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那个她》科默家的朱大公子

1、第1章 见家长

　　《我最喜欢的东西》
　　语文老师今天给我布置的作业是写作，题目是我最喜欢的东西，下面是我的想法：
　　我最喜欢的是钱，有了钱可以给妈妈花，给自己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简直跟哆啦Ａ梦的百宝袋一样好使。话说谁不爱钱，我们这些学生拼死拼活读书，不就是为了将来可以赚很多的钱么。
　　原因当然不止上述这么简单，更多是因为我不想看到我的妈妈总是为钱发愁。每个月发工资前几天，妈妈都对着账本发牢骚，而唐健总会挑这几天来向她要钱，说着月底不够钱花之类的话，她会为此大发雷霆，可气消以后还是会给。
　　妈妈每个月都会给我二十块零花钱，每次都会说：“妹妹，我学历低，赚得少，只能给你二十。你要认真读书，学历高，将来才能找到好的工作，生活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苦。”
　　妹妹是家里人对我的称呼，我每次都回答当然。
　　赚钱就要从小抓起，这是开杂货店的姑妈教我的，我觉得超有道理。拿到零用钱以后，我会一次过用来买零食，然后藏在抽屉里，等到吃午饭前一个课间，提高比原价多一块的价格卖给班里的小胖子们，能赚个十几块。
　　希望我生意兴隆，财源滚滚来。
　　看完整篇作文，陈爱华尴尬地挠挠头，把本子放回桌上。她无奈地看向坐在旁边有着一头清爽卷短发的小女孩，然后视线重新落在对面戴着半框眼镜的女人脸上，说道：“老师，虽然我家孩子只有六岁，但她特喜欢看书，说起话来像个小大人，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并不出奇，绝对不会是抄袭的。”
　　闻言，老师摆摆手，说道：“君言家长您误会了，我叫您来不是认为君言抄袭，而是觉得她的观念有问题。”
　　陈爱华又挠了挠头，一脸迷惑地看着老师。
　　老师思索片刻，随即严肃地说：“这样跟您说吧，我不建议您总是给孩子灌输读书就是为了赚钱这一观念。”
　　“我没有啊，就说让孩子好好读书，以后找份好工作而已，难道这也不行吗？”陈爱华有些哭笑不得。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您不应该总把教育与工作和赚钱等字眼挂钩。读书是为了自立自强，将来为祖国做贡献等，要给孩子传递这类正面的信息。”
　　“行吧，老师您是文化人，我都听您的。”
　　陈爱华明显有些不满，拉起女儿唐君言的手准备离开。
　　“家长请留步，还有一个问题没说。”老师把两人叫住。
　　“又怎么了？”陈爱华不耐烦，却还是依言和唐君言坐回椅子上。
　　老师指着本子上唐健二字，问：“请问唐健是君言爸爸的名字吗？”
　　“嗯。”陈爱华点点头。
　　“君言与爸爸的关系不太融洽，是吗？”
　　“额，这个，可能是他少在家陪孩子的缘故。”
　　“了解。我建议您尽量去开导孩子，让她知道爸爸是为了家庭谋生计才不得不．．．．．．”
　　老师的话被唐君言打断，“清官难断家务事，您身为语文老师，应该听过这话吧。”
　　被一个六岁小女孩拐着弯骂，老师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却又不想和一个孩子较真，暂时以沉默应对。
　　气氛压抑得诡异，陈爱华连忙向老师道了个歉，随后以赶着回家为由，把唐君言逃离了学校。
　　回家的路上。
　　“这老师管得太宽了，我不喜欢她。”唐君言说。
　　“的确。但妹妹你别表现得这么明显，小心她针对你，这种人通常都特别小气。”陈爱华笑着，突然又变得严肃起来，“可有一点她说对了，你不可以总是直接叫爸爸的名字。”
　　“行吧，我尽量改。”
　　沉默了一小段路，陈爱华开口问：“妹妹，你真的像作文里说的那样，在班里卖零食？”
　　“对啊，前段时间赚了好几十呢，打算存起来请妈妈吃大餐。不过，最近小胖子们开始自备零食，都不来光顾我了，所以我才把这事写进作文里，算是缓解郁闷吧。”
　　“你个鬼灵精。”
　　母女俩回到租住的小平房。里面的空间很小，墙面稍显破旧，且光线很差，所以开门后第一个动作便是开灯。
　　进门右手边是客厅和吃饭的地方，窗前有张小书桌；门口正前方有条木质梯子，通向小阁楼，那是父亲睡觉的地方；再往里走有张很大的双人床，那是母女俩睡觉的地方；最后便是卫生间和厨房，这两个空间是连在一块的。
　　陈爱华到厨房做饭，唐君言坐到书桌前写作业。
　　没过一会儿，家门从外面被打开，一个高高瘦瘦的卷头发男人走了进来，是唐君言的父亲，唐健。他一脸的倦色，侧躺在破旧的长椅上，拿起遥控器，打开老式电视。欣赏电视节目的同时，他从身上掏出香烟，点着一根，津津有味地抽了起来，客厅内顿时变得烟雾缭绕。
　　嘴里吐出烟圈，唐健大声询问那个一成不变的问题，“阿华，晚饭好了吗？”
　　“很快就好。”
　　正在写作业的唐君言转过头，偷瞄唐健。他的头发乱蓬蓬，皮肤因为工作的缘故晒得黝黑，充满血丝的眼睛有眼屎，还有一口满是陈年烟垢的黄牙。
　　唐健不沾家，女儿出生后也是如此。久而久之，唐君言对父亲的概念越来越模糊，刚才算是第一次认真打量他。
　　“......爸，你不讲卫生。若你想快点吃到晚饭，为什么不去厨房帮妈妈的忙？”唐君言声音有些僵硬。
　　“臭丫头，现在敢管起我来了。”唐健笑了笑，继续躺着看电视。
　　“健，电视关小声点，别吵到妹妹写作业。”
　　“妹妹在家你就别抽烟了，会熏到她的。”
　　厨房传来陈爱华的声音。
　　“哦！”唐健扯着嗓子回应，把烟捏灭在烟灰缸里。
　　晚饭一过，唐健的手机来电铃声响起，准是他那些酒肉朋友喊他出去喝酒打麻将。
　　正在收拾桌子的陈爱华一皱眉，“今晚又出去喝酒？”
　　“每次都明知故问，你烦不烦？”唐健也皱起了眉。
　　“妈妈是在关心你，不领情就闭上嘴吧。”唐君言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播放灌篮高手的电视。
　　“不跟你们母女俩废话。”
　　唐健拿上钱包出门。
　　没过一会儿，唐君言起身，去拿换洗的衣服。她走进卫生间，经过镜子时又忍不住站在前面发呆。
　　“妹妹，又在看自己的小眼睛了吗？”陈爱华来到唐君言身后，双手扶住小小的肩膀。
　　“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你们都是双眼皮，我却是单眼皮？”她眼中难掩失落。
　　“因为你特别啊。”陈爱华用欢快的语调回答，随即用手指轻点她的鼻子，耐心解释：“你这高鼻子小嘴巴和你爸长得一个样，眉毛和眼睫毛像我，又长又浓密，还有这白白的皮肤。”
　　这番话没能让唐君言释然，她反而皱起眉，抿紧嘴唇，憋出一句：“可我觉得单眼皮不好看。”
　　“傻孩子，没这回事。现在你觉得不好看是因为你还小，五官还没长开。等你再长大些......”
　　“可外婆说三岁定八十，我已经六岁了！”
　　唐君言看着镜中的自己，又问：“唐健是不是我的亲生爸爸？”
　　“傻孩子，当然是亲生的，又在说胡话了。”陈爱华轻轻捏了一下唐君言的耳朵。
　　“若是我能有个更好的爸爸，就好了。”
　　“好啦，别再胡说八道了，快洗澡吧。”
　　夜渐深，唐君言完成今天的作业，简单地把书包收拾一下，然后坐在电视机前，等待还在洗澡的陈爱华洗完出来一起看电视剧，这是母女俩固有的娱乐项目。
　　两小时后，节目播放完毕，时间也接近十点了。
　　“妹妹，该上床睡觉啦，快去刷牙吧。”陈爱华轻揉饱含睡意的双眼。
　　唐君言点点头。
　　“嗯。妈妈帮我在作业登记本上签名，不然又给忘了。”
　　“可是我现在要先把衣服洗了，不如你把本子放在桌上，妈妈完成了活儿，立马帮你签，好吗？”
　　“没问题。我把笔放在要签名那一页，这样你就不用麻烦去翻页了。”
　　“妹妹真是妈妈的贴心宝贝。”陈爱华摸摸唐君言的脑袋，再次提醒了句：“弄好就去刷牙睡觉，早睡早起身体好。”然后，她去了卫生间，手洗全家人的衣服。
　　数小时后，夜深人静，母女俩在床上相拥熟睡。家门被打开，那老旧的木门发出的吱呀声在此时分显得格外刺耳，睡得轻的唐君言慢慢睁眼。
　　喝得醉熏熏的唐健关门进屋，把钥匙往茶几上一扔，发出哐当的响声，这下把陈爱华吵醒了，唐君言立刻闭眼装睡。
　　“你又发什么疯？别吵到女儿睡觉了！”陈爱华低吼。
　　唐健没回话，径自走到母女俩的床边，硬是要挤上来和她们一起睡。
　　“又喝这么多酒，臭死了，快回阁楼睡去！”陈爱华气急，但依然尽量压低声音，生怕把唐君言吵醒。
　　“少啰嗦，我要和我老婆女儿睡。”唐健大着舌头说。
　　陈爱华又低声骂了几句，对方却没有任何回应，满是酒味的呼吸源源不断地喷出，臭不可闻。
　　“唐健，你走开！”唐君言忽然起身，使出吃奶的劲把唐健踢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