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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兄弟情人梦8 ...

  •   属于苏河洲的恐惧,季路言刻骨铭心——苏河洲的恐惧都是因为他!因他冒充私生饭,得罪李菁菁;因他不肯和苏河洲一起进密道;因他失了灵珠子,又百里辞挟持重伤;因为他的“头七”被破坏,被道长收入铜镜……
      都是因为他,他怎么能忘记?!

      季路言感到自己仿佛跌入了这长夜之中,让他在一片混沌里不会迷路的,是苏河洲。那人像是一面镜子,让他可以看清自己的模样——本来的模样,该有的模样……配得上苏河洲的模样。

      祁琨的二叔很快赶到现场,他的另一部分同事去了苏家,但反馈回来的消息不容乐观,季路言从不断响起的电话铃声就可以以一窥十,知道殷芳雨和苏奎此刻有多么的暴躁。

      苏家得不到突破口,绑匪也没有下文,此时季路言手中的照片就成了唯一的线索。有警察拿着图片开始做技术分析,季路言尽量保持冷静,做着笔录……

      蛙虫的夜曲唱了好几轮,消息汇总,有了意外发现——这不是一起单纯的绑架案件。绑匪错漏百出,线索随处可见,很快那辆银色的凯美瑞就被追踪到了,停在十公里外的一处林地边。照片的分析也确切地给出了事发地点。

      就在林地东南向的一处废旧水塔!

      一行人赶了过去。而这时,警方接到报案,报案人是阿辉。据阿辉交代,苏家财大气粗,苏河洲又总是喜欢独来独往,早就是许多人眼中的“肥肉”。那日因为阿辉在盛棠受了苏路言的气,于是回头和自己的朋友抱怨了几句,他纯属嘴碎唠叨,这些年从苏河洲身上捞了不少好处,他还不至于干出这种杀鸡取卵的事。

      但那些朋友里,有一个和阿辉关系暧昧的混子。此人因之前有意攀附苏河洲被嘲讽,心里一直有些怨气,又因阿辉的絮叨,遂产生了“弄点钱”花花的想法,且认为是帮阿辉出气,师出有名。阿辉只当是玩笑,并未当真。今日阿辉组局,主要目的是让苏河洲来埋单,苏河洲来了之后,不似以往潇洒,像是在苦恼什么,心情不好把酒当水喝,不多时就醉得不省人事。

      就是这个时候,那个混子找来了,那人说带苏河洲去下一个场子,在场的都是神智不甚清明的,只要有人买了单,谁还管苏河洲去什么地方?但只有阿辉知道,那混子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想要“弄钱”。

      阿辉本是犹豫的,但直到得知苏河洲被绑去了什么地方,他再也坐不住了——苏河洲被绑在了水塔之上,还蒙着眼睛!若是那些人只打算求财,这事阿辉八成就当做自己不知情了,可苏河洲有两大死穴……

      苏河洲有极其严重的恐高症和恐黑症,尤其在密闭空间中。这是阿辉无意说的,可那些人偏偏利用这一点把苏河洲捆在了两座废旧水塔之间!阿辉怕惹上人命官司,于是便报了警。

      季路言听罢,不禁蹙起眉头。他一面担忧苏河洲的现状,一面不解他的恐惧症。苏河洲不是同自己在不开灯的房间待过吗?他为何会有那样的恐惧症?是何时得的?他的眼睛被蒙着,那岂不是加剧了对黑暗的恐惧?!

      警方抵达林地的时候,那辆凯美瑞已经不翼而飞,定是闻风而逃了,但沿途设卡,那伙人已是囊中物。顺着林地往东南向出发,车子无法通行,一行人只能下车徒步,好在水塔离的并不远。

      现场的情况颇为棘手。两座水塔比邻而建,距地面约30米高,两座水塔中横陈一木板,几辆车大灯一照,众人赫然发现木板之上,竟有一个人!

      苏河洲蒙着眼被捆在木板上,而木板架在两座30米高的水塔之间!老刑警当场倒吸一口凉气,唾骂道:“现在年轻人脑子进了粪了吗?这到底是求财还是和自己过不去?这么高,把人弄上去不嫌麻烦?真他妈的找事儿!”

      祁琨的二叔当即联络了消防,但消防过来少说要一个钟头,季路言哪里能等那么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深陷恐惧之中的时候,是多么渴望有人能拉一把。他当即推开众人往前冲去,一脚踹开水塔的老旧大门,沿着弯弯曲曲不见终点的楼梯跑去。

      季路言的速度极快,身后的警察过了须臾才反应过来,立刻追了过去,他们在喊什么季路言一个字都听不见,他只知道苏河洲会害怕。季路言的脚步如同心跳一般,越来越快,一刻不歇。

      “别跟着我,去那边,那边也去个人!”季路言只够匀出力气喊上几个字,他一直仰着头看着黑洞洞的上方,心里掐着秒表计算着,一步几阶跑出了重影。

      推开塔顶天台小门的时候,季路言的肺像是要炸了,双腿不住地打颤,或是累的,但更多是吓的,他刚要上前,便被身后破门而入的祁琨二叔拦下了。

      “妈的,小兔崽子冲那么快做什么!”老刑警说话不带一丝喘,“危险!退后!”

      水塔内还留有一个简易的升降梯,虽然近乎等同于一个滑轮,不过好歹解救了祁琨二叔这个老胳膊老腿。但眼前的场景却不同,这座水塔废弃了许多年,天台边缘早已坍塌,会不会引发进一步的塌陷谁都不敢说,消防云梯是最佳选择,可家属却擅作主张地打乱计划。

      “苏河洲!”季路言置若罔闻,推开老刑警的阻拦,向天台边缘走去,“苏河洲,听得见我说话吗?!”

      黑影动了动,木板立刻一晃,轻微的晃动却像是在十几米高的巨浪里挣扎的小船,让人几乎能听见“吱呀吱呀”木板不堪重负的声音!季路言腿一软,直直跪在地上,所有人低呼一声,一时静若寒蝉。

      上来的警察越来越多,对面水塔也出现了祁琨和警察的身影。

      “河洲啊,别动,千万别动!”季路言像是饿了三天的人,全身无力打颤,只剩下一声还勉强能够传达出去的乞求。但他的力气又极大,近乎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一般,一下就挣脱了警察的桎梏。他往前一窜,竟用自己的身子死死压住木板的一端,让木板尽量不会随着苏河洲的动作而摇晃。这时已经无人敢去拉拽季路言,就在刚才一刻,抵达天台边的人多了一两个,已然有砖石碎屑开始簌簌下落——天台边缘随时会坍塌,木板上和木板一端的人随时会掉下几十米高的水塔!

      “你他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祁琨二叔拍着大腿破口大骂,为今之计只能寄希望于消防车快些到,但麻烦的是,即便消防车到了,穿过密不透风的林地还需要大费周章一通。

      “……哥……”苏河洲发出了一声如幼鸟般的声音,那声音和人影一样,在这茫茫夜色和高空之中变得单薄无力,像是一阵风就吹散了。

      季路言连忙安抚:“你别动!河洲,我……我接你回家,啊,乖,别动!”

      这点高度对季路言来说不算什么,万米高空他都能纵身一跃,可就是这30米的距离,宛如从天堂到地狱,有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可怖。

      “祁琨,祁琨!”季路言抬头看向对面那个已然如同风化了一般的“万能小助手”,“帮个忙,帮我压住木板那一头,帮我!”

      即便看不清对方的神色,但那碎成齑粉的声音,还是让祁琨感受到了浓稠成块的恐惧和悲凉。

      “苏路言,不要轻举妄动!”
      季路言压低了身子,身体一点点地往苏河洲的方向探去,眼看他大半个身子就快贴在木板上了,那木板能否承受两个人的重量还是未知数,警察立刻大声阻止。

      “警察同志,求你们帮我压住木板这头,我一定要过去,我一定要救他回来!”季路言的声音似是深海的鲸鸣,将夜色变得浓黑如墨,空空荡荡,一圈圈的涟漪凭空向四下散去,每一圈都是苍凉,“我不回头,也回不了头,不是吗?”季路言直视着前方,喉结剧烈滑动了两下,微不足道的唾液并没有缓解咽喉的梗塞和酸胀。突然,季路言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他要打散自己的慌张,驱散自己的恐惧,他必须要冷静!

      “要么帮我,我们两个人都回来;要么闭嘴,我掉下去也要把他扔回来!!!”季路言话毕屏气,借着身后的照明,他看清了苏河洲的具体情况。苏河洲被捆着手脚,绑得极为严实,然而他整个人与木板之间仅以一条松垮的尼龙绳连接着,如此微不足道,像是这最后一丝可怜的固定都会随时崩塌!

      他只需要把人从那个松垮的绳套里拖拽回来,季路言在心里对自己说。然则眼下的位置并不理想,苏河洲的脚对着他,许是醒了酒,又被巨大的恐惧笼罩着,苏河洲在风中、在距地面30米的高空抖动着,虽然这持续的颤栗在苍茫天地间算不得什么,可季路言的身子已经压在了木板之上,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木板的震动,似乎还有苏河洲凌乱的心跳。
      不……他分不清那恐惧的颤抖和疯狂的心跳,到底是苏河洲的还是他自己的,木板就像是生死间的一条绳子,将两个人连在了一起,分不出你我,分不出前世今生,分不清是梦是真……

      季路言紧贴木板匍匐向前,身后的木板被人压住了,木板的另一端也被祁琨压住了,废旧水塔的天台边缘不能靠近太多人,可木板死掉般的静止,让季路言的心脏忽然进了一口/活血,他继续往前,就快要够到苏河洲的脚踝了。

      木板不堪重负,发出咯吱声响,季路言大气都不敢喘,生怕给这木板再加一钱的重量,耳边的风声倏而就大了起来,仿佛他的天地间只有苏河洲和催促的风吟。苏河洲在说什么,模模糊糊的,季路言完全听不清,就如同他模糊的视线,或是眩晕,亦或是渐渐涌出的泪水,他看到各种各样的场景,都是苏河洲笑着的模样。

      我来接你了,苏河洲,来见你,我一定是跑向你的,等我,再坚持一下!

      季路言咬紧舌尖,靠着疼痛让自己不再分神,他必须专心,任何的生命都要认真相待,尤其是所爱之人。

      季路言终于抓到了苏河洲的脚踝,他拉扯了一下,不知是力道不足,还是那形同虚设的绳套故意唱反调,他竟然没有拉动苏河洲!

      木板好像在摇晃,身后和面前好像有人在喊叫,季路言只当自己是机器,是聋的,是没有感觉的,他甚至把自己的感情都死死压制住,而后缓缓地收拢了双腿……

      季路言从匍匐的姿势,变成四肢着地趴跪着,再向前几步就靠近了苏河洲,这是木板的中心,是没有任何着力点的、最脆弱的中心!

      季路言靠三点支撑,一手拉扯着尼龙绳,小指粗细的绳子没有任何工具根本无法靠人力扯断!他突然想起苏河洲有抽烟的习惯,伸手便朝那人的衣兜摸去,四周如同潮水般吵闹,眼前的打火机却像是救命稻草……

      “吧嗒!”

      火光起,绳索冒着黑烟,带着火星从高空坠落,几乎就是同一时间,季路言扔掉手中的打火机,迅速后退并时拱起了腰身,像是扑向猎物的猎豹,他扑向苏河洲,两手抓住对方的脚踝,使出全力往回拖拽!木板剧烈摇晃,两端各一人的力道根本压不住木板上两个身材高大的青年所带来的震动——祁琨脱手了!

      电光火石间,祁琨那头的木板剐蹭过粗糙的地面,搓起的碎石七零八落地下坠而去,木板像是要随着碎石殉情一般,也要追随而去!季路言两手箍住苏河洲的腰身,可意识混沌的男人实在太沉,他险些没抓住。但生死存亡的间隙总会激发人无比强大的力量,只见季路言突然发力,动作猛如俯冲鹰隼,快如地狱鬼魅,他原地一个转身,将苏河洲几乎是扔回了天台之上!木板瞬间向后倾斜——祁琨那头的木板已经脱离了最后一寸支撑,掉了下去!

      季路言自知他不会“死”,他可以无限往生,可他决不允许自己死在苏河洲面前,他再也无法承受,每次都是他先离开的场景!瞬息间,季路言把生死悟了个透彻,他想,若是有朝一日注定的分别会要到来,那他选择同苏河洲一起面对——若是自己先死,留下一个落寞的苏河洲,他何以忍心?若是苏河洲先去,那他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留恋?是,苏河洲就是他的信仰,让他看清自己是什么德行,想要为了苏河洲变为更好的人,想要与之并肩而立、风雨同行的“人”,真正活着的人。

      几乎是苏河洲被扔向天台的同时,季路言纵身一跃,踏着即将坠毁的木板腾空而起,向着苏河洲所在的地方飞扑而去!

      “咚!咚!”

      几乎分不出先后的闷响传来,四下一片死寂,像是风停了,夏虫匿了,周围的人都消失了……直到木板砸向地面,遥遥传来断裂的声音,祁琨的惨叫才拉回了众人的神智。祁琨的二叔已经不知流了多少冷汗,在外围的警察立刻上前要来扶起二人,还有他们那一把年纪的头儿。

      季路言趴在苏河洲身上,不住地深吸着对方的气息,那人的身上有淡淡的烟酒气味,如今这些他不算是喜欢的气味也都能让他心安了。光线打了过来,季路言这才留意到苏河洲的小臂上蹭破了一大块皮,他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条白皙的胳膊,擦拭掉上面的灰尘,像是文物修复师一般仔细谨慎。季路言像是个突然获得至宝的小孩子,一时间不知该看什么地方,该摸哪里,也不知道能不能够去触碰眼前这个易碎的灵魂。

      “哥……”苏河洲又嗫嚅了一声,季路言这才如梦初醒,他看向了苏河洲的脸,觉得自己简直蠢笨不可救药。他忙不迭地去撕扯苏河洲眼前的黑色胶布,此时的季路言又变成了一个生活拮据的老妇人,瞻前顾后、束手束脚——怕撕快了,扯痛苏河洲的皮肤,那么漂亮的睫毛若是一个不小心被拽掉几根就不好了;撕扯得慢了,又怕是钝刀子割肉,疼痛未必会减轻,倒是让那细皮嫩肉备受摧残;撕扯之前该不该问一问苏河洲?要是他并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样子,有一道自欺欺人的遮羞布,会不会好一些?周围的光线会不会刺激他的眼睛?他……

      苏河洲的脸怎么那样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兄弟情人梦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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