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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   皇上让内侍把信纸在众臣见一一呈过。

      这封信上闻着有一种独特的香味,这个香味滁州出身的人都万分熟悉,来自滁州特产的香料景香。十几年前,滁州景香闻名天下,萧老城主府上整日熏的都是这种香。朝中不少重臣都是滁州出身,往年经常进出于滁州城主府,所以对这个香味甚是熟悉,不用多闻,就知道确实是景香的香味。

      立刻有宗政府的内庭官上前禀报:“景香只在滁州有产出,因开采困难,又运输不便,每年只有少量几盒送入宫中。今年因江府大姑娘进京备嫁,滁州来信需准备事项颇多,经陛下应允,就停了送京的礼物。故而如今宫内的景香早已用尽。”

      薛侯爷闻言,义正言辞的道:“所以依你之言,如今整个京城,有这种香的恐怕只有从滁州来的江家大姑娘了。请陛下下旨逮捕此女,治她谋逆和诬陷太子之罪。”

      李将军上前阻止道:“薛侯爷为了给太子洗清嫌疑,未免太过着急了。景香不过是个线索而已,事实如何还待查验,不如请江家大姑娘上殿问话,再佐以其他证据,才好查清此事。”

      ***

      时间刚过午,就有内侍在皇城军的护送下匆匆赶来传旨,让江瑜进宫问话。

      江瑜已有准备,此时不紧不慢的整理着衣冠:“入宫面见圣上是大事,小女得好好准备一下,以免失了礼数。”

      内侍在外不耐烦等待,阴阳怪气的道:“江大姑娘,皇上和朝中众臣都在殿上等着呢,您可快着些,别耽误了时辰。”

      江瑜冷笑道:“女子出门,总不好衣冠不整啊。便是被戴罪之人,也会留些世家的体面。我不过是去殿上回几句话,怎么到你这里还不如即将被抄家的罪人嘛?”

      内侍闻言吓了一跳,他虽从殿上众人的态度中已给江瑜定了罪,可事情尚未下定论,还轮不到他擅自做主。江瑜如今还未落难,若是发作起来,没人会保他这个小内侍。
      他连忙俯跪在地,不敢再催促。

      江瑜并未叫他起身,她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又郑重的画了大妆。一切准备就绪,这才施施然起身,由云起扶着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前行,江瑜端坐其中,纹丝不动。

      梦中的她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也是这个内侍过来宣旨,梦中她被匆匆叫去厅中,只听内侍在祖母面前一番冷嘲热讽的敲打,她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就被催促着上了马车,一路狂奔送入宫中。

      如今看来,原本嚣张的内侍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江家本就没把她当自家人,自然不会护着她。梦中的自己放着手中的权势不用,反而把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真的是死的不冤。

      如今任何人别想动她,动萧家分毫。

      江瑜到殿前时,众人已经等的有点不耐烦了。他们一早就被皇上召入宫中,如今午饭都未用,已在宫里生生耗了快一天。

      皇城军已查了信件中的各种线索。有府衙擅查案的推官综合线索理清了来龙去脉。如今只等江瑜进宫回话,补上这最后一环,此事就可尘埃落定。

      殿内气氛肃穆,江瑜却毫不在意,缓步上前,施施然行了礼。

      还未等她站定,薛侯爷就跳出来质问道:“你手中是否有滁州特产的香料,景香?”

      江瑜嘴角含笑:“既然是滁州特产的香料,我自然是有的。”

      江瑜只说了这一句话,就被薛侯爷给打断了:“如此看来,你就是炮制这篇文章的幕后之人了。”

      他说着,上前一步跪于殿前,大喊道:“皇上,这可是谋逆的大罪啊,绝不可轻易放过。”

      江祖父见状不妙,忙上前跪下请罪:“是老臣教导无方,望陛下从轻发落。”
      说完,抬起头悄悄招呼江瑜,道:“快莫狡辩了,赶紧认罪,皇上看在你年少无知的份上,定会从轻处罚。”

      殿上众人一时间是议论纷纷。

      江瑜冷眼看了看他,并不受蛊惑。梦中的她住在江府,带的香料也都存放在江府的库房内,所有江府的人都能拿到。江祖父许是怕自己被牵连,并未与她解释太多,只拉着她下跪认错。她虽然极力否认,可有江祖父信誓旦旦的认罪,周围又没有人给她说话,就这样莫名奇妙背了锅。

      现在她可没那么傻,江祖父想跪就自己跪,自己绝对不会背上莫须有的罪名。

      她故意露出惶恐的表情,道:“大人们都没把事情说清楚,就给我扣上了谋逆的罪名,这个罪名我可担不起。若是不说清前因后果,不拿出证据,我只能求外祖父来给我主持公道了。”

      萧国公的名号一出,殿上众人顿时停下了议论,他们低着头,相互间使了使眼色,终于有人上前说起缘由。

      “所以依你之言,京城如今只有我,有滁州特产的景香,所以我就是炮制这篇文章,诬陷太子之人?”她说着,嘴角带笑,转身面向朝臣,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掠过。

      众人若有所觉,议论声渐渐平息下来,殿内一时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江瑜这才不屑地笑道:“我从滁州而来,原以为京城定然繁花似锦,能人辈出,今日一见却是大失所望。众人皆是朝之重臣,却连区区断案之事都做不好,只知道人云亦云,还不如我滁州一个小小的芝麻官。”

      此话一出,立刻惹了众怒。

      马上就有言官上前道:“小女子言语无状,众人都是你的长辈,便是你父亲来了也得乖乖行礼,你却张嘴言语侮辱,真是顽劣不堪。”

      江瑜恍若未闻,接着道:“我滁州的芝麻官也知道断案一事,要兼听则明。你们都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便擅自定了罪,所作所为哪里比得上人家。”

      薛侯爷闻言,冷哼一声:“便给你机会,且听听你有什么狡辩之词。”

      江瑜这才转身,对皇上说道:“若是有这香料之人便有嫌疑,那么首先该怀疑的应该是宫中之人。”

      薛侯爷闻言斥责道:“大胆,竟敢怀疑皇上。”

      江瑜斜斜的瞥了他一眼,道:“我只说宫中之人,可没说是皇上,你竟然还想要诬陷陛下?”

      “你……”

      “诸位大臣可能没亲自用过景香,所以不了解。景香与其他香料不同,耐储藏,品质上好储存得当的香能几十年不腐,用起来香味依旧。”

      “滁州进贡景香已有十几年的时间,前些年矿脉还未枯竭,数量多些,前前后后送入宫中足有几百箱。宫中是否还有历年来的存货可查清了?这些年来景香都用在了何处?陛下是否赏赐给他人?赏下去的香都用完了还是存起来了亦或者送人了?这些都没有查清楚,你们就胡乱下断言,不是无能是什么!”江瑜一番话掷地有声,殿上众人皆知此事属实无可辩驳。

      不过江瑜还未说完:“除去这点,堂上诸位大臣也皆有嫌疑。”

      “前阵子我因蹴鞠大赛之事拜访各府,想着不能空手前去,就备了些香料做礼物。我府中香料繁多,每次都是随手拿的,如今也记不清楚给哪家送的哪种香了。想要查清景香去向,恐怕得到各家府上亲自搜一搜……”

      “够了。”薛侯爷见状不妙,马上出言喝止了江瑜接下来的话。

      江瑜嘴角带笑,转而继续对皇上说道:“谋逆之事可是大案,小女不才,也想为皇上分忧。既然大人们没有好的办法,不如由我给点意见。”

      “比如文章用的什么纸?送信的又是何人?信上的字迹可有比对?这些都是线索,何必纠结于区区熏香之事?朝中大臣莫不是都被殿上的香熏坏了脑袋。”

      听江瑜如此说,自然有不服气的推官上前辩驳:“姑娘说的这些我们都已经查过了,文章所用纸张来源不明,京城各纸铺均无此类纸售卖。御史大人一早在自己马车上发现此信,并未见到送信之人,至于字迹……”

      此人顿了顿,才用低了八度的声音小声道:“是太子的字迹。”

      江瑜闻言了然,不怪薛侯爷如此积极,迫不及待的要让她认罪,毕竟此事牵扯到了太子,她轻笑道:“如此看来,太子才是最大的嫌疑人,怎么不见他上殿呢?”

      “太子他没有动机。”推官唯唯诺诺的回道:“此事对太子无半分益处,反而动摇他自己的储君之位,他何苦做此行径?”

      江瑜却是不依不饶:“那此事与我又有什么好处呢?文中指责皇上得位不正,要知道我外祖父当年于陛下有半师之谊,后来更是一路辅佐陛下登上帝位,若说陛下得位不正,岂不是也在说他老人家是助纣为虐?”

      “何况我若真对陛下有所不满,又何必跑到京城来写什么狗屁文章,带兵前来直接动手便是。”

      江瑜说着这话,目光直视皇上,丝毫不惧。

      殿上众人闻言,俱是大惊失色。更有原先萧城旧人心中不由一动。

      此番言论震惊四座,朝中诸臣跪了一地,只有江瑜独独站在殿前,与皇上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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