自私自利的性格啊。”
　　“打发时间，反正也没行程。”姜媚虽然自私自利，但是从自己最好的朋友嘴里听到……也无所谓，段玥算是自己真正唯一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她最了解自己，自然能包容自己。
　　她倒是坦率，段玥没再说什么，反正她现在公司也不理，确实闲的需要人打发时间，也省得再抓着自己，她为了友谊把年假都请了也仁至义尽了。

　　两人相继下了飞机，边聊着离开机场后的安排，边去机场拿行李，段玥要先回公司一趟，正好她公司忙碌缺人中有表现机会，弥补这段时间的缺勤，不然大老板发飙第一个就拿她出气。
　　姜媚听着她的安排，说各自打车离开，刚点开手机叫车，脚步突然顿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原样叫车离开。见她顿住刚想开口，段玥不经意瞥过路过拿完行李离开的男人，瞬间将话往喉咙口憋，憋死也绷不住一个字。
　　还是姜媚往回将她拉走，“我叫了车，你自己叫反正我们不顺路，待在一起几个月也腻了不用十里相送，有事再找你。”
　　她倒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也不管段玥这几个月离开公司的情况，不过她习惯这个女人的自私自利了，也没奢望她为别人多着想，只是拿完行李后，目送她上车，“没想到他和我们在同一个机场……”
　　姜媚直接关上车门，让师傅开车走了。
　　看着她离开，段玥看出来她的反常也没再理她，自己叫了车回公司，毕竟是除了自己以外姜媚最重要的人，一直被宠着惯成小作精的公主突然被分手，是个人都走不出来。

　　师傅一见是个漂亮女人，话就多起来了，不过见对方爱答不理，他也就有自知之明，然后就放了广播缓解气氛，空气安静了十几分钟，只剩广播的声音。
　　听着广播里熟悉温柔的男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个温柔多情的男朋友，那种感冒了能温柔地给你煮姜汤哄你喝，怕外卖不合胃口能亲自下厨做你喜欢的菜，仿佛全世界的女人都不入他的眼，无论你怎么作，他都宠溺你，可是这样温柔的男人，绝情起来最可怕。
　　段玥后来从他朋友口中套出，原来他一直不喜欢她的自私自利，不喜欢她的作，只是一直在包容忍耐她而已，但是她每时每刻都依赖他，没有他仿佛活不下去，什么事都不让他去做一直围绕着她一个人转，让他感觉很窒息，压力也很大。现在他们算是陌生人，他说好聚好散，所以在机场的时候都可以神色冷淡无视她。
　　很好，非常好，我就等着你后悔的那天。

　　“到了，同忆餐厅是这里吗姜小姐？”师傅突然停下车，打开车窗看了一眼对面的餐厅，问她。
　　姜媚回过神，点了头打开了车门，隔绝了继续播放着的广播里的男声。
　　见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师傅愁着脸，“长得挺漂亮，怎么这么没素质车门也不关一下……”然后骂骂咧咧地开走了车。
　　姜媚从来不做这种事，应该说是从来有人替她做，她觉得没什么不对，也懒得对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给一点眼神多费一点功夫。

　　现在她觉得自己来这种掉价的餐厅真是错误的决定，她以前都是时锦帮她订好高级餐厅，这里光是闻着味就没有任何食欲，当然她来也不是为了吃，刚下飞机没吃的肚子也没什么胃口了。
　　刚走进餐厅，餐厅很小，一眼能看完全部桌位，所以她一进来就听到表姑那不拘小节的方言脱口而出喊她过去。
　　姜媚看到那唯唯诺诺的表姑父朝着自己憨笑，一切看表姑脸色，和小时候记忆中没什么差别，“小姜，坐这，这里靠窗空气好。”
　　看着表姑父殷勤又有点唯诺的样子起身给她拉开凳子，姜媚也没跟他客气就这么先长辈坐下了，反正他们有求于她，看她脸色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两人坐下后，跟服务员热情地点了很多菜都上来了，还问姜媚想喝什么饮料，不过这种餐厅能有什么饮料，果然也就碳酸饮料和凉茶。
　　姜媚根本没留下的意思，看着这些油腻腻的菜都倒胃口，时锦以前对她的吃穿都很用心，她现在穿的都是时锦给她买的衣服，而时锦做的清爽让人看了就有胃口，有时候没空去的也是高级餐厅的大厨做的饭菜，她哪里吃得惯这种，所以她根本没动筷子。
　　等他们吃了几口后，发现她根本不动筷子，表姑勉强扬了扬嘴，“不合胃口吗，小姜，我不知道你们城里人喜欢吃什么，就听人推荐这里是地方菜色你应该喜欢吃……”
　　没等她说完，姜媚因为刚刚坐飞机十几个小时有点累，想回家休息了，没有拐弯抹角的耐心，“你们有什么困难直接说，我今天有点累了，也没太多时间。”
　　换做一般人哪会对亲戚这么冷淡，不过表姑和表姑父看上去倒是习惯她的目中无人，还是表姑犹豫着先开口，有些拘谨，“这几个月你工作是不是不太顺利，你的经纪人太忙忘了还是银行转账……出错了？”
　　果然是为钱，姜媚意料之中扬了扬唇，“法律上我没有义务赡养你们，你也有儿子不是吗，表姑？”
　　“是，可是你也知道我们夫妻赚不来多少钱，你侄子念的学校比较贵，所以，”表姑父戳了戳她，似乎有点脸面挂不住，男人的自尊心往往比较强。
　　可惜姜媚不是善解人意的人，“既然没那个钱就别往不属于自己的地方扎，话虽然难听，但我不可能一辈子供着你们一家三口。”在她眼里，这一家就纯属得寸进尺，厚颜无耻的蛀虫而已。
　　“不是，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表姑父终于结结巴巴开口，“小念的读书学费我们还是能凑齐，就是除了小念，我们负担不起另一个孩子的教育，又不想他一个读书的好胚子浪费在我们这样的家庭，更不想他辍学，所以才来找你商量，如果能够留在你这，那他就能接受好的教育我们也能安心。”
　　姜媚不记得他们还要了第二个孩子，就算有老来得子，顶多也是一岁根本不用考虑教育问题，何况把自己孩子推给外人的举动她很厌恶，骨子里的厌恶，“不能养就别生。”
　　“不是我家孩子，是……”表姑拍了拍身边坐着乖巧没有似乎存在感的男孩，因为个子矮小，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存在，“我一个姐姐和她丈夫半年前车祸过世，虽然不是亲的，但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情，我也不能扔下她独子去福利院，这个孩子很聪明，我不想断送他的前程，他真的很乖巧很听话，不会给你惹任何麻烦，小姜你能不能考虑下收养他？”
　　姜媚不喜欢小孩子，再乖巧听话也不喜欢，以前时锦计划中打算二十二岁要孩子也被她拒绝了，这次更是拒绝得心安理得，“你要我一个二十岁的女艺人带着个拖油瓶，冒着前途尽毁的危险去养别人的儿子，你真当我开慈善的？”
　　她的话太过现实，以至于听着有些恶毒，特别是对着一个父母去世的十岁孤儿来说。
　　表姑两人脸色一下就难堪，还有几分尴尬，原以为收养一个小孩对一个明星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像之前一样交给经纪人处理就行，再说孩子乖巧听话根本不惹麻烦，就当做善事也是举手之劳，现在难不成要放弃，或者再继续求她又有点拉不下脸，毕竟不是自己儿子做不到牺牲到这种不要尊严的地步。
　　见两人没话说，姜媚连一眼都没看那孩子，起身拿过外套。
　　一个皎小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底，是她从进餐厅以来就没正眼看过的那个孩子，比小女生更精致的稚嫩脸蛋，可以用漂亮来形容，这个年纪的孩子漂亮是不分性别的，眼里的血丝泛着微红，眼睫沾水，像是被谁蹂躏过一样，就挺能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