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机器人谈恋爱》路遇泽州

9、烟

　　钱小浅嗤笑一声把他处理器塞回去，扣上胸口，扣紧。

　　什么也没说，往前走，身影被黑暗逐渐吞噬，天上的发射器光不是很亮，031呆立着望钱小钱的背影。

　　按照资料，他现在应该追上去，跟她说一些话，可以聊聊理想人生——啊等等，这个可能就比较远了，钱小浅跟他的感情还没到那儿，估计会引来她更多的厌恶。

　　钱小浅不是按照常理出牌的人，她跟机器不一样，一切情感经由大脑产生复杂的化学反应。

　　她作为人类散发出的人类的信号，他作为机器无法接收，他再怎么像人，思考方式也只是基于数据和物理——他甚至都不能称之为他，按照汉语的说法，那是单立人的偏旁，031觉得自己只是“它”。

　　钱小浅停下，侧过身，可怜的小机器人和她的眼睛对上，虚假的星光落在小机器人的眼睛里，唤醒一片真实的银河。

　　“跟上来。”钱小浅双手插兜，整个人拽得像是要把他大卸八块，像是还没从刚刚莫名的暴躁中缓过来。

　　031没有犹豫，径直走向她，停在一个安全距离。

　　钱小浅往前走了一步，往后扔了一句：“跟紧，像小鸭子跟妈妈过马路一样。”她走在前面，这时她看起来好像没有刚刚那么远，又补充一句：“不知道小鸭子和小鸭子妈妈是什么就去查。”

　　031联网，搜索，强大的数据处理系统为他搜集无数条资料。

　　他感觉钱小浅好像不是很生气了，这时提出问题百分之八十能得到她的答案。

　　“是A鸭，B鸭，C鸭，还是D鸭？”

　　操。

　　钱小浅心想，天啊，稍微有点智能的机器人都是这样吗。

　　但人家是机器人，按照他这型号的出场时间来算最多不过五岁，一个五岁的小baby，你凭什么指望他断网之后能做出能与你相似的成人的反应。

　　钱小浅这样安慰自己，突然有点想抽烟，四处翻了没有，一直完美无缺的手伸过来，以极其标准的递烟姿势，把一根烟从烟盒中抽出一半，放在她唇附近。

　　钱小浅张嘴叼住，031收回烟盒，亮出大拇指，咔哒，蓝色的防风火苗从他大拇指中窜出来，烟头放在火苗上，吸，红色的光闪烁明灭。

　　她吸一口，烟雾吐在031脸上。

　　“吸烟有害健康。”031干巴巴地来了一句，“我没有管理您的权限，但是……吸烟有害健康。”

　　钱小浅本身也就是抽着玩，找个东西发泄发泄自己心中那点莫名的烦躁。

　　听见小机器人这么说，她也就掐了烟，尼古丁放松大脑，让她甚至有点亢奋，妈的，这烟劲可真够大。

　　烟划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在即将进入垃圾桶之前被031捕捉，钱小浅此时在前面陷入快乐的情绪，并没分给他这边一点关注。

　　他做贼的绅士一样，不动声色地迅速扫了一眼钱小浅，又迅速看一眼热度惊人的烟头。

　　他下定决心，他的唇瓣含住钱小浅停留过的地方，像钱小浅一样做吸气的动作。

　　他们那边的老大跟他说过，要想了解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模仿她，成为她。

　　但是好像有点弄巧成拙。

　　烟雾在他四通八达的脑袋里乱窜，他又不知道控制，一口气把一整只烟抽得就剩一点烟蒂，烟灰很有力学美感要落不落好长一条。

　　钱小浅似有所觉，哼着的歌在转头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你……要自爆？你还好吗？”

　　031的头在冒烟，雾气从从他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里钻出来，从所有空隙中钻出来。

　　他挂上出厂时的微笑，一点也没有捡别人烟屁股抽的心虚，“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