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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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迩觉得这一切都非常荒谬。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玫瑰勋章，再一次为李重烨的自说自话感到烦躁。
这家伙难道不知道力量本源有多重要？
若是这滴暗物血落入有心人手中，能生出多少事端？牵出多少阴谋？
借助力量本源进行的诅咒、监控、追踪、渗透……甚至是操控、侵蚀、暗杀，可以说是防不胜防，极其危险。
李重烨简直是在把自己的性命往他的手上送！
这家伙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真的蠢到无可救药，对一个相识不过十天的不明生物如此轻信？
银河联邦帝国的联邦大帝，原来也不过如此！
林迩面色森然，说不出是恼怒还是失望，亦或是那些更隐晦复杂的情绪在眼底交织，将他原本翡翠色的瞳孔染成沉沉的深绿，如同一片冷寂阴郁的冰湖。
他从颈间拉出贴身戴着的项链，将玫瑰勋章贴近那颗深黑的吊坠，暗金流光转瞬间被黑暗吞噬，下一秒林迩手中空无一物，只有那枚吊坠中央亮起明灭不定的微光，像是一簇终年不灭的篝火。
就算被压进空间深处，仍然有着强烈的存在感，就像是那个人一样。
林迩倍感心烦地这样想着，总觉得自己又莫名其妙输掉一局。
李重烨给的暗物血他不想用，但那其中纯粹的本源力量却自然而然向他靠拢——不管自己愿不愿意，都要一厢情愿地为他维持住力量的平稳。
就像力量的主人一样自说自话，不可理喻。
林迩握着黑色吊坠，恍然觉得眼下的场景真是该死的令人熟悉。
朝阳，灯塔，还有如出一辙的恶劣心情，让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陷入回忆。
那是在一百年前，异种刚被发现不久后的某个深夜，林迩与李重烨约在灯塔下见面。
林迩不是第一次来到灯塔遗址，却是第一次与李重烨一起站在坍塌的灯塔之下。
他们在这片废墟上展开了一场关于如何解决异种问题的争论。
林迩的想法和他的力量一样直接了当。他认为异种虽然数量多，但力量不强，并非不可抵御，他们可以一鼓作气解决异种，为此哪怕失去第四象限也不要紧。
夜长梦多，拖得越久越危险，对于这种未知的存在，速战速决才是最好的选择。
李重烨却完全不同意他的看法。
联邦皇帝认为异种的出现绝不是巧合，眼下这些力量弱小的异种必然不会是这个种族的全貌，贸然行动或将引发更大的变数。
既然如今形势可控，对异种自然以控制为主，最重要的是找到异种出现背后的原因。
暴躁行动派与冷静阴谋家打了一晚上嘴仗，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自然而然发展为干架。
只不过这一次是林迩落了下风。
当被李重烨从高空击落，重重撞上灯塔时，林迩的旧伤恰巧发作，剧烈的痛楚让他的动作迟滞一瞬，便来不及躲避追击而来的刀刃。
林迩在最后一刻抬手格挡，却没想到一直好好贴在胸前的吊坠顺着散开的衣领掉落，正好挡住了李重烨的刀。
一道轻微的裂痕出现在黑色晶体的表面。
这颗吊坠对林迩极其重要，也是他空间的载体，与林迩的空间能力融合后，本不该有任何人能够触及，却被李重烨的刀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林迩很恼怒，但身处弱势却无可奈何，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黑发的联邦皇帝，等待着对方落下最后一击。
伤势爆发，他已经无力招架，而李重烨从不会善罢甘休。
当然换做是自己也一样。
他们对彼此绝不会手下留情。
但这一次，作为胜利方的联邦皇帝却迟迟未动，相反那双冷酷的暗金色眼睛里杀意倏然消散，似乎有微不可察的惊讶一闪而逝。
李重烨沉默地看了他很久很久，眼底神色变换不定，危险的气息让林迩刚刚心生警兆，黑发的联邦皇帝却突然抽身离开，只留下一句满含讥讽意味的警告。
“重伤未愈的时候挑衅自己的敌人，原来你竟这般不知死活。下次若你没有出现，我想我也不会感到意外。”
林迩面无表情地看着李重烨远去的背影，怒极而笑，眼中一片寒意。
因为发现自己重伤就收手？
他根本不相信对方有这份好心。
李重烨居高临下的施舍姿态，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落下攻击。这种落败后被敌人轻描淡写放过，戏耍般言语相激的境地，对于林迩这样高傲至极的君主来说，无疑是最不可忍受的羞辱。
李重烨向来知道该怎么戳林迩的痛处才最狠。
而林迩自然不会就此认输，待伤好后，他必将连本带利地向李重烨讨回。
只是后来的联合出征……
想到那之后发生的事，林迩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日光渐渐偏移，随着时间流逝，力量也终于稳定下来，林迩在自己向记忆深处滑落前及时停下，不再去想那些没什么用的往事。
他收起吊坠，仔细贴身戴好。
算了，就当自己欠那家伙一次。
这份该死的人情他一定会还。
*
林迩算好时间，在灯塔另一端的黎明前夕跨过正反两面界限。
他刚走入夜色，就看到了站在阴影下的李重烨。
林迩：“？”
这家伙在这里站了一整夜？
看那模样，就连姿势都没有动过分毫。
林迩是推测李重烨早已离开，才特意选在这时候进入灯塔正面，没想到神经病的脑回路与众不同，最终两人还是不可避免要碰面。
他知道无论如何都避不开，正在心里觉得晦气，不远处静默站立，像是对外界不闻不问的李重烨就骤然回身，鹰隼般的锐利目光直射而来，在看到林迩时顿时露出毫不遮掩的讥讽神色。
“林迩陛下大驾光临，应当有红毯、香槟与聚光灯相迎，这般乘着夜色现身，似乎并不符合您尊贵的身份。”
看到林迩后，前一秒还一动不动安静如同雕塑的联邦皇帝就像是被打开了某个开关，顷刻间露出傲慢冰凉的神情，眼中似笑非笑，轻描淡写的嘲讽张嘴就来，轻而易举就让林迩刚刚升起的奇怪情绪瞬间消散无踪。
“或者是您终于发觉自己与某种啮齿类动物源自同宗，在黑暗中活动天经地义。实在是天性如此，难怪如此娴熟。”
林迩在心底“啧”了一声，心想李重烨这家伙今天话可真多，看来心情确实很不好。
死对头心情不好，林迩的心情就很好。
他轻笑一声，声音冷冽，毫无感情。
“与其为我费心，不如好好关心自己。奉劝你回家找一找墙角的老鼠洞，或许重华宫的夜里才是真正热闹无比。”
他在重华宫停留时间尚短，但也足以了解如今银联邦朝政的大概状况。连直属皇帝的监察院都有老鼠横行——他可真不指望其他地方能好到哪儿去。
“陛下的眼睛看得可真够远。”这句话后，李重烨的神色变得更冷，联邦皇帝像是懒得再和林迩多费口舌，转过身不紧不慢地继续手上的动作，不再开口。
林迩心知李重烨肯定以为重华宫有自己安插的间谍，他在心底偷笑，心想死对头绝不会知道真正的“间谍”究竟是谁。
他在原地站了会儿，自觉现在离开还不够有格调，于是走上前，想看看李重烨一心一意到底在干什么。
他要找个机会狠狠地奚落对方两句，然后带着胜利的美好心情潇洒离场——
今天一定能睡个好觉 ！
李重烨根本没有理会林迩的靠近，始终目光沉静注视着手下的动作，像是极为重视，几缕细细的刀光隐没在月色下，悄无声息地切割着岩石上茸茸的青苔。
一簇簇雪白中混杂着浅浅烟灰的绒毛被小心分离，落入一只精致漂亮的玻璃盒内。
林迩为死对头郑重的态度肃然起敬，下意识问了句“你在干什么”却没有得到回应，下一刻他猛然醒悟，只觉得熟悉的恶寒再一次扫遍全身。
“！！！”
这不是他化作本体形态时掉的毛吗！李重烨收集这些是要做什么！？
这个该死的变态！
……
……
片刻后，林迩贴着灯塔终于平复好心情，看着李重烨露出一言难尽的目光。而在他注目下始终不为所动的联邦皇帝也停下动作，抬眼望来，眼中同样露出一抹古怪的神色。
李重烨小心翼翼收好装满绒毛的玻璃盒，眼角余光扫过一旁神情诡异的银发君主，心头那一道淡淡的念头再度浮现。
他为什么总觉得林迩今夜有些奇怪？
他为什么总是觉得那个银发绿眸的外域之王……与阿尔很像？
尤其是对方刚才身形骤然紧绷，瞳孔都不由自主变为竖瞳的模样，看起来简直像极了炸毛的雪色小猫。
李重烨思考片刻，觉得自己或许是文件批阅过度，视力严重下滑，不然怎么会产生这样可笑的幻觉。
像林迩这种傲慢记仇，任性妄为，徒有美丽外表实则是个毒舌战斗狂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是那么懂事乖巧的阿尔？
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决定出手试探。
因为与漂亮可爱的小猫咪分别而心情沉郁的联邦大帝，决定让某人也不好过。
*
“轰隆！”
天地震动，万物崩塌。
狂暴的力量波动下，一切都在分崩离析。
而后在某一刹那，天地归于沉寂，无声的画面持续良久，最终骤然化作一片黑暗。
“到这里，第三星链所有的监控设备就失效了。”
灯塔下，林迩站在李重烨身旁，神色平静地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投影。
画面骤然暗下的一开始他有些疑惑，随后在李重烨的解释下明白过来。
那道主宰着第四象限核心区的力量，故意将最后时刻的画面留下，就是为了要让他们看到。
这是一个宣告，也是一个挑衅。
前者是对银河系，而后者则是对他与李重烨。
那道力量的主人，在向他们二人宣战。
这段珍贵的影像来自潜入第三星链的武野一，李重烨将这份情报共享，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些异种的意图。
林迩分析着那短短数十秒内的信息，试图寻找到一些线索，在思考的间隙忽然感到身侧有人接近。
李重烨站在他身后，靠得极近。林迩有些疑惑，然后听到耳边落下意味不明的声音。
“林迩陛下，您对那道力量……怎么看？”
林迩想到红所说的四初之见，那四个高等异种，心底有些猜测。
“我——”他刚想开口，本能却先于思维控制着身体蓦然横退，险险躲过从身后刺来的一刀。
黑发的联邦皇帝手握佩刀，嘴角噙着冷淡的笑意再度欺身而上，不给林迩任何喘息机会地急速攻击起来。
林迩接下这突如其来的攻势，毫不客气还击，只觉得无语至极。
李重烨这个神经病又在发什么疯！
夜色下，雪亮的刀光与深红的火焰毫不留情相撞，双双消弭。
银发的外域之王与黑发的联邦皇帝分立两端，在下一刻默契收手，神色各异。
李重烨沉默地看着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精致美丽的银发君主，没有开口解释自己的行为。
这次试探，得出的结果让人满意，却又不怎么满意。
外域之王的力量更强了。
这次交锋，是林迩略胜一筹。
所以李重烨不想开口，心情更差，而林迩兴致昂扬，显然心情极好。
翡翠色的瞳孔晶莹剔透，闪烁着冰冷森然的杀气，毫不掩饰地透露出主人的傲慢与恶意。
“有病就去治一治，我可不希望在与敌人战斗时还要应付你不痛不痒的攻击。”
林迩抬高下巴，施舍般勾起一抹微弱的笑意，眼角露出一点恰到好处，却能将人气得半死的嘲讽。
“一周后就是校际联赛。”
“李重烨，希望你到时候不要让我失望。”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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