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5、东宫太子要上位17 ...
-
要回安阳宫,一条横穿湖心的游廊栈道是必经之路。
季路言上了栈道刚走了一半,突然,栈道两头出现了无数宫灯。大宫女小太监提着宫灯跟密密麻麻的萤火虫似的,季路言感慨了一句“朱门酒肉臭”便脚下如捣蒜般加快了脚步。
……太冷了。
然而,季路言走了没两步,随着一声欢快的笑声,那群“萤火虫”就“呼啦”一下全朝着他奔来。
季路言四下茫然地看了一圈,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唱的是哪一出,他怀中忽然一沉、一热,被一个软绵绵的东西禁锢住了!
“抓到你了!”一道娇憨的女声响起。
季路言打了个颤,感受到一只“鸡爪子”在自己身上乱抓乱摸,他神色僵硬地缓缓垂下头。
只见一位妙龄少女,在一众提灯宫人之中,宛如众星捧着的月亮一般耀眼明媚,并仰着头“望”向自己,只是那位少女眼前蒙着丝带,想来是捉迷藏认错了人。
季路言心神一晃,竟然有片刻的失神。少女的身子绵软,笑声动人,宫灯环绕,湖心邂逅……一切都像是一场令人怦然心动的初见。若是换做以前,他恐怕是已经伸手将投怀送抱的佳人揽入怀中,可他如今……
他失神与那张遮着眼睛的脸。
竟有几分像苏河洲!
少女像是察觉了什么,微微蹙眉,小声抱怨道:“你身上怎么那么湿呀……”同时她抓住眼前的丝带,讪讪地扯开。
当少女再次看向眼前人的时候,她的表情凝固了,即便是晚上,但她的脸还是以所有人都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少女露出真容的时候,季路言一下清醒了。
“嘁,不及苏河洲的十分之一,庸脂俗粉。”季路言心里轻嗤道。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女孩儿也不知什么来头,仗着有几分像苏河洲勉强还能让他看上一眼,且不说那五皇子和苏河洲同父异母,就是七皇子那和苏河洲同父同母的人,其长相和身姿都与苏河洲相去甚远。
就像是皇家血统的所有优点,全让苏河洲一人博采众长,施展得登峰造极,而其余皇子更像是“去真存伪”、“去其精华,取其糟泊”一般,各个排列组合出不同的“丑态”。这不怪他情人眼里出西施,他的河洲啊,是真的俊俏。
“你是何人,为何见了本宫不跪?!”少女突然变了脸,把手中的丝带狠狠掷在湖中,怒视着季路言。
只闻噼里啪啦一阵下跪声,众人齐呼:“慧安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慧安公主,先后秦皇后嫡女,也是秦皇后唯一血脉。秦皇后多年无所出,但灵武帝依旧对其宠爱有加,直到苏河洲出生,灵武帝直接将这个长子交给了秦皇后教养,至此,苏河洲成了名正言顺的“嫡长子”。秦皇后对苏河洲视如己出,直到其八岁那年,秦皇后诞下嫡女苏筠灵,可惜红颜薄命,秦皇后因难产仙逝。
为了缅怀秦后,灵武帝厚葬了爱妻,又册封了苏河洲为太子,苏筠灵为惠安公主,二人成了身份最为尊贵的皇子和公主。但与苏河洲文治武功、怀瑾握瑜不同的是,苏筠灵天性一言难尽,就是翻版的七皇子。
仗着灵武帝的宠爱,一同长大的皇兄又尊为太子,慧安公主骄纵蛮横的性子随着年岁的增长尤甚——这也要得益于当今皇后齐皇后的“功劳”。
慧安公主本是在此处逗弄自己的侍卫,没成想遇到个极品,见如此美男竟然对自己无半分迎合之心,公主心生不满。
季路言最是见不得这种颐气指使的女人,敷衍了事地福了福身,道:“太子的人,名路言。”
若是之前他还能跪一跪,以求在这个世界里的平安。可他现在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还遇到个挡道的,他哪里还有心情跟这些人演戏?
慧安公主一听,登时眼睛晶亮。名字好听,人更好看,关键性子烈,让她好生欢喜!她当即双手环胸,不容置喙道:“本公主看上你了,说吧,你是想当我的驸马还是男宠?”
她心说:你若识相就跟我走,许你一个驸马让你光宗耀祖;若是不识抬举,我就把你捆走,做个男宠好好“教养”一番!
“啊?”季路言怀疑自己幻听了。不是宫规森严,古人刻板迂腐么?这个什么公主怎么跟强抢民女的山大王似的?
“不,不可,公主莫要玩笑啊。”季路言嘴角抽搐道。
开什么玩笑?他早已心有所属,再说了,他喜欢乖巧的,苏河洲那种时不时亮亮小爪子,耍耍小性子的小白兔最得他心,他早就没了其他花花心思!
更何况,这个公主的脾性总让他想起李菁菁,他甚至开始怀疑那个阴魂不散的女淫贼,是不是也跟着他们穿越到这里来了。
“玩笑?本宫从不开玩笑!说看上你,你就只能做我的人了。”见对方面上没有丝毫的喜色,慧安公主莞尔一笑,说:“原来你是太子哥哥的人,那真是太好了。只要我想要的东西,太子哥哥都会给我的。”
慧安公主拍了拍手,道:“来人,把这个路言‘请’回本公主的殿内,收拾妥当!”
季路言惊得脚下一滑,差点没掉入湖中。偏偏他现在被人堵在湖心,进不得退不得不说,就是打群架,他也一个人势单力薄!
季路言心里悲愤至极——想他当年名震江湖,如今落入一个刚成年的少女手中,被人二话不说地招来了一堆大内高手,捆着押着送到了公主的殿中。
路上,他叫嚷了几声:“我还要给太子送衣服!”后果则是被人堵上了嘴巴。
另一头,荷熙宮内,苏河洲等了半天,等来的竟是安阳宫的小太监前来送他的衣物。他虽然心有疑惑,但碍于老五和老七还在跟前,他并不好表现的太过关心季路言。
但当他回到安阳宫,发现季路言不在的时候,苏河洲在担忧的同时,对季路言的怀疑变得史无前例的高涨起来。
直到他问小太监,是不是季公公让其前去荷熙宮的时候,小太监跪地摇头,只说来人是一位正三品侍卫。
正三品侍卫乃一等侍卫,位高责重,只有灵武帝和极其尊贵的皇室宗亲身边才有。苏河洲想到这里更是一肚子憋闷——季路言到底是谁的人?为何无故失踪?和那个三品侍卫的主子有何关系?对方是谁?!
苏河洲一夜无眠。
次日,苏河洲派人暗中搜寻,半日下来依旧没有季路言半点消息。苏河洲心情越来越差,让他心情更差的还有灵武帝的身体。
气温骤降,灵武帝提议来行宫温泉,本是想要泡药浴驱寒强身的,没成想旧疾未除,又感染了风寒。
短短两日,灵武帝便食不下咽,咳嗽不止,太医建议速速回宫妥善医治。
行宫内乌泱泱的,人人或真心或做戏地为灵武帝揪心落泪,回宫之日就定在了明日一大早。
行宫人心惶惶,找季路言更是难上加难。
回到皇宫,苏河洲不得不代灵武帝行监国之职,繁多的政务让他无暇顾及寻人,且随着灵武帝的健康情况恶化,他这太子之位眼看就要变成九五之尊,是以,无数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紧盯着他,等他犯错。
又过了几日,季路言依旧杳无音信。苏河洲探望了灵武帝之后,终于得闲在御花园小憩片刻。
“太子哥哥!”欢脱的少女声音响起,相当的婉转动听,衬得四周莺啼鹂鸣黯淡了不少。慧安公主乘着微风而来,身姿俏丽,显得御花园里最后一波热闹的花儿都冷清了。
苏河洲扶额,头更痛了。
他与慧安公主自幼一同长大,感情理应甚笃,只是苏筠灵在玩心正浓,心性未定的时候,难免不耐他这个兄长的规劝说教,自然而然地,她就与年龄相近的老七走的更近。
他知道老七接近惠安,是他们的生母齐皇后授意的,眼见先后嫡女长成了绣花枕头,苏河洲还有什么不明白?
只是他精力有限,又需要避嫌。他做不到像老七对惠安那般“投其所好”,更无法直接与齐皇后叫板,说,你离惠安远一点。
如今的慧安公主很敬爱齐皇后,视如生母般。
苏河洲强打起精神对公主露出一抹笑意,毕竟惠安是先后唯一血脉,于情于理他都应照拂。
“何事?”他问,并示意宫人给惠安公主看座。
“请太子哥哥安。”慧安公主福身请安,而后笑意盈盈地落座,“惠安有事相求。”说着,面颊飞云霞,似夭夭桃花。
苏河洲:“讲。”
“太子哥哥先答应我嘛。”惠安知道自己的皇兄对她有求必应,若是实在无礼,也最多就是斥责两句,那她大可以找皇后或是灵武帝撒娇,反正不管她求谁,总是能达到自己的目的的。
“你先说。”苏河洲并不一味纵容自己的妹妹,虽然公主性子已经……但他能顾及一二的时候,还是会尽量板正几分。
惠安公主撇了撇嘴,委屈道:“太子哥哥都不疼爱臣妹了。”但她也只是做做样子,随后便兴致勃勃道:“我看中一个人,想向太子哥哥讨来我的宫中。”
苏河洲一听,竟然是这等要求。宫人都是内务府管辖,公主要个人只要皇后一点头,内务府肯定拨给她,这事怎么也轮不到他管。
“这种事何须问我?”苏河洲捏了捏眉心道,心说是他哪里还有心思理会这种鸡毛蒜皮。
“此言差矣,太子哥哥,这个人啊,还非得要你点头才行呢!”惠安往前凑了凑,以示自己与太子的亲厚之情,道:“我要的人,可是您东宫里的!”
见苏河洲皱眉,惠安又道:“不过一个小侍卫,太子哥哥应该不会在意吧?”
“七皇子到!”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慧安公主。”七皇子行了礼,见太子拂手示意他起身,于是笑着看向慧安公主,道:“公主这又是缠着皇兄讨赏呢?莫说区区一个小侍卫,太子殿下那么疼爱公主,就是金山银山也会想办法给你寻得的。”
下人通传慧安公主行踪,七皇子自然是要赶紧跟而来,母后说惠安就是他们放在苏河洲身边的一颗棋子,不见得能威胁他什么,但让他心烦添堵绝对是够用的,只是没想到,他一路跟来,听见的就是公主在和太子要人。
公主都开了口,这个顺水人情他怎么都要做一做,若是太子殿下给人,那他也是尽了力,公主多少得要念他的好;若是太子不肯给,那兄妹俩的嫌隙可就有了由小渐大的机会了。七皇子在心里把算盘打得“噼啪”响,面上却是一派讨好模样。
“我东宫的侍卫?”苏河洲看向慧安公主,心说他东宫的侍卫一个赛一个的粗犷,年节时分露个脸都省了贴门神驱鬼,难道是公主觉得觉得自己宫中的安保不够周全?
“是啊,太子哥哥宫里有个特别特别俊的侍卫,在行宫的时候让我遇到了,我当时一眼就看上了,他浑身是水,怕他受寒我就直接将人请到自己的殿中,回宫的时候也一并带了回来,本想着早些和太子哥哥打声招呼的,可父皇……”惠安公主以绢帕掩唇,做出片刻黯然神伤,立马又道:“太子哥哥您又日理万机,我一直没机会能面见于您,今日听说您在御花园小憩,我这不就赶紧追来了?”慧安公主想着那死活不肯屈服的侍卫,心道是只要太子开了口,他就是不从也只能留在她的宫中伺候了。
“不可!”苏河洲握拳,怒声道。
他说怎么横竖找不到季路言,原来,竟是让惠安给“请”到了她那里!惠安生性骄纵,看到一个长得俊俏的“侍卫”……她还想做什么!
“为什么不行!我看上他了,就要他给我做驸马!”惠安公主也急了,她不过是要个小侍卫,为何太子不允?!她堂堂一个公主,自己还不嫌下嫁的委屈呢!
“行宫?浑身湿透?侍卫?”七皇子倾身看向公主,腹诽道,难道是那个让他惊鸿一瞥的人?可那不是太子身边的……太监么?
察觉到七皇子神色异样,苏河洲强压住心中的火气,冷声道:“现在父皇正在病中,宫内上下人心不安,惠安,你已不是三岁小儿,做事能不能有个轻重?现在是让你胡闹的时候吗!”
“可我……”
“把人给我还回来!”苏河洲怒道。那是他的人,他还没有问出那人为何骗自己,怎么能就这样把人给了出去?!
“太子殿下好像很紧张这个小侍卫啊,不知,此人姓甚名甚?”七皇子晦涩一笑,暗中看了苏河洲一眼,随即装作十分关切的样子看向了公主,“能得公主殿下垂青,那人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呐。”
“那可不是!”慧安公主甜甜一笑,“那人叫路言,长得可好了,要不是那张皮囊骨相,就冲那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性子,本公主早就赏他三尺白绫了!”
“唉,太子哥哥。”慧安公主再次看向苏河洲,软声软气中带着一丝不满道:“那个叫路言的侍卫真是过分,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非说要您点头再应……”
“公主!你说那个侍卫叫什么来着?!”七皇子刚刚还未察觉,待公主再次念到那个人名的时候,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在哪里听过。
“住口!”
“叫路言!”
太子和公主的声音同时响起,公主立刻红了眼睛,委屈地看向太子,而七皇子突然眉目怔忪——
他想起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了!
这和母后送去东宫的太监名字如出一辙,不过那个太监好像姓别的,名路言。若是同一个人,这就有趣了!
“公主,你确定那是个侍卫?而不是……”七皇子眯着眼睛,直直看向太子,唇角勾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