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女娃》NPG

51、追寻

　　挂了电话那一刻，我无力地垂下了拿着手机的手，我不懂他为何生气，我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连“爱”一个字，都迟迟地说不出口。我恨，恨自己，明明是还爱着，却又害怕说。那一刻的脑海闪过与大树的点滴，在我的嘴巴欲动的时候，居然还夹着巫婆的画面，我才没有把话说出口。
　　其实我害怕的是我不够巫婆好，不配留着大树的身边，我害怕自己就算说了出来，也挽回不了那一段“陈年旧事”。

　　这一切，可惜都是等到电话被挂了之后，我才想到，我才后悔。我想重拨，也仅仅是停留在想的层面上。

　　在我内心万分纠结、怨恨的时候，我的电话再度响了起来，我没有留意屏幕的内容，我只是机械地接起来电话，在一边失落的时候，还抱着期待，希望这是大树打来的，还想象自己这一次一定会说——“我爱你！”。不过“我……”字都没有出来，我就咽在喉咙里，是陈佩玲来电，她叫我上□□。于是我还是像以前那样很听她话，就打开了□□这一个软件。

　　“嘚吥噵就毁灭”（巫婆的账号名称）发来一条消息，当我点击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还不肯定这内容的真实性，我的手慢吞吞地点击进去，在数据传送的空暇里，我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慢得如同长年寿龟在爬行，而我的心高度运转着，我一直在重复着同一句话——“这不是真的！”。

　　“这不是真的！”这一次，是我很吃惊地、不由地大喊起来。周围还在购买的人，可能被我这尖叫吸引过去，但是他们只是望了我这里一眼，很快又继续投入苦战中。可能我这一点点破事，不入大家的法眼里，没有什么东西跟大超市的物品大减价比起来更有吸引力。

　　再大的事情，路人始终还是路人。

　　不过亲人，还是亲人。爱雅不知什么时候，发现我的存在，她刚刚付完款之后，就拎着东西，往我这一边挪去。

　　不过，我又接起来另一个电话。原本虚脱地坐着冰冷的地板的我，就猛地站了起来，在那一堆货物之间，只是拎起自己的背包，飞快地奔跑出在人海之外。

　　我逆行着，向多么繁华的画面逃离着。还在往里面挤的人，不懂我想出去的心。最后，我在一个拐弯处，选择了从安全出口走了。喧闹一下子被那大门紧紧地关闭在脑后。

　　“爱雅，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不过话说回来，你脸色不太好，你怎么？”

　　“没事！只不过里面的空气质量超差，让我呼吸不过来。”

　　“说真的，今天这超市可多人。平时的节假日，都没有看过这里这么好生意了……‘商场大减价’果然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还有那一些喜欢凑热闹、贪便宜的中国人，也很可怕。”

　　“我ri，你怎么说得自己不是中国人似的。”

　　“话说，娃娃呢？她这一个小婆娘，一定还在里面继续买买买了！”

　　“或许吧。不过我刚刚遇到娃娃，她说如果她自己买东西买得太久了，就不用等她了，因为她今晚有约。”

　　“原来如此！”小莉和诗都不约而同地彼此贼着眼，对望一番。

　　这时候小莉说：“唉，这么快就6点半了，时候不早了。我们找一个地方，一起吃一个晚饭就回去了，好不好。”

　　诗弱弱地问道：“那么我们要等娃娃吗？”

　　小莉马上反驳道：“我们还是不要做电灯泡了，走了。”

　　“不过这样什么都不说，不好的吧。”诗有一些不好意思地辩解道。

　　“那么我打电话给她了。”小莉说道，但是爱雅抢了一步，“还是让我来打吧，你们帮我拿一下东西，先找一个吃饭的地方吧，我等一下就过来。”说罢，爱雅就掏出了她那一个按键的手机。
　　小莉摆了摆手，就帮忙在一堆的东西里，拿走几件，就带着诗先行离开了。

　　“果然，电话打通了，还是没有人接！”爱雅在超市的出入口，望望着里面的人群，又望望外面寂静的夜景。她把电话放回包包里面，在剩下的战利品里，找着我落下的物品，在里面拿起我一直都很喜欢的、刚抢到手的熊玩偶。

　　她回忆起，刚才的画面，她赶着要挤出去，想问一下我的情况，想不到她还没有到达我的身边。我就什么东西都不要了，连同刚才还一直吵吵闹闹最后以9.5折买下来的玩偶都不要了，撒腿就跑。

　　她追了一会儿，追不到，她万万想不到我居然这么能跑。于是她沿路返回，幸亏东西还在，她就在哪里守住那一些“遗物”，一直拨打电话，直到其他人的回归。

　　其实我有看到爱雅出来的场面，我只是跟她对望一下，就说了句话就走了。而在这几米的距离，在人与声音的困扰下，其实我与她相聚的距离更加遥远。只怪我太过于匆匆，她没有听到我听些什么，她只知道我那转身的刹那，那无助的目光，还有我的“哑语”——“不好意思，我有事先早。”

　　懂我的人，还是爱我的人，但爱我的人，不一定懂我，懂我的人，也绝非一定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