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箱庭》鸢川寒

24、24、强大

　　阁楼的床架其实很小，两个人睡稍微有点挤。但阿尔菲卡看上去不管岁数和个子都要比维加小一点，勉勉强强也能睡。

　　爬上阁楼，合上活动的滑板，维加望见阿尔菲卡整个人贴在窗户上，看着城市的夜景。

　　维加并不太着急，她在破旧的橱柜里翻了翻，在一堆一看就是老年人收藏的杂物里好不容易翻到一个绒线帽，应该能把王女那显眼的金发塞进去。

　　冷静地把翻找的时候掉出来的奇怪徽章，长得像触手的雕像，把脚下踩到的封皮用不知道什么生物制作的书收好，重新放进橱柜。

　　“……打开………”

　　好像有莫名其妙的声音朝她搭话了。

　　但她只是打了个哈欠，关上了橱柜门，那个声音也随之消失。

　　———今天太累，都出现幻觉了。

　　伸了个懒腰，她迈步走向床边，自己掀开被子，躺了下来。王女收回视线，也不好意思地露出笑容。

　　“第一次用这样的视角看城市，稍微有点看入迷了。”

　　窗外，巨大的显示屏上游过一条虚拟的鲸鱼，小公主不禁瞪大了眼睛。

　　“……但是，这样寄住在你们这里真的行吗？”她小声确认着，“今天也给维加拖了后腿，如果朋友因为我而受伤，或者是死亡的话，我也什么都做不到，只能被保护……”

　　———一定是还在想着自己会拖后腿之类的吧，真是个好孩子。

　　“阿尔菲卡的技能很强不是吗？如果善用好你那个和动物的沟通能力，在哪里都能逃掉的。”顿了顿，她小声提醒，“当然，也可以保护自己。”

　　她的视线从外面移开，眼角变的微红。

　　“你不是还有仙女教父吗？”维加如是温柔地安慰道，“他肯定有他的考量……如果这也不能让你安心的话，那我们做个约定吧。”

　　“———我会保护你。因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她当然知道这个词的含义，但记忆里过去的自己到底有没有朋友也不得而知，那么，算起来应该是开始新生活的第一个朋友……吧？

　　决定不去纠结过去的事，专注于当下的时点，维加这样真心实意地保证了。

　　———由自己决定成为什么样的人吗？

　　侦探的话仍然在脑海中回响，为了寻找意义本身，她也决定自己踏出一步。

　　在睡前和王女聊了一会儿，她最终放下心来。

　　“我也不会输的。”王女握住史密斯维森，把它放在了枕头底下，“这样的话，我也要尽快用爱与勇气把这个法杖激活，然后也来保护你。”

　　“……这倒不必了。”

　　最后在维加的劝说下，才哄着坚信这个其实是读条制的王女非常不情愿地把它放到了其他地方。

　　*

　　第二天下楼的时候，维加发现侦探和魔女都已经离开事务所了。

　　“……不询问王女关于NG结局的信息吗？”虽然很疑惑，但也许他们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办，她理解了他们的做法。

　　“维加，”阿尔菲卡指指那个躺在轮椅上，就这么凑合过了一夜的前辈，“他现在怎么办？”

　　前辈躺在轮椅上，身上还缠着绷带和石膏，估计是药效还没过，维加还是怎么也叫不醒。

　　“……算了，就这样带上他一起吧。”到处乱翻给他找了一副墨镜带上，她就推着轮椅和稍加伪装的王女从事务所出发了。

　　城市里存在着买卖服装的商店，只要使用货币就可以买到，而侦探之前也特意为维加办理了电子支付的媒介。要给王女换一身衣服，只要去那边就行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样相当不安全。

　　在平整的公路上，望向周遭的机械制品时，一直会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虽然这里并没有真正的城市管理者，警戒系统也非常拉胯，城里的玩家们也一副全然信任的样子，但是，总觉得赛博朋克的城市不应该只是如此而已。

　　事务所的几人都不清楚这样的未来世界观，都没有对此有过防备。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电子支付是会留下记录的吧？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操作这样的记录，还是小心为好。

　　“说起来，”戴着绒线帽，把金发全部塞进去的王女认真问道，“你们的代号我都知道了，他的代号是什么啊？”

　　她朝还在昏睡的笨蛋前辈努了努嘴。

　　“老叫他笨蛋王子啊，前辈啊，好像就没有叫过代号来着，我应该怎么称呼他才好？”

　　———是了，还有这样的问题呢。

　　维加刚想开口告诉她前辈的代号，却突然联想到了王女的身份。

　　虽然没有记忆，但常识就告诉了自己，像王女那样的世界观里，基本上择偶范围就是前辈这种身份的吧。

　　“………”

　　对前辈的废物程度有点数，维加开始犹豫。

　　“啊，在困扰吗？”王女仿佛看出了她的纠结，很爽朗地说道，“没关系的！我早看出来他是王子啦！在我那个世界里，这种虽然脸长得还行，但一辈子不会有公主愿意嫁的，别担心啦！”

　　———这样就放心了。

　　维加放下了一块石头似的点了点头，告诉了王女他的代号。

　　而被骂得一文不值的笨蛋前辈仍然还在熟睡中，躲过了一次心灵伤害。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王女到处在街上左看看右晃晃，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却又很规矩地没有跑远，维加见状也放慢脚步，在这种饭后散步般的氛围里，来到了上次来过的娱乐一条街。

　　从刚才开始，轮椅就老是被石子绊倒，前辈多次从下坡连人带车一起翻下去，甚至最后还从楼梯直接滚到了底部。

　　———以前这个城市真的有那么多坎吗？

　　他出状况的次数也实在太多了，维加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全世界都和这个倒霉蛋过不去。

　　也许是他的身体真的很想让他活下去，所以进化出了皮糙肉厚的强大防御力，这样的伤害甚至都没让他流血。

　　而且就算是这样他也还没有醒。

　　“……他还活着吗？”连王女在他第5次翻下轮椅以后，开始担心前辈的生命安全了。

　　维加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还有呼吸，但为什么到了这种程度还不醒啊！”她又扇了前辈几巴掌，“这样下去真的还能活着回去吗？”

　　“———算了，”见还是无效，她只得摆正轮椅，“我们已经到了。”

　　这里正是来过的游戏厅，上次在这里把Yuki酱的基本家当卷走好像还是昨天的事。

　　几番思考下，维加觉得还是这里最稳当。既免费又不会留下痕迹，上次只是要走了大奖的mod，现在只是问她要一点其他的彩头，应该也会随便给的吧。

　　踏进游戏厅的一瞬间，最先映入眼帘的Yuki酱的虚拟投影在看到维加的瞬间熄灭。

　　然后是后面的，再后面的，直到整个游戏厅像是断电一样，完全陷入了静寂。

　　———看起来非常不待见自己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刚刚还开着的……”王女单纯地把这个当成了电力事故，“我们还要来这里吗？”

　　“没事，你转过身等我一会儿。”

　　温柔地这样对她说了以后，维加举起墙边的小安全锤，冷静地砸碎了紧急报修电话的玻璃。

　　“喂，这里出了问题———”她一边打开腰包，一边叙述着，“好像因为超压过载，要发生火灾了。”

　　【别骗人了，你上次说过根本没有让我超压过载的能力———】

　　离得最近的屏幕闪了闪，Yuki酱幸灾乐祸地在屏幕里嘲笑道。

　　“………”

　　咔嚓。

　　维加拿出打火机，轻轻剐蹭，就打出了火苗。

　　“我没必要一定要让你超压过载。”她微笑着说，“只要有火灾就行了，不是吗？”

　　屏幕里Yuki酱的脸部点阵图凝固在了上一个表情。

　　【———对不起姑奶奶我错了。】

　　不多时，便老老实实地服软了。

　　挂上电话，全游戏厅的灯光再次亮起，Yuki酱一边咬牙切齿地说着【欢迎★】，一边任由他们三人走进大厅。

　　上一次留在大屏幕上的弹孔还在，只是裂痕有所恢复，似乎是修复程序自己更换的零件。

　　【切，你来做什么。】她不爽地咂舌，【我这里已经一分钱都没有了。】

　　“我来是———”

　　维加正要说明自己的来意速战速决，却见到王女一个大跳扑到了大屏幕上。

　　“好厉害，是有人在后面吗？”她露出了好奇的神情，“你是怎么做到在、嗯，屏幕里穿梭的？难道是魔法师——！”

　　———这是所谓的世界观不合吗？也会出现这样的理解偏差呢。

　　【……呼呼】马上就分析出王女是好骗一类的人群，Yuki酱开始营业，【会是什么呢？要看看吗？那样的话，就先和Yuki酱成为朋友吧？】

　　———糟了。

　　朋友是阿尔菲卡的好感词汇，这样一来就没办法对Yuki酱当面下手了啊。

　　“朋友！”她果然上钩了，“要和我变成朋友吗？”

　　【没错，但是现在Yuki酱我没有钱……实在是没办法了，我们是朋友吧？朋友的话———】

　　她在屏幕上落下了巨大的金钱特效，人性化地开始抹泪，【都因为你后面的那两个人，我已经快要饿死了。】

　　“怎么会这样……”王女拿出硬币，“这是我在路上捡到的，你全都拿走吧。”

　　维加站在王女身后，面无表情地挑了个游戏机的话筒，在旁边咔嚓一声上了膛。即使王女听不见，Yuki酱也一定能“听”见。

　　屏幕上的金钱特效暂停了一秒，但Yuki酱这次显示出了超凡的勇气，继续告起状来。

　　【这点怎么够……因为他们俩，我已经入不敷出，现在连大奖都已经被他们抢走了———】

　　———真亏得你能想出这么一折啊。

　　维加望向旁边的屏幕，在王女看不到的位置，一个小Yuki朝她做了个鬼脸。

　　“……真的吗？”不怎么相信，王女用迷茫的眼神看了过来。

　　“当然是骗人的。”她叹了口气，“好了，接下来我要使用魔法了哦。是会让人说实话的魔法———”

　　她把枪对准了屏幕。

　　【等一下，要指正谁对谁错，肯定不能是哪一方出面吧！】Yuki酱急中生智，【让那个小妹妹来评定才公平吧！】

　　“……是吗？”维加将手指从扳机上松开，“也行，不过我还是劝你不要这么做。”

　　———这个人工AI还是一如既往地微妙地笨啊。

　　【哼———你是怕了吗，心虚了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哦！】

　　Yuki酱刚刚露出计划通的微笑，便看到王女翻出了M1917美国制史密斯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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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王女羁绊对话2】
王女要睡了，要和她谈谈吗？
【是】《
【否】
要送礼物吗？
【是】《
【否】
维加送出了【床的一半】。
阿尔菲卡的好感度上升了！
“其实今天的茶……我很抱歉。明天一定要和他说声对不起。”
王女小声地叹了口气。
【只是拿错了而已，没事的。】
维加安慰道。
“不是的，怎么说呢，我其实以前开始，运气就很好。”她绞着手指，似乎只要不安就会习惯性的这么做，“平时运气就很好，只要是涉及生命安全的事，危险都会自然地避开，这次应该也一样吧。”
“然后，那个茶杯应该也是，”她低下头，“不是偶然，而是命运让我拿错———然后把这种死亡的可能转嫁给他人。”
*
【世界上不存在命运，你想多了】《
【有了史密斯维森，下次遇到这种因素就好使多了】
【这只是普通的强运罢了】
*
【你相信吗？】维加反问道，【就我个人来说，我不觉得会有命运这种东西。这只不过是一次意外，只要想办法去规避，还是能够避免的。前辈他不就仍然好好的吗？】
“不，其实不太一样。”她仍然有些消沉，“我经常遭遇比普通情况更多的坏事件，虽然每次都能勉强逃过一劫，但被我影响到的地方都会变得乱七八糟，狼藉一片。”
“简直，简直就像———”
———简直就像是自己从别人身上掠夺来的运气一样。
她是想要这么说吧。
“以前，我的强运并不会引人致死。但是现在却变成这样……难道来到箱庭以后，这个能力也变得沉重起来———”
维加不轻不重地敲了她的头。
【你在想什么啊？纯粹只是那小子运气不好而已吧，又是命运又是害人的，你还真是老是想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啊。】
“呜……”
【听好了，给我好好回忆一下，你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有没有努力反抗？有没有放弃过？有没有哪怕一次想过，就这样算了？】
“………”王女缩成一团，认真地回想了以后才老实回答，“每次，每次都努力逃跑了。”
【那不就对了，】她起身拉上窗帘，【强运不是从别人身上夺来的，而是你自己。】
她点点王女的额头。
【你可以这么想，明明是那么危险的境地，是你自己一直没有放弃过，每次都抢先一步，所以才从命运那里抢来了足够你逃走的运气，连命运也输给了你，你应该谢你自己，而不是让你每次逃出生天的强运。】
【毕竟，即使运气再好，全盘放弃的话，也就像是自己把头抵上枪口罢了。连你也觉得危险的时刻，你都逃脱了，那肯定也有你的一大份努力在。】
“………”她疑惑地问，“枪是什么？”
【………】维加干笑着也躺下，【那个是什么不重要。】
“谢谢你，又被你开导了。”她把脸埋进被子里，“这个，原来不是什么诅咒啊。”
【嗯，】她打了哈欠，【听魔女说，前辈也是个老倒霉蛋了，这次纯粹就是他的霉运突发———】
王女那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看来是已经睡着了。
获得了【阿尔菲卡】的羁绊碎片！
……那么她也睡吧，这么想着，维加也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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