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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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的眸子和带着明显醉意的鸢眸相对，时间似乎瞬间定格住，只剩下彼此灼热的呼吸交缠。
墙上的时针滴答的转过一格，森鸥外依旧低眸看着怀里神态恍惚的少年。屋子里酒味弥漫，丝丝缕缕渗透他的肌肤，连带着这么多年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也瞬间分崩瓦解，眼中只剩怀里的少年。
遇见他是多久以前？
森鸥外静静地看着他，回想起当时的场景。
稚嫩的少年被发现时，呼吸已经十分微弱，胸膛没有一丝起伏。渗着水的黑发贴在苍白的过分的肌肤上，带着病态的柔弱。
年轻的，牵着幼女的医生停下脚步，静立片刻，弯下腰去。
那一双眼睛睁开，是预料之中的漂亮，惊艳。
尤其是眸子里空荡荡的一片死寂和唇角微扬的，似笑非笑的一点弧度，最美。
犹如此刻。
森鸥外轻轻叹息一声，手指拂过带着酒红色水渍的苍白唇畔，停留片刻。
太宰，
你叫我拿你如何是好？
森鸥外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声音轻柔的宛如情人间的低喃:“留在我身边，永远不要离开，好吗？”
他认真的看着酒醉的少年，等着他的回答。
然而，那怀里的少年哼哼两声，用小孩子一样的语气含含糊糊的说:“才不要，森先生，是个坏蛋！”
稚气的眉眼紧紧皱起，两只手不安分的乱动起来，一把推开森鸥外，跌跌撞撞的要站起来。
只是，酒精的力量太强大，即使太宰治脑海里保留了仅有的一点点清醒，也只是在听见森鸥外那一句低的不能再低的呢喃以后便瞬间被酒精尽数销毁。
脑子里开始空白起来，眼前一切旋转，重叠，扭曲。脚下似乎踩进一团棉花，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
太宰治站起来，原地迷迷糊糊转了三圈，又围着沙发软软跌倒下去。
森鸥外冷眼看着，在太宰治的腰撞到茶几上，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之后才走上前去。
没有像之前一样温柔的伸出手，只是蹲下身，冷眼看着，没有说一句话。
他能给太宰的温柔，仅限于太宰留在他身边为前提。若他是己方，森鸥外当然不吝啬于给年幼的下属一点温柔体贴，再送上温情款款的假面，以供下属信赖依靠。
可太宰，这个孩子是唯一的反骨。
他冷情冷心，无欲无求，唯独要的，也不过一个死字，偏偏森鸥外给不了他。
既然这样，森鸥外伸出手，轻轻捏住少年精致到娇小的下颌，逼着他抬起头来。
这张面容上，带着三分楚楚可怜，眼睛里有因为疼痛而露出的泪花，偏偏眼眸深处冷淡的不像话。
森鸥外知道，真正的太宰治，在这具躯壳的里面，如此冷眼瞧他。
“无所谓，”森鸥外笑笑，低声道:“既然你求死，我偏偏不给你死。”他像个孩童，恶劣的笑起来，低下头，在柔软而冰凉的唇上轻轻一啄，声音温柔:“我给你爱好不好？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爱，这样，太宰就不会孤单了。全心全意爱一个人，才会放弃一切追随他，不以为他放弃一切。那么，做那个为我放弃一切的人，乖乖的呆在我身边，好不好？”
他知道太宰治已经清醒了过来，他能看见少年的眼神从冷淡，到迷惑，再到慌张失措。
少年伸出手，似乎想拒绝什么，动作很轻的摇了摇头。
只是酒精使他气力全无，伸出去的手软绵绵的，反被男人一把握住，在指尖轻轻一吻。
“乖，情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你不会痛苦的。”
在森鸥外蛊惑的微笑和这句话之后，太宰治脑子陷入一片晕眩，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森鸥外单手抱起他——十五岁的少年，身量单薄瘦弱，抱在怀里小小的一团，轻的不像话。
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爱丽丝酱谴责的目光下，森鸥外莞尔一笑，抱着少年走进卧室。
“你以为我会做什么？”片刻后，换了一件衣服的森鸥外走了出来，对着吹胡子瞪眼的幼女无可奈何的说:“只不过是因为醉酒吐到了我身上，我才没办法换件衣裳……不是，爱丽丝酱你还是个孩子，到底哪里学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森鸥外扶额，心想下一次再让手机里的四个，哦不，小太宰不算，其他三个出来的时候，一定要避过爱丽丝酱。
她还是个孩子啊，为什么就染上了奇奇怪怪的颜色！！！
爱丽丝酱作为他的人形异能，自然也能感悟到他心里在想什么，当下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毫无淑女风度的说:“明明是林太郎干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的时候，一点也不避着我好吗？也不考虑人家还是个孩子，明明最坏的大坏蛋就是林太郎本人，还好意思说别人！”
被自家下属和人形异能同时嫌弃的森鸥外有些无奈。
“爱丽丝酱，”他坐下来，亲切和蔼的看着爱丽丝酱，笑的像个想给自家闺女娶回来一个后妈的恶毒继父:“爱丽丝酱觉得太宰君如何呢？”
“太宰君？”爱丽丝酱不解的歪了歪头，咬了一小口蛋糕，天真的说:“很好呀。”
“具体呢？”森鸥外鼓励的看着她，“那你喜欢太宰君吗？”
“喜欢呀，”毫不设防的幼女天真的笑道:“太宰君长得很好看呢，我很喜欢，而且……明明这种问题，林太郎自己也很清楚的吧？”
再次给了自家主人一个白眼，爱丽丝酱转过头去，专心致志看起了动画片。
森鸥外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站起来往书房走去:“我去处理一些公务，对了，”他回过头，指指卧室，声音很轻:“电视声音小一点，太宰在睡觉，不要吵到他。”
确实也有公务要处理，森鸥外撑着额头，看着属下送上来的资料一阵头痛。
龙岛中一的具体身份依旧没有任何线索，连黑蜥蜴百夫长广津柳浪也什么也没有查出来。
如果是太宰……
森鸥外冷静的任由自己幻想，如果是他，一定可以干的漂亮而迅速。
港口Mafia容不得龙岛中一再横行下去了，是敌是友，总要抓过来，问个清楚。
森鸥外下定了决心，拿起桌仓里的手机。
他早就对太宰治有了防备，平时拿的手机是和这部手机一模一样的另一部，所有的重要文件都被拷贝了过来——除了那个游戏。
手机页面干干净净，只有一个粉色的图标不断的发出亮晶晶的光芒，像是期待着什么，诱惑着什么。
森鸥外点开了软件，页面轻轻滑动，停留在了第二页。
书房光线瞬间晦暗起来，头顶的白炽灯变成了散发着暧昧光线的红色灯笼，轻飘飘晃在半空中。
红色纱帐迎风而起，遮住了森鸥外的视线，只能从薄薄的纱帐中，看出那从不远处走过来的身影。
森鸥外仰了仰头，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沉默的等待着被他召唤出来的人。
视线中，走过来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纤细而不失柔软的身躯慢慢靠近，迎面一股浓烈的玫瑰花香扑来。
森鸥外鼻翼动了动，很不舒服的轻轻皱了皱眉，在少年靠近的刹那，猛的打了一个喷嚏，吹掉了覆盖在脸上的纱帐。
揉着鼻子，森鸥外尽量坦荡无奈的和一脸懵逼愕然的少年对视，然后眼睁睁看着他撇了撇嘴，一把冲进他怀里，坐在了他的膝盖上，搂住了森鸥外的脖子。
“森先生嫌弃我！”他气势汹汹又委屈巴巴的道:“明明人家为了见森先生，才特意洗香香，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来见你的！”
他说着，轻轻咬了咬唇，看着森鸥外的目光痴迷而幽怨。
“森先生总是这样，”他语气哀怨:“嘴上说着喜欢人家的话，却动都不愿意动人家。明明有名人说，喜欢一个人，就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可森先生对我一点欲望也没有。”
他说着说着委屈了，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眼泪要落不落。
森鸥外从他寥寥几句中已经大概摸索出了属于二号太宰的剧本。
无非是痴迷情深的少年和风流轻挑又冷心冷肺的浪荡公子。
万幸森鸥外年轻时也凭借着一副不错的容貌撩动无数女儿家的芳心，一夜风流后抽身离去，干净洒脱。这样欺骗人感情的事情干的久了，倒也轻车熟路。
森鸥外反手摸了一把怀里少年裸露在外的光滑肌肤，懒散的笑道:“不知道哪个名人说的这些坏话，净给小孩子灌输歪道理。”
二号太歪不依不饶的盯着他，誓要问出个答案的模样:“这不重要，森先生明明知道我在问什么？”
恋爱里的人大概就是个傻子，森鸥外的拒绝之意如此明显，他还不肯罢休。
森鸥外心里叹息着，面上不动声色的松开手，冷淡的道:“我不想谈这些话题。”
明显渣男无疑。
二号太宰眼圈红着，眼泪要落不落，却还倔强的把头一转，小声示弱:“我不问就是了嘛。”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这种事森鸥外做惯了，搂着他的腰，微微低下头去。
虽然是同一张脸，可不同的性格，森鸥外发现他那一吻还是落不下去。
他只好直起腰，抬手轻轻揉了揉怀里少年的脑袋，无视掉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
“森先生的意思是，要我改变他对你的感情？”
穿着红色薄纱的少年认真的看着床上熟睡的少年，在短暂的沉默后点了点头，柔顺的不像话:“没问题，只要是森先生想让我做的事情，我都会为森先生做到的。”
他坐在床边，伸出手，抓住了太宰治的手，闭上了眼睛。
森鸥外看着出现在书房里的小太宰，有点惊讶:“你怎么出现了？你们可以同时出现？”
他想走出去看看卧室里的二号太宰，却被小太宰叫住了:“不是同时出现，”他有点恹恹的，“二号已经消失掉了。”
森鸥外一愣。
“因为我们对现实人物的影响，会直接和我们的存在相关。二号的存在，就是为了爱您，可现在他把他的爱意给了那位……所以他就消失掉了。”
森鸥外没想到他们的存在竟然是和自己有关，片刻的怔愣后很快反应过来。
那是否也说明，如果这四个太宰全部影响到现实里的太宰治，那这场游戏，就到了终点？
可是……森鸥外脑子又有短暂的卡壳。
那这个影响，是长久的还是短暂的？是一次性的，还是……
他的顾虑被小太宰一下子看穿:“影响是永久的，但也要看被影响的人的意志力。”他轻声道:“像我之前对他的影响，即使已经发挥到最大的水平，也很轻易被他发现不对劲，并且很快清醒过来。但这份爱意，是很难清醒过来的，这一点就算我不说，森先生也明白的吧？就是因为明白这一点，也才会选择二号来影响他，是这样吧？”
他和森鸥外对视了片刻，率先低下头去，抽了抽鼻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顿了顿，带着鼻音继续道:“如果哪一天，您厌倦了那样汹涌热烈的感情，也可以选择拒绝掉这份感情，像您拒绝二号一样。”
“只要您召唤出三号，二号的影响力，自然就会消失掉了。”
书房里沉默下来。
森鸥外看着小小少年乌黑的发顶，轻声问:“你是不是也要走了？”
小太宰一愣，傻傻的抬头:“您怎么知道？”
他眼圈还红红的，睫毛上挂着两滴泪珠子。
“笨蛋。”森鸥外瞧着他，忍不住笑了。
虽然是游戏里的人物，可那些欢乐似乎还在昨日，怀里的柔软触手可及。
十二岁的小太宰，有着和记忆里完全不一样的性格，却都是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森鸥外轻轻抱了抱怀里哭的打嗝的小少年，温柔的道:“再见。”
他松开手，看着面前小少年化成点点粉色的光芒，消散在空气里。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