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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流浪神明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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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文估计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好几天没来烦我。
再见时,一副肾虚样。我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把自己玩脱了。
再后来兴许是在一起混久了,跟他实在太熟了,我对他最初的戒备和隔阂也慢慢的消了。
白纸有白纸的好处。
他可以让我重新着墨。
我还是会喋喋不休的跟他讲陵北与燕南的大战,我一生经历过大小战役约五百场,随便挑出来一场就够我吹大半天。
靖文说:“你就像活在过去。”
“我本就已经死去。”在天界的日子,对我来说,不能算活着,我总觉得我只是游荡在这里的一缕孤魂,漫无目的地虚度着接下来无尽的光阴。
没有任何实感。
我开始“教”靖文一些东西,其实也只是自以为是“教”,“教”他关于凡间的天文地理,两国之间的人文习俗,冷兵器的制作与使用,净是一些于天上高高在上的神仙们而言,没有半分用处的东西。
靖文大多数时间都是安安静静的听着,偶尔会跟我就着一些问题讨论起来。
我还会去弥罗那借点新书看,和靖文一起看完之后再还回去。
本以为天界的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下去了。
直到那一天,帝君公开审讯弥罗仙君,说弥罗私自在天界传播凡间的书籍。
帝君大肆贬低了一番人间的文化,说低俗,说不雅,说把这些书籍传播借阅的弥罗简直罪该万死。
我当即就不乐意了。
直接出列顶撞了回去,帝君算个球,在我眼里不过就是个发俸禄的头头,跟我在凡间时誓死效忠的帝王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如今我已“死去”,还在乎什么“铁饭碗”吗?
摔了得了。
“如果他罪该万死,那我也难逃其咎。臣愿同弥罗仙君一同赴诛仙台。”
天界的议事厅静极了,大概谁也没想到我这个一根筋的玩意能莽到这种地步。
我看着帝君的脸色越来越难堪,正准备降旨成全我时,靖文出列了,他竟站到了我的身旁,淡淡道:“我也看了,理应同长渊君一同受罚。”
帝君暴怒。
将我和靖文用打神鞭各打了五十鞭,关入了天界最深处的幽境密牢,期限是三百年。
可惜等我从打神鞭的威力中缓过神来时,因法力高强率先清醒过来的靖文告诉我,弥罗还是被推下诛仙台了。
而我只能在幽幽秘境中无能狂怒。
我身上伤疤无数,本以为只是五十鞭而已,能算的了什么。那种难以忍受的疼痛贯彻大脑,我隐约听到靖文说:“打神鞭是打在神格上的,灵魂也会留下罪恶的烙印。”
“那你以后还能当帝君吗。”我忍不住发问。
“帝君?”靖文似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应该是不可以……帝君的出身履历必须完美。”
“怎么可以承受打神鞭之刑。”
“啧,那说起来是我害了你?”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你跟着站出来干什么,傻么。”
靖文没有立刻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他才说话:“如果我不站出来,恐怕你要和弥罗一起赴诛仙台了。”
“诛仙台也没什么不好的,比起当神仙,我还是更想做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靖文听到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过了多久,在我再一次疼晕过去之前,我听到靖文小声地说:“我也是。”
三百年。
我飞升时才不过二十七。三百年对我而言实在太久了。
靖文格外的淡定,既没有像我一样愤怒地每天大骂狗日的帝君老儿小题大做为这芝麻大点儿的屁事关老子三百年!
也没有惋惜因为这件事而可能从此以后失去当帝君的资格。
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安静地打坐,我骂街的时候他就抬头看着我,等我气消了就找我聊聊天。
靖文快把我的二十七年都了解透了。
而我却始终看不清他。
我总以为他生于天界,长于天界,自小六根清净,从未沾染过那些世俗肮脏。可当某年某月某日某刻,月色撩人,是他主动邀请了我。
是的,是他主动的。
他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像是邀请我去靖文宫泡澡一样,说幽境三百年有些无聊,他想和我试试那些“画册”里画的……坦然地说着些不知羞耻的话。
我刚听到时心情有些复杂,军营里也有男男结合之事,倒也不是什么鲜人听闻的怪事,各取所需罢了。
幽境确实无聊,靖文长得也还行。
但我心里感觉有些微妙,这些天生神系的上神不是应该生来就无欲无求,早已断情绝爱的吗?
果然是我把靖文给带坏了吧。
所以第一次的时候,我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可实在架不住他再三邀请,而我又是个爱玩寻鲜爱玩的主儿,在凡间的时候,军务繁重,我根本无暇顾及儿女情长,更别提什么寻欢作乐。
有些事,我从未跟靖文提起过。
比如,我成过婚。
早些年,娘亲也给我说过几门亲事,奈何我长期驻扎边疆,名门闺秀根本不想吃这个苦。后来是她说动了自家家仆,将他女儿嫁我做将军府的少夫人。
只是名头好听罢了。
在那个年代,嫁我这样的人是要吃苦的。
我自知如此,所以从未对对方出身有过任何异议,漂泊异乡,我也想要个体己的人儿能呆在我身边。
边塞艰苦,没有办婚宴喜酒的条件。
我娘也不想委屈了人姑娘,愣是张罗着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将姑娘娶进了我厉家的大门。
那一天,高堂上座的只有我娘,拜堂成亲的也只有穿着红嫁衣的她。
偌大的将军府总是空荡荡的,不知道还以为结得是“冥婚”。
成婚一年后,她便收拾好行囊带了几个家仆,告别帝都将军府,前来燕南边塞投奔我。
我期待过的,在她快要到来的前几日简直兴奋睡不着觉,动身去接她的时候,神采飞扬地就像要打一场胜券在握的仗。
我在一家老破的小客栈见到了她。
燕南边塞气候恶劣,城民大多皮肤黝黑粗糙,而她不一样,摘下防风面纱,露出了一张恬美白净的脸,现在回想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好像长得跟靖文有点像。
那样的天人之姿,竟是家仆之女,我一时愣住都不敢信……直到她脆生生地叫我:“夫君。”
甚合我意。
果真,世上只有娘亲好。
只可惜在那晚回营时出了意外,不知是军中卧底,还是哪里来的陵北探子,泄露了我外出的事情。
竟在半路上设下埋伏,拦路截杀。
可怜我欢天喜地接回来的新娘子,中途替我挡了一箭,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