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业》荒木叶

4、出 宫

　　源于祁尹两国边界——景山的颍河，南连锦城，西经灵山，与澜河相汇于碧瑶，横贯整个祁国，福泽不少乡土。祁国王都建章城便位于颍河江畔，由于国力强盛，又不似边城时受战事的牵累，加上四通八达的交通，平坦肥沃的土地，建章城俨然是百业俱兴，人民安居乐业的繁荣景象，素有“天下之盛，建章为首”之称。
　　正值晌午，街市上人群熙熙攘攘。风揽月和祁睿两人悠闲地走在大街上，祁睿那沉郁的眸子里染上了几分亮色，不仅是因为这外面世界的新奇，更因为是和哥哥在一起。风揽月绾起了他那头引人注目的银发，戴上垂纱斗笠遮住了他那风华绝世的容颜，周围行人虽然对此有些奇怪，但也只是一笑而过而矣。
　　“睿儿，闲逛了大半天，可要休息一下。”风揽月浅笑着侧首问道。
　　祁睿走了这么久，也确实有些累了，便不由点点头。
　　“那就在这里如何？”
　　祁睿抬头一看，“蓬客居”三个字映入眼帘，“好。”
　　蓬客居，不似建章城其他楼坊酒肆的富丽奢华，倒是处处透着简约和优雅，一桌一椅，一几一塌，一帘一幔都安置得恰如其分，让人一进门便感觉眼前一新，舒适而自在。风揽月两人刚踏进大堂，眼利的小二便跟上前热情的招呼道：“欢迎光临蓬客居，两位客观里面请。”
　　风揽月扫了一眼大堂，微笑着询问道：“小二哥，请问二楼可还有空位？”
　　声音若风吹玉鸣，让人心中一舒。
　　小二见眼前这位两位公子，一位虽衣着普通，周身却透着冷峻贵气，另一位虽看不清容貌，但那斗笠却依然难掩其优雅风华，暗道这定是两位非凡的人物。不由越发殷勤起来，“有！有！两位公子楼上请。”
　　二楼临窗的位置，两人相对落座后，风揽月抬手将面纱撩起，小二待看清风揽月的容貌时，顿时目瞪口呆，早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直到被祁睿一声咳嗽猛然唤醒，才慌忙问道：“请问两位公子吃什么？”
　　“小二哥，你们这儿最拿手的是什么？”风揽月倒不以为意，淡笑着问道。
　　“花怨碟，含吐幽兰，雨漂萍，风月无声。”小二有些激动地报出几个菜名。
　　“小二哥，你念的是诗呢还是菜？”一旁的祁睿本对这些不甚在意，听小二报个菜名却说得如此文雅，也不由有些好奇。
　　“回公子，这是本店最为出名的四道菜。”小二赶紧垂首，恭敬地答道。
　　“呵，看来这蓬客居的主人也是个雅致人物，那么就这四道菜再加一壶醉胭脂。”风揽月吩咐道。
　　“是，两位公子请稍等。”小二忙不是跌地应声离去。
　　“哥，这几日我已把你给我的书看完了。”待小二离开后，祁睿有些忐忑地看着风揽月说道。
　　风揽月微一挑眉，带着丝惊讶，“哦？这么快？”不过随即一笑，“那么这几日可是累坏了吧？今天便好好休息一下。”
　　祁睿先是轻轻松了口气，随即脸上露出了几分喜悦，像是得了什么珍贵的奖赏似的，“哥，我并没有觉得得累。”
　　风揽月浅笑着说道：“即使不累，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也应该放松一下。”
　　“特别的日子？”祁睿有些疑惑地问道。
　　风揽月看着他，温柔一笑，“呵，今天可是睿儿的生辰呢，自然特别。”
　　祁睿一愣，看着风揽月，一时竟没了言语，只觉得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得模糊起来。从小到大，除了老麽麽，没有人在意过自己，更不会有人在意自己的生辰，可是，今天……
　　“哥……”
　　“花怨碟，含吐幽兰，雨漂萍，风月无声和一壶醉胭脂，两位公子请慢用。”小二一边唱着菜名，一边将酒菜送了上来，也打断了祁睿的话。
　　“好了，菜来了，快尝尝吧。”风揽月微笑着说道。
　　“嗯。”祁睿拼命忍住眼泪，低着头吃着有生以来最美味的菜肴。
　　风揽月嘴角噙着莫名的笑意，把玩着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一醉红尘胭脂笑”——醉胭脂果然是酒如其名，甘醇清冽，香气醉人。
　　这时楼梯口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片刻，帘子被掀开，走进来两个男子，一位面冠如玉，俊美至极，身着一袭玄衣长袍虽不华贵，但那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卓然天成的傲然和锐气。另一位则是长相平凡，属于那种看过一眼便会忘记的一类，偏偏那一身气息内敛浑厚，无形中给人以压迫之感。两人刚踏上二楼，一眼便看到了正坐于窗边怡然品酒的风揽月，玄衣公子眼中幽光一闪，带着一丝兴味。风揽月似有所感，转过头去，刹那间四目相对，目光相交，两人同时一愣，但一瞬间又同时微微一笑，犹如多年不见的好友。
　　“哥，那两人是谁？”祁睿抬头看了一眼那在小二殷勤地张罗下已经落座的两人，向风揽月问道。
　　风揽月笑了笑，说道：“不认识，但应该是个有趣的人。”
　　祁睿只觉此时哥哥的那双眼眸格外幽黑深邃，便也不再问下去，话锋一转，对风揽月说道：“哥，我吃饱了。”
　　风揽月修眉一挑，微笑着看了他一眼，“哦？那么，我们走吧。”说着放下酒杯起身向那两人微微点头示意后便放下面纱牵起祁睿下楼离去。
　　“青木，如何？”玄衣公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楼梯口，半响才问向旁边的人。
　　叫作青木的男子一脸平静地说道：“看不透。”
　　玄衣公子微眯着双眼看着手中的酒杯，喃喃低语道：“呵，这次出来……很值得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