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风惊扰我》刺柏

12、居心不良2

　　我对天发誓，我当时说那骚话只是开玩笑，只是想多赖一会儿，玩玩那个我买不起的Switch。

　　谁知道他怎么就一脸英勇就义似地扑了过来。

　　还委屈他了？

　　之后......额。误打误撞，半推半就的就.......上了。明明我是直男来着，还是恐同的那种。

　　第二天早上，他坐在床头抽烟，光着膀子，胡子拉碴，黑眼圈特别重地看着我，丝毫没有往日的精英样。我连忙坐起身来，先把裤子穿上，想想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单哥，做都做了，你可得帮我打官司。”

　　单良很没有良心似地瞟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抽他的烟，表情看起来有些惆怅，也有些沧桑。

　　我是第一回干这档子事，没有经验，可能昨天晚上把他折腾狠了，“单哥，你今年多大？”

　　单良没理我，直到他抽完了那支烟，重新另点一根的间歇回了我一句：“二十九。”

　　我倒吸了一口气，大我九岁的老男人，我天呐，我都干了什么。

　　“单哥......你......没病吧就是那方面的传染病之类的。”

　　单良斜了我一眼，“没。”

　　我不信，就他昨天晚上那个饥渴样，我一会儿去医院的时候，要顺便拿一点免费的阻断药。我这样想着，从床上起来，去窗台那边把我昨天淋湿的衣服取下来，还有点潮，但不碍事，我穿好之后，把单良他男朋友的衣服和昨天霍霍的床单被罩都收拾好一并扔进了洗衣机。

　　“哥，打官司那个事儿.......”

　　单良忽然问我：“你上过学吗。”

　　我点了点头，“就上完小学。”

　　“怎么回事，九年义务教育都没读完。”

　　“我......我连户口都没有，被拐的，要不是我老师人好，我连学都没得上。”

　　单良听到这些话，表情有些意外，“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家里还有别的人吗？你妈妈，或者说你义母还在吗？买卖儿童是犯法的，也可以追究买家的刑事责任。”

　　“没有。那死老头娶不到媳妇，光棍一个。我也不是他买的，我是被拐了被卖了，自己跑出来的，想回家又记不得路，一通乱跑差点没把自己给饿死。让老头给捡到了，带回去给点吃的.......他说他养我，我给他送终。”

　　“ 那你要打官司，要他的工亡的赔偿金是怎么回事。”

　　方才那些话，说出口都需要勇气，“我急用钱。”

　　“你说清楚。”

　　“关你屁事。”我被单良追问的很不舒服，“我就是急用钱，不管用什么方法，讹人也好，敲诈也好，只要能搞到钱就行。”

　　单良看我的眼神就像很没救一样。

　　他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钱夹，从里面抽出几张纸币，甩手扔床铺上：“拿钱滚蛋。”

　　我当时有种被侮辱了的感觉。

　　真是操蛋。

　　“我不要，你得答应我，帮我打官司。”要不是我真的没办法了……

　　我没文化，除了下苦力，我还没能干什么？去偷去抢？短时间里，我上哪弄那么多钱。

　　能卖的都卖了。

　　家里就还剩下了个不值钱的破房子，一帮死亲戚天天堵在门口要房子。

　　我又没有房本，我也没上老头子的户口本。他们起诉我，说要把房子收回。

　　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我也只是个无亲无故的房客而已。

　　单良也不应我。

　　我看着他身上的印子也觉得尴尬，想走了，回头看了看床上的五百块钱，咽了咽口水，挣扎了一下还是拿了起来。

　　这些钱我要跑小一百单才能赚的到。

　　想想昨天晚上他说的话。

　　我可能真是个人渣吧。

　　——

　　之后好几个星期，我没有再去找过单良。

　　我没别的办法，我只能起早贪黑的去拼命赚钱，每天累个半死。

　　一趟又一趟的往医院跑。看着越攒越多的账单，痛恨自己的无能。

　　不知过了多久，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来电显示人是“单良”。

　　我接得很快，要是他同意帮我打官司就好了，可是都过了那么久了……想想也不太可能。

　　“喂。”单良还是一副拽得二五八万的语气，“你在哪，过来接我。”

　　“你同意帮我打官司了？”

　　“打官司？”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拉长了调子，莫名嘲讽，他报了一个位置，“过来接我！”

　　“你是不是喝醉了？”听声音是有点奇怪。

　　“你管我？赶紧的给我滚过来，你这个小畜生……呕……”

　　他妈的，我有点生气。

　　“一次五百。”我自暴自弃了。

　　“……我给你五千。”

　　“这是你说的，我可录音了！你要是不给我我就去你事务所闹。”

　　他说的地方我知道，是个位置很偏的高档会所，只是路过几次，印象深是因为那边门口总会停着一溜豪车。

　　我骑着电驴子赶到的时候，果不其然就看到了那辆大红色的法拉利。

　　单良就在那家店的马路对面，对着绿化带吐了个昏天黑地。

　　看到我时，眼睛一亮，明明都站不稳了，还努力往我的后座上爬。我扶着他坐好，准备走的时候，我忽然听到马路对面传来了一阵笑声。

　　那大概是一帮有钱的公子哥。

　　我只认得为首的那个总爱穿一身大牌logo的男人，他们看着单良狼狈地爬上了我这个外卖小哥的电动车，笑得前仰后合。

　　我把油门拧到死，只想快点逃离这个鬼地方。

　　时间太晚，路途遥远，单良坐在后面搂着我的腰，温热的脸颊隔这一层薄薄的布料紧紧地贴着我。

　　我感到有些潮湿，也不知道是他哭了还是吐了。

　　幸好他家是指纹密码锁，不让一个醉鬼找钥匙真是要命。

　　一进门他就缠着我……如狼似虎的中年男人真可怕。虽然我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但我真不想再体会那种第二天醒来就会觉得后悔的感觉。

　　第一回，主要是因为好奇吧。

　　尝过滋味了就行了，爽是爽的，只是事后又酸又苦的算什么？没有感情基础的性，都是耍流氓。

　　我把他安顿好之后，在楼下玩了一晚上Switch，想睡觉但他家沙发实在太小了，我个子高，躺不开。

　　我本来想等他醒了要了钱就走的。

　　却没想到一大早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就是那个开法拉利的。

　　他应该也录进门口的指纹了，没有敲门直接进来吓了我一跳，我们俩个大眼瞪小眼看了会儿，我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那个……呃……他还没给我钱。”

　　法拉利大哥走近了看着我，估计是看我灰头土脸，“黄袍加身”，觉得好笑，然后微信扫给了我一千块，让我滚。

　　我像个怂比太监一样，领钱，准备滚。

　　楼上的单良好像醒了，他趿拉着拖鞋，走到楼梯间，探出半截身子喊住我，“别走，留下陪我。”

　　“不……我得去送外卖。”

　　单良没有理会我，他看向法拉利大哥：“你来干什么。”

　　“宝贝，我来看看你。”

　　噫，恶心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们有钱人真会玩，我受不了，我要走了。

　　“不是已经说分手了吗？”单良表现得特别冷淡，“是来拿放在我这里的东西吗，放心我会收拾好给你寄过去的。”

　　？终于要分手了啊，喜闻乐见。

　　法拉利大哥一点也不慌，“不用给我，你直接扔了吧。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到最后，你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

　　单良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眼睛睁大，水汽氤氲：“是我不讲情面？明明是你……”

　　“好了好了我也不想跟你再多说了。”法拉利哥很豪横地甩给单良一张卡，“念在你跟了我那么多年的份上，这是分手费，密码是你生日，要断就断的彻底一点，以后别说认识我。”

　　单良眼眶又开始泛红，咬牙道：“你……”

　　然后他把卡扔到法拉利哥的身上然后低声吼道：“你给我滚，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我的关注点一直在那张卡上，我很好奇法拉利哥这种大款分手费能给多少钱。

　　我看着那张卡片落到了地上，法拉利哥头也不回，潇洒出门。

　　然后我看着单良坐在楼梯上哭成了傻逼。

　　哭了还没五分钟吧。

　　我想把银行卡捡起来的，不料正在哭泣的傻逼，一个箭步从楼梯上冲下来，把卡捡了起来攥在手里，吸吸鼻子，不哭了。

　　……

　　哎呀，真是的，这个人。

　　“看什么看。”单良肿着眼睛骂我，“滚出去，买酒去，今天陪我。”

　　“我还得送外卖呢。”

　　“今天不送了，我包你一天。”说完他亮了亮手中的银行卡，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走的时候我分你五千。”

　　“……行吧。那买酒钱？”

　　“要小票或者□□，我给你报销。”

　　“ok。”

　　我在单良家陪他呆了一天一夜，我们什么也没做，也没说几句话，我抱着Switch打游戏，他喝喝酒，喝完了就看着银行卡发呆。

　　我偶尔看他一眼，也觉得他很悲哀，就像那天早上我拿起那五百块钱一样，单良拿起了那张银行卡。

　　谁不想把钱甩到对方脸上，顺便吼一吼：“谁他妈稀罕你这点破钱。”

　　可是，现实就是很难，谁没有点苦衷呢。

　　夜深了，我有点顶不住想上楼睡觉了，我看到单良抱着酒瓶子倚在窗边，迷迷糊糊，嘴里喃喃道：“那个装模作样的傻逼，才给五万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