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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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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书名看起来像是一本介绍玉簪花的书册,可实际上内容却大相径庭,是一本猎艳录。
江瑜心中一惊,坐定下来细细往后看去。书内每页都记载着一个女子的详细情况,从个人性格、到两人私会的时间、甚至相处间一些私密细节。一页页翻下去,简直触目惊心。这就是古代版的艳照门,若是此书传出,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翻着翻着,突然中间被撕去了一页,里面另外夹杂着一封短信:“梁洛非良人,请姑娘慎重。”落款是南城门仆从。
紧接着下一页记载的就是江琼,看日期只记载了江府初遇,再往后还有一二女子,日子截止到秋猎前一天。再细思书中多次记载送玉竹簪一事,应确是梁洛的手册。
还有刻意撕下的那页,按顺序应是记的自己?这人单独留下这一页又有何用呢?自己和梁洛不过几次见面,上面不会记载实质的内容,若是用来威胁自己未免太过天真。
江瑜一时也猜不透送册子的刺客到底是何用意,难道城门之事后他一直在盯着自己?
南城门时刺客翻墙而出,猎场梁府被盗,梁府伙夫看到的高大身影。如此看来,这个刺客应是从南城门逃出后潜入猎场,又寻机进入梁府别院偷盗。
南城门之事并非如此前猜想的调虎离山,也许是一石二鸟之计,两方互为掩护,让人不知其真正目的。
江瑜又问了府内众人,都说昨夜并无异常。
江瑜的书房一向不放重要之物,她不在时只有些许侍卫巡逻至此处。从南城门处可见此人轻功高强,不惊动守卫,把东西放入她书房并不是难事。
江瑜心中疑惑,此书关系甚大,还是小心为宜。若是书中内容流传出去,梁洛固然要遭受指责,可受害更多的却是这些女子,到时不知会有几人要如江琼般走寻死之路。
江瑜让人点来一个火盆,自己则抱着书坐在火盆旁边,每页都细细翻看。又与梦中之事一一比对。如此边看边撕边烧。足足忙活到下午,午饭都没吃,终于把厚厚一本册子烧的只留下了寥寥几页。
忙完这一切,江瑜才算松了一口气,她把剩下的书页递给了云起:“你去查查中的内容是否属实。”
若是属实,她的计划就可以开始了。
半个月后,桂英楼。
“听闻今日王氏杀夫案升堂,你没去看看?”
“人太多了,挤不进去,不过我妹妹的婆家有亲戚在府衙当差,他有内幕消息,据说府衙昨日又开棺验尸了,这次是王氏的公婆,经仵作查验尸骨,具有中毒痕迹。王氏恐怕不止毒杀了丈夫和儿子,两年前她公婆之死应也脱不了干系。”
“京城许久没有这么耸人听闻的案子,这是灭人满门啊。”
“据说王氏与情郎私通,被她丈夫发现了,所以就下了毒手。”
“王氏情郎不就是梁府的大公子梁洛嘛。啧啧……梁公子说王氏之事他不知情?这我可不信。”
“王氏说是她自己一人所为,梁公子又有赵二姑娘作证,我看堂审至多判他通奸之罪。梁府势大,王氏夫家若不追究,交了赎银就能回去了。”
“不仅毫发无伤,还能收获一个美娇娘。听闻赵府二姑娘在堂上为梁公子作证,王氏下毒那夜梁公子在赵府,这才洗清了梁公子的嫌疑。否则三司协办的要案,没有证据梁公子哪能这么容易脱身。”
江瑜两姐妹正在楼上喝茶。
江琼在家养了没几日就被江瑜接去了萧府,在萧府虽喝了落胎药,不过有专人伺候着好好休养了大半个月,此时再不见当初的憔悴。许是放下了心中执念,性格也变得平和起来,脸上也带上了笑意。
听到此处,江琼问道:“梁洛在此事上果真未曾插手?”
江瑜点头,回道:“整个下毒之事皆是王氏一手策划,梁洛也是事后才从王氏那里听说的。”
不过他在知道此事后,不仅面不改色的和王氏继续来往,还把此事作为炫耀写在了手册中,着实让人十分佩服。
“此事一出,京城众人都知晓梁洛为人,也就不用担心再有女子受骗了。妹妹为了此事定是花了不少心思。”江琼感慨道。
“也没费多少工夫,就是向王氏的小叔子透露了一点消息。王氏做事手段狠辣,她自丈夫死后独揽自家生意大权,那小叔子对她早就不满了,查证到消息属实就迫不及待的来报案了。”
江瑜说着,拿起茶杯:“如今你也可放心去南方书院了。我以茶代酒,祝你早日学成归来。”
“还得谢谢妹妹又帮我一次。”江琼也拿起茶杯,两人相视一笑。
江父和江母已经准备离京游学了,临行前邀江瑜再见一面。江瑜想到江琼之事,就把人带了过去。听听江父的劝导,许是有些好处。如今江琼已经决定跟随江父去外出游学,滁州书院有位女先生,颇有才学,江琼原就很仰慕,正好借此机会随江父出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世间众多人生百态,生活不止嫁人生子一种选择,她要去寻找属于她自己的人生道路。
江琼当夜就随江父离开了京城,他们走后没两天,京城府衙的案鼓敲响了。
梁洛的一个亲卫前去府衙,敲鼓状告梁洛害他妹妹。
江瑜听说此事也有些意外,她虽然把《玉簪花录》中的书页想办法交给了那个亲卫,但主家亲卫的关系在那里,并没有想到此人竟真的会将事情闹出来。原以为只能做个离间之计。
亲卫状告主家历来是要案,尤其亲卫知晓主家众多阴私,这个案子不论结果如何,这个亲卫都没有好下场,亲卫身份肯定没了,还要流放边境,被毒哑做一个最低等的兵卒。
如果在庭审过程中能严守主家秘密,经三司协定,其实还可以避免被毒哑的命运。
但作为主家,定然会在此间施加压力,大运十几年来还未开此先例,更有甚者,若是有人细查,会发现几乎没有亲卫能活着到达边境。
这个亲卫状告梁洛,已经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原本王氏案件才告一段落,梁府亲卫案件又摆上了案头。梁洛本就是王氏案件的涉案人员,一朝又成了亲卫案的主角。
府衙众人一时焦头烂额。所幸亲卫案不会公开审理,否则京城百姓能把府衙的门挤破。
庭审一开始,梁洛的亲卫杨兵就呈上了证据,正是梁洛亲自写的《玉簪花录》残页。
杨兵去年因事被派至庸州,一走就是大半年。走前他唯一的妹妹还好好的待在家里备嫁,哪知年底他回来时才听闻她已经落水身亡了。
他回来时妹妹的丧事已由梁家管家操办完毕,这也是主家的分内之事。杨兵虽然伤心,可也并未怀疑。
直到半个月前,有人在他房内放了这张纸。他一眼就认出这是他主家梁洛的字迹,待细看纸上内容却是不敢相信。
纸上赫然写着他妹妹和梁洛私会的过程,时间正是从他去庸州后开始的,一直到他妹妹死前那天晚上,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他妹妹说想嫁给梁洛,哪怕是做妾,梁洛并未同意。
第二天就是他妹妹身故之日。而梁洛不仅在纸上记了下来,甚至还在最后洋洋得意的写道,此女因求而不得跳井身亡。
杨兵初见根本不敢相信,他自认是梁洛心腹,梁洛不可能会如此待他家人,明知他妹妹马上就要嫁人了,还趁他不在对她下手。
他当初八岁就入了梁府,就是因为当时父母双亡,他们兄妹被恶毒大伯赶出家门,这才另寻前路。为了带他妹妹能过上好日子,他凭着一股不怕死的悍劲,硬生生是在梁府近百个高壮的少年里杀了出来。自被选出来就一直是梁洛收下最狠的刀。
现在这个刀,刀鞘没了。
杨兵拿着这张纸,一点一点的核对了其中诸多细节。她妹妹遗物里那多出来的玉竹簪,梁洛收藏室里她妹妹绣的荷包……妹妹许是真的自杀,可给两人传递消息的侍女,两人私会当日执勤的侍卫,处理后事的管家,这些都是梁府的人,本以为梁府能保护自己妹妹,结果却是杀死她的罪魁祸首。
他昨天枯坐整夜,终于下定决心要状告此事。
“仅凭这张纸,只能证明你妹妹是自杀。男女之事本就是你情我愿,此事梁公子所为虽有不妥,可算不上杀人。”
杨兵当然知道自己今日之为只是蚍蜉撼树,可出了这个案子,所有梁洛的亲卫,甚至梁府的亲卫都会对梁家人产生怀疑。
信任是主家和亲卫间最坚强的纽带,这个纽带是各世家一代代人用实际行动立起来的,也是亲卫会为主家卖命的基础。
他作为亲卫,更能体会到其中关键。
今日这个案子一出,梁府和亲卫间原本的信任都将不复存在,一个世家的由盛转衰往往就是从这里开始。
杨兵把自己当成刀,砍掉这个纽带。
“堂上各位大人未曾查验,怎能说人不是他杀的。还请大人依律搜查。”杨兵不肯说太多,执意要查。
遇到这种涉及人命的官司,不管双方口供如何,都要有官府查验相关证据。府尹本想让杨兵考虑清楚,毕竟这个案子一立,他就一条腿踏入了鬼门关,如今见他主意一定,只能按律拘梁洛,查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