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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审时度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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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兰家是一座崭新的平房,周围是用泥巴砌的围墙,两个茂盛果树长于墙边,其上花朵缀缀,微风吹来,花瓣纷飞,如梦似幻。
小华振奋精神,僵硬的笑着,明显有些紧张。“小兰在吗?”小华扯着嗓子喊道。
不多时出来一个打扮得体的妇人,相貌平平无奇,大约三十多岁,满脸的刻薄,她看着小华,拧着眉毛说道:“你谁啊?小兰不在,你过几天再来。”
“请问小月在家吗?”
楚同旭拄着拐杖,虚浮的站在地面上,仿佛下一刻就会昏倒一般。
妇人在楚同旭的脸上驻足良久,不觉惊讶于那天人之姿,连神色都缓和了些。
“小月也不在,不若你们后天来找他们吧。”
“敢问这俩姐妹去了何处?”
“去官府作证了,听说她们的雇主造假,明天就会堂审。”
“她们何时去的?她俩知道什么?”
楚同旭目光深沉,头脑混沌。
“不知道,你俩走吧,以后别来找了。”
妇人听闻此话,神色微变,赶紧下了逐客令。楚同旭顿时生出一种无力之感,他很怕小兰小月做的证词不利楚浩天。
“少爷,小兰小月一定不会害老爷的,你就放心吧。”小华拍着胸脯保证,他对二姐妹相当有信心。
楚同旭灰心丧气,像是一只瘪了的气球。
回返之时,周逸千正在楚同旭家门口的树下左顾右盼,看到楚同旭下马车,他小跑着奔来。
“同旭,你的脚怎么了?”
周逸千焦急的说着,目光紧锁在楚同旭身上。
“不小心崴了,逸千你来可是有事?”
楚同旭拄着手杖,虚弱的靠在马车旁。
楚同旭将租马车的钱给了马夫,被周逸千搀扶着进到院中。
“听说伯父被官兵抓了,你我两家本就有生意往来,所以我来看看你。”
“你是周氏商行的人,那你家的丝绸是否存在假货?”
楚同旭也没忌讳,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我父亲的初衷是诚信诚心,自然是不会造假,但是手底下的人太多了,我也不确定哪个环节可能出了纰漏,所以我不能给出确切的答案,现在我李氏商行内正在排查可疑人员,衙门也在尽力的追查,相信一定可以给伯父一个公道。”
费玲兰忧心忡忡,一直在看着大门,当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她向楚同旭迎了过去。“旭儿,可见到了你父亲,他怎么说?”
费玲兰声音沙哑,眼睛红彤彤的,明显哭过。
“没有见到,不过明日就能见到了,母亲不必担心,父亲不会有事的。”楚同旭安慰着费玲兰。
“见过伯母,在下是周氏商行周逸千,冒昧前来拜访很是唐突,很抱歉。”周逸千微微颔首,态度异常恭敬。
“贤侄此来可是为了锦绣坊一事而来?快进屋细说。”费玲兰搀扶着楚同旭进到会客厅内,三人坐下,气氛有些肃穆。
“也不全是,我与同旭一见如故,此来也是为了看看他。”周逸千笔直坐在座位上,神色认真的接着说。
“我今日去找管事苏明,没想到苏明已经卷铺盖逃了。”楚同旭遗憾的说道。
“那同旭可通知了官府,我感觉苏明嫌疑重大,他每日负责丝绸的采购,有大把机会掉包丝绸。”周逸千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事情的重点。
“已经告诉官府了,也不知道效果如何?”楚同旭身心疲惫,他胳膊拄在桌子上,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你俩先聊,我去吩咐刘妈将旭儿的药煎上。”费玲兰优雅起身,转身离开。
“同旭,你可是还有隐瞒的事情,为什么你忧心忡忡的?”
“锦绣坊的小兰小月去作证,也不知所言为何?我很担心她们的证词对我父亲不利。”
“那如果你的父亲真的以假充好,那你怎么办?”周逸千突然降低声调犹豫的问道。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的父亲,我不会包庇他,但是我会永远爱戴他。”楚同旭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人间正道是沧桑,一定不能做坏事,这是他的准则。
“能教育出你这么明事理的人,我相信伯父一定不是奸商。”周逸千将楚同旭搀回到屋中,就离开了楚家,大步流星的向着周氏本家走去。
楚同旭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梦中的世界光怪陆离,是那么的不可捉摸。他猛地惊醒,屋内昏暗,只能依稀看见全貌,他环顾四周,一个寂寥的身影的坐在桌子旁。
“母亲。是你吗?”
“旭儿,你醒了,快喝药,这药热度刚好。”费玲兰点亮了油灯,屋子里立马明亮了,楚同旭心疼的看着费玲兰憔悴的容颜,心里满是心酸。
费玲兰端着一碗药坐在床边,漆黑的药徐徐冒着热气,味道刺鼻难闻,楚同旭有些反胃。但他还是接过玉白瓷碗,用勺子搅拌了几下,然后一饮而尽,诚然这才是喝中药的正确方式。
但难免还是苦涩难捱,费玲兰早有准备,拿出一颗果脯,递给楚同旭。
楚同旭连忙将果脯放到嘴里,酸酸甜甜,登时压过了口中的苦涩。
“母亲,您回去休息吧,明天才有精神去陪审。”楚同旭于心不忍母亲如此辛苦。
费玲兰转念一想确实得保存精神,明天才能有更好的状态。
翌日清晨,老早楚同旭就已经喝完一碗药,之后坐着马车向着府衙行去。
府衙门前人员密集,比肩接踵,喧哗非常,楚同旭三人好不容易才挤进去。
他们是家属,所以可以进堂陪审,这是晋元朝内非常人性化的制度。
官兵带着二人进入了一处大堂内,只见大堂四周有四根红漆立柱,足有腰粗。
左前方有一台阶高的四方台子,其上放着一个巨大无比的公堂书案,桌子上井然有序的摆着官印、文书、案卷、签筒、笔架等等,
大堂两旁各站着一列官兵,手里拿着圆形的木棍子,仿佛是擀面杖一样,只不过长了许多。
在门口处摆放着一排凳子,官兵示意他们坐在此处,楚同旭三人闻言照做。
正在此时县令钱永亮头戴乌纱帽从后堂走出,等到钱永亮落座,旁边的官兵整齐划一的用木棍敲着地面,嘴里严肃的喊道:“威武!”
钱永亮身旁站着一个白衣男人,是府衙的幕僚,俗称师爷,名叫宋风华,三十余岁,头戴黑冠,相貌平平,双目炯炯有神,眉间有一颗黑痣,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浑身透着一股儒雅之风。
钱永亮一拍惊堂木,威严的喊道:“带被害人和犯人上堂。”
不多时,穿着囚衣,手脚上全是锁链的楚浩天被带到堂前,头发凌乱,双目无神,步履蹒跚,囚衣上渗透着点点血痕,想必是承受了非人的折磨。
只有再看到楚同旭三人时才恢复了片刻光彩,他粲然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费玲兰看到这样狼狈的丈夫,登时无语凝噎,心中悲戚,心痛的无法呼吸,手脚冰凉一片,悲伤中又夹杂着些许的气愤,因何对人动用私行。
楚同旭感受到母亲的异样,转过头小声的对费玲兰耳语:“母亲,切记忍耐住,公堂之上威严无比,咱们不要让父亲担心。”
而所谓的被害人是一个肥胖女子,身着红衣,肥肥的脸蛋上皮肤细腻白皙,只是全身都被衣服裹得严严实实,连手都被宽大的袖子遮挡着。
看到县令,她猛地跪倒在地,苦苦哀求:“县令大老爷,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惩治奸人。”
楚浩天也对着钱永亮跪拜有气无力的说道:“草民楚浩天拜见县令大人,请大人为我申冤。”
“楚浩天,有人状告你锦绣坊卖假丝绸,导致被害人全身起脓化水,你可认罪。”
“草民不认,草民一直勤勤恳恳做生意,以诚为本,不曾买卖假丝绸。”楚浩天虽然气若游丝,但是所言却情真意切,令人动容。
“经师爷带人查实,周氏商行内出卖的都是真正的丝绸。那在锦绣坊查获的假丝绸你该作何解释?”钱永亮一拍惊堂木,声如洪钟的威吓道。
“小人没有做过,小人也不知道,除了小人还有铺子里的几个伙计也能接触丝绸,我觉得县令大人应该一视同仁,都应审问一遍。”
“真能巧舌如簧,我看你就是想推卸责任,”红衣女子不加掩饰的嘲讽。
“肃静!那我就随了你的愿,看你一会还如何狡辩?”钱永亮一拍惊堂木,郑重其事的说道。
师爷宋风华再一次附身提醒着县令,钱永亮眉头紧锁,低声嘀咕:“可找到了管事苏明,看来此案确有蹊跷。”
“传锦绣坊伙计上堂问话。”钱永亮坐直了身体,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
不多时除了苏明的其余四人悉数来到堂上。几人纷纷对着钱永亮跪拜,钱永亮让几人起身,严肃的说道:“接下来,你们挨个回答我的问题,可曾投机取巧将真丝绸换成假丝绸?可曾发现楚浩天卖假丝绸?”
第一个回话的是小华,他人朴实,没有那么多心眼,只是实话实说,确是半点都不能替楚浩天洗去一点嫌疑。
杂事小厮王天林更是木讷,回答的也是中规中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