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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揠苗助长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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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瞬间暗了下来,如同一件黑色斗篷迎面盖了上来,一时看不清周遭环境。
邓如许闭上眼适应了一会儿,忽听闻不远处传来灌木丛被惊扰的簌簌声,他蹙眉睁眼,提着提灯往前探了两步——这才发现提灯早已熄了火,而头顶不知何时竟挂起宛如明镜的玉盘。
邓如许借着月光扒拉了一下灌木丛——什么也没有发现,但是他总觉得这个空间有点诡异,不宜久留。等自己的眼睛恢复视线之后,他环顾四周,辨出门口的方位,拿着那盏熄灭的提灯往门口走去。
这个空间关押的会是什么样的人?
他手上的提灯快要碰到边界的时候,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从他身后伸出带刺的藤条瞬间缠住他的脖颈,硬生生将人拖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几乎是在被藤条碰到的瞬间,邓如许的左手手心就凝出了一个蓝色的能量球,他张开整只手附上那根裹缠在他脖子上的藤条,刺耳的尖叫声响彻整个空间,一股烧焦羽毛的味道充斥着鼻腔。
藤条燃烧着、张扬着往后缩去,它泄愤般将邓如许甩向半空中。
邓如许虚空点步转身,俯身缓降,双眸隐隐泛着蓝光。
“你是谁?!没有人能在我的地盘赢过我!”不辨性别的声音在整个空间隆隆作响。
烟雾散去,头顶的玉盘成了弯月,邓如许的脸上不见往日稚嫩,只余冷峻。他手上又凝一个蓝色能量球,气势汹汹地抬脚往更深处走去。
忽然,漫天的细藤唰唰地抖动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住了他的四肢、探入他的袖口和裤脚管、磋磨他每一寸皮肤,甚至用藤条上的枝叶轻挠他的腰肢。
突如其来的身体不受控,让邓如许百般不适,手掌中的能量球因为手腕被禁锢而打偏,他轰然倒地以压住背后蠢蠢欲动的藤条。
他死死地咬紧了后槽牙,清亮的眼眸恍然间多了些混沌。
头顶的弯月又成了残月,瞬息万变,仿佛随着藤条的情绪影响而变化——等等,那会不会是它的眼睛!
邓如许来不及多想,他拼尽全力抵抗数百藤条的束缚,重新凝聚出力量直接攻击“月亮”!
藤条似乎没有想过这等变故,凄厉的叫声响彻云霄,数百藤条如潮水般散去。
邓如许仰面躺在地上,疯狂喘着粗气,却不敢张口。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没入发丝之中。
他抬起胳膊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一些不好的回忆涌入脑中。
谢司渺拎着提灯出了关押白君盛的空间,却发现主干道上空无一人,被白君盛戏弄到翻身出来的小家伙不知所踪。
他环顾四周,发现他的眼镜静静地躺在对面的路灯下,对面路灯呈现出异样的红色。
谢司渺暗道不好,立马捡起眼镜,提灯跃入其中。
“这间狱室比白君盛那件还离谱啊!”谢司渺看着眼前拔地而起的教学楼和茂盛的绿植喟叹道,“不过,这个学校怎么有点眼熟?”
谢司渺收了提灯、戴上眼镜,眼前却是满是烟雾、看不清前路,他只好有脱下眼镜,走进这个“学校”。
看教室外的牌子和学校设施,这所学校应该是非圣的小学——难道是邓如许曾经就读的学校?这是监狱意识入侵?还是关押的犯人的杰作?
一想到这,谢司渺的步伐迈得更大了些。他一间间教室检查过去都没有发现半个人影,直到他准备从楼梯间往二楼去的时候,他敏锐地察觉到离楼梯间最近的男厕里有动静。
谢司渺一走进男厕,就看见邓如许仰躺在厕所地面上,他的一只胳膊盖住了眼睛。地上的人听到动静,动了动手指。
“邓如许?”谢司渺一边走近一边尝试性唤道。
邓如许手里攥着的软糖已经四分五裂,他拿开胳膊,抬眸看去,正对上谢司渺沉稳而深邃的眼眸。
“科长……”
“怎么弄得这么狼狈?还好吗?能起来吗?需要帮忙吗?”谢司渺看他脸色苍白,也不敢轻易触碰他。
他手肘撑地坐了起来,摊开手掌,露出那颗谢司渺给他的软糖,软软的声音里皆是委屈:“这糖……和那个家伙同归于尽了。”
“你这家伙,糖不是关键,我是问你还好吗?”谢司渺伸出的手在邓如许面前堪堪停住,“等一等,同归于尽?这里关押的犯人已经——”
“我还没死呢!”熟悉的声音从谢司渺的身后传来,邓如许一个激灵倾身扣住了谢司渺伸出的手。
谢司渺转头看向厕所门口——是双溪镇那个跛脚白目女人!只不过她现在比那时更狼狈一些,一只眼睛只剩个血窟窿,浑身血迹斑斑,曾经抓伤舟谦的利爪也被磨秃了。
“是你!”谢司渺挑了挑眉,上下打量道,“几日不见,这么拉了?你的北斗七星咒呢?还剩几次了?”
白目女人像是一只炸毛的猫咪,一边发出嗡嗡的声音,一边直冲向二人,还未近身就被谢司渺身上的防御咒弹了出去。
女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她……”邓如许像是惊魂未定,指着地上的那女人,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蹦出来。
“装死呢,她的惯用手段了,”谢司渺这才将目光从白目女人的身上转移到邓如许的身上,“她身上的伤是你干的?”
“……”邓如许没有回答,还低下了头,却引得谢司渺轻笑出声。
“我们得快点出去了,”他看了一眼周遭逐渐稳定的学校磁场,一把扛起邓如许,往门口走去。
“科——”邓如许的胃顶在谢司渺的肩膀上,他气血上涌,满脸通红,喉咙里不自控地发出了呜呜声。
路过白目女人的时候,邓如许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她睁开的独眼,白色无机质的瞳孔,让他莫名品出了一分讥笑、一分不甘。
二人这边刚出狱室,那边就遥遥跑来两位身穿常服的工作人员,像是个小高层。
“谢科长,我们刚刚核实了监控和权限,是提灯的权限出了纰漏,真不好意思啊!”较为年长的那位上前解释道,他原是想和谢司渺握手,鉴于谢司渺右肩上扛了个大活人,他只好退了半步,“您同事没事吧?”
“您这纰漏可差点要了人命啊,”谢司渺弯腰将人放了下来,邓如许腿软踉跄着往后倒去,又被他拉回了怀里,“您看,这像是没事吗?活蹦乱跳进来的,现在都蔫了。”
“诶哟!这这这,我们一定严查,给您和您同事一个说法!只不过我们得先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上报……”
“了解情况?了解什么情况?人都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腿都要断了,你还要了解什么情况啊?”
“谢科长~异能界哪个不知道特处科护短啊,我们也不是故意刁难,但是流程总是要走的嘛!”
邓如许趴在谢司渺肩膀上,往下藏了藏自己上扬的嘴角——别的不说,谢司渺维权全靠一张嘴——听他们在这儿插科打诨,他紧张的情绪也缓解了很多。
“那这样,我们互不为难,等过两天我们恢复好了,你再来联盟总部了解情况——”
“诶,好——”
“顺便把调查结果也给我们说一说——总有人手伸得老长,企图谋害自己人,别伤了和气,也别寒了人心。”
谢司渺拍了拍邓如许的背,小声道:“不排斥吧?”
“嗯——?!”
谢司渺直接拦腰抱起同事,他朝两位工作人员点了点头,“治伤要紧先走了,过两天见。”
“科长,我其实没什么事……”邓如许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神色复杂,他一想到刚刚整个雁来山监狱的人都看见自己被拦腰抱的样子,耳朵就通红。
“雁来山监狱会根据狱室内犯人的危险性,营造稳定的空间磁场,以达到困住犯人的目的,”谢司渺一边看路倒车,一边解释着,“我进去的时候,那个空间磁场已经在针对你了,即使你不肯说我也知道,你攻击她了。”
“嗯……是她先用藤条勒我的,我一开始没想伤她。”邓如许抿了抿嘴,尽量放缓语气。
“好了,没怪你,别委屈了。这种情况换我之前的搭档她连命都没了,”谢司渺腾出一只手揉了揉他耷拉着的脑袋,“不过今天的事情也要吸取经验教训,回去我陪你在训练场再多练练防御。”
“啊?”
“啊什么啊,坐稳扶好,一会儿回科里先让他们给你拿点药。”谢司渺啧了一声,“不过,你手腕脚腕上这些红痕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邓如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这才发现自己手腕上被藤条勒红的印子——手心那颗软糖化了之后突出的黏腻感,差点让他忽视了红痕这回事。
“科长,那个糖……”
“嗯?什么?”
“没、没事……”
“回去送你个更厉害的防御法器,别想着糖了,眯一会儿,下车喊你。”
谢司渺瞥了一眼躺在副驾驶位上逐渐歪头的新人,决定回头重新评估一下新人的能力和属性。
原本以为是只小白兔,没想到攻击性这么强,而且多少还有点白切黑的意思——
邓如许几度示弱都是为了模糊重点、转移注意力,连不喜他人接触的设定都时有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