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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

  •   三年后

      “杨己潼!你这个不孝女给我跪下!” 随着一声鞭响,女孩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被鞭子抽中,火辣辣疼的膝盖贴上了冰冷的地砖。随着又是几声响亮的鞭子声。身着青衣的女孩这地趴倒在地上,微微的血渍渗了出来,印在冷色的衣衫上格外显眼。

      府里的下人们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各自忙碌着自己的差事。只有新来的丫鬟一哆嗦,摔碎了正在擦拭的兰草瓷盘。

      “滚下去。” 杨沛禹一声怒吼,丫鬟们纷纷退下,只留下这父女二人。

      “门主这是突然怎么了?为何这样对待小姐?” 新来的丫鬟只曾听闻杨家小姐不受其父亲待见,却也不知内里是这般光景。

      “小声些。” 另一个女婢小声道,“三年前长公主去世,门主就性情大变。头七天日日抱着小姐在长公主墓前吊念,七日之后就对小姐闭门不见,这般的鞭打已不稀奇。昔日门主有多宠爱小姐,如今就对她有多厌恶。”

      ”怎会这样?“

      ”谁知道呢,倒是子衿小姐格外受门主宠爱。你以后小心点罢了,否则吃鞭子的可就是你了。”

      “叫你把渺纱院让给子衿你照办便是了,你不但不从,还和子衿起了争执。“ 我杨沛禹养条狗,那狗也会对我言听计从。你杨己潼当真是连个畜生都不如!“

      地上的女孩眼神空洞,头顶的辱骂声不断,但她却像是听不见似的,脸上没有一点神色的变化。

      见到趴在地上的女孩毫无反应,杨沛禹的语气变得更加激进 ”滚! 你个畜生,现在就滚去把你的那些东西搬出去,再把房间打扫干净让子衿去住。“

      ”娘...” 女孩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出了这个字。眼中有所动容,“爹,那是以前娘和我一起住过的地方...” 是软塌塌,毫无气力的声音。

      “你还好意思提你娘?” 啪,又是一声鞭响。“现在就给我滚去收拾东西,别让我再看见你。”
      缓慢的将身子撑起来,女孩一瘸一拐的走向门外,脸颊边是几道泪痕。踏过门槛的那一瞬间,听到的是来自所谓父亲的另一句训斥,“罚你不吃不喝倒挂三天,还有,以后再也不许提你娘。”

      还有盖过哭泣的风声。

      拖着发烫的身子,杨己潼回到渺纱院收拾东西。东西仅有的几件衣服和首饰,包起来的发簪,也是自己从前帮母亲戴髻簪花的情景。收拾好的衣服,收拾的是母亲帮自己挑选衣料的样子。而打扫扫去的回程更是曾经与母亲的点滴回忆。

      “小姐!” 伴随的是急匆匆的脚步声

      “巧儿?” 杨己潼转过身来,随后感受到的是温暖的怀抱。母亲去世后,就只有巧儿一直陪伴着自己,身边大多服侍的人都被赶走了,只有巧儿留了下来照顾自己。

      “小姐,门主是不是又打你了?” 巧儿抱着自家小姐,哭了起来。

      “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啊?” 杨己潼轻轻的拍着巧儿的背,“没关系,走吧,父亲让我搬出这给子衿住。“

      ”这...可是...”

      “没关系,娘...她死了这么多年,无所谓了。”

      还留恋这些莫须有的东西干什么。杨己潼想,自己是父亲心目中的垃圾,肮脏到连提及母亲的资格都没有了。抬头望着屋子的房顶,轻道,”那我还留恋这屋子有何用呢?“

      “门主要你搬了这么多天,怎没还没收拾完?” 命令般的声音从门前传来,张牙舞爪的婢女身后是粉裙少女。

      “秋扣!“ 依旧是脆铃般的声音,只是比起数年前多了几分女性的魅力。“不要对堂姐无礼。”

      “潼儿,你大可不必搬走,我再去和义父说说吧。“ 纤纤玉手中握着药盒,“听闻伯爹又打你了,我给你拿了些伤药来。”

      芸芸众神赞,飘飘仙子舞,说的就是子衿吧,杨己潼心想。两人一同长大,曾经的自己仗着有母亲的庇护,嚣张跋扈,现在却软弱如过街老鼠。子衿却不一样,现如今已经成了皇城中人尽皆知的闺秀,就是大街上随便问一位卖菜的妇人,都知道杨子衿的貌美与才气。

      “罢了,你来住便是了。” 杨己潼接过药盒道 ”多谢” 便扬长离去。

      当晚,杨己潼被倒挂在杨府门前的柏树上。昏昏欲睡之时眼前突然冒出了一张脸。

      ”啊啊啊啊啊“ 杨己潼一惊,叫了起来却被捂住了嘴。

      ”叫什么叫?闭嘴。“ 磁性中又带这些许清冷,最然整张脸在杨己潼眼里是倒这的,但男子的脸却英俊依旧。在月光的照耀下,男子玉肤玉骨显得更加细腻,那双眼,更是眸若清泉。

      只觉自己脑子一热,脸上发烫,杨己潼将男子推开 “你贴的太近了。” 心中却暗自感谢浓浓夜色,对方看不到自己绯红的脸。

      “又被罚了?你可真是倒霉。“

      ”关你什么事?李大公子今日不读诗书,不写策论,大晚上出来逛窑子了?“

      ”你这小小年纪,还是个姑娘家,怎好意思说这种话?本公子好心来看你,你还不领情。” 男子没把杨己潼的玩笑当真,在柏树下盘坐起来。

      “你干什么?”

      “陪你。”

      脸越来越烫,脑子越来越不清醒。李叡虽然和自己打小就认识,因年岁不大相似,所以读书时没什么交集,近年来不知怎的,两人来往越来越频繁。杨己潼常常受罚,李叡偶尔送送吃食和伤药。本以为他是个不近人情之人,可两人熟悉之后,杨己潼却发现李叡实则外冷内热,有时还会主动陪她聊天,疏解心结。

      “不是来陪我的?怎么不说话?”

      “你爹为什么打你?”

      “他让我搬出渺纱院,我不想。“

      ”因为你娘?“

      ”出了那屋子,我最后的念想也没了... 我娘 … 我娘...“

      说着说着便哭了出来,豆大的泪珠向发间流去。杨己潼暗自骂自己不争气,被倒挂在树上本就可笑,现在泪又倒着流个不停,就是想想也知道多滑稽了。可是,即使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哭,眼泪还是不断的流。

      李叡起身,将一条手帕盖在杨己潼脸上,摩擦几下。

      “行了你回去吧” 杨己潼觉得自己实在可笑,却还是止不住抽泣。

      “我守着,你哭出来心里就好过了。”

      月光下,桐树前,女孩的哭声持续到半夜,陪在她身边的,是有些手足无策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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