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尽》勿问归期lyl

19、揠苗助长02

　　“志哥，稍等，我马上过来！”邓如许转头对沈默道了声谢，把椅子推回原位，便往门外去了。
　　邓如许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层尽头的电梯间。
　　“那冯莉莉的动机是什么呢？”
　　喝了大半杯茶的魏姜羽突然出声，惊得沈默手一滑，手里的卷宗和材料都掉了下来，散落的地上到处都是。
　　沈默的手僵在半空中，他愣了半晌没有任何动作，倒是魏姜羽先弯腰去捡地上散落的材料。
　　“听得入迷，忘了知会你一声了，不好意思啊！”
　　“没、没事，我自己手滑了。”
　　沈默应得磕磕绊绊，他接过魏姜羽递来的那一沓纸，眉目间潜藏着一丝慌乱。
　　按照他的速度不应该接不住的。
　　魏姜羽瞥见沈默的神情不大对，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慌，可能是走神了。”
　　沈默胡乱地点了点头，竟也忘了去深究魏姜羽如何得知自己的担忧——异能失灵可不是一件小事。
　　“所以，冯莉莉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呢？爱而不得？”魏姜羽为了转移话题，连上了前面的话头，“如果是爱而不得，没必要两个人都杀害吧？难道说是……爱而不得、因爱生恨？”
　　沈默一边按照顺序整理资料，一边点了点头，“我和瑞哥之前是这么推测的，但是她在连续杀害两人之后又堕魔，这个动机就显得有些站不住脚了。”
　　魏姜羽沉吟半晌，忽而想到，“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们想多了呢？”
　　“想多了？”
　　“我们都下意识认为异能者堕魔必得心存不可化解之歹念或执念。”
　　“这有什么问题吗？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啊！执念太深，易成心魔！”
　　“如果有人在一旁刻意引导呢？你们既然已经在她身上发现了魔迹，那为什么不可能是她早就被魔盯上了？”
　　“魔盯她做什么？”
　　“对了，她的异能是什么你知道吗？”
　　沈默摇了摇头，“她在叛出立日之前异能就被废了。”
　　“啧，这样确实对魔的吸引力大大减小了。”魏姜羽用食指指侧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神深邃。

　　邓如许跟在刘志后面进入了异能研究科办公区。
　　异能研究科的人比他们特处科还要少，算上科长吴启珏在内就三个人，但是从他们科出来的都是大佬级别的人物了，比如说邓如许的爷爷穆晌欢和许云波。
　　“吴科长好！”邓如许一进办公区就看见了坐在半开放式小型会议室的吴启珏，他身边还坐着一位异能研究科他唯一不认识的同事——赵宇。
　　“小邓来啦！快快来这边坐，刘志你去多拿几瓶水过来——”
　　“哥，我去吧！”赵宇起身往茶水间去，他越过刘志的时候还特地弯了弯腰，喊了声，“志哥。”
　　刘志也没有跟着邓如许去落座，反而转身跟在了赵宇身后，“我跟你一起去吧，最近新到的瓶装水被我整箱塞进柜子深处了！”
　　“你俩动作快一点哈，别磨叽！”

　　“因为你考核过程中录像记录功能异常关闭，技术科也没有办法恢复当时数据，所以需要你口述当时发生了什么，”吴启珏眼见着邓如许眼底泛起星星点点的抗拒，便连忙补充道，“不需要事无巨细，重点讲讲你觉得异常的地方就可以了。”
　　邓如许接过刘志递过来的水，轻声道了声谢，“最异常的地方应该就是我的考核里出现了别人的场景，据我了解，那个场景应该是最近沈默哥手里的案子关联的零零八案。”
　　“嗯，这个小谢也跟我说过了，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你作为主视角的感受。”吴启珏挪了挪自己的凳子，给赵宇和刘志让了点位置，二人入座之后，瞬间形成了类似“三堂会审”的局势。
　　“我是以零零八案被害者的身份视角进入了场景，收到的任务是存活二十四小时。”邓如许抿了抿嘴，强压下心底的不安，慢慢说道，“因为我们科长的介入，所以我并没有很深的参与进场景之中，在场景之中也只遇到了两个人，一个是被害者的男友李骆轩，一个是被害者的室友冯莉莉。”
　　赵宇直截了当的问道：“你觉得你经历的是属于谁的场景？”
　　“嗯？”邓如许愣了片刻，他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去考虑过问题！
　　对啊，既然考核系统是根据人脑记忆拟合的场景，那么第二个场景必然有一个属于的对象——
　　一定不可能是两年前已经去世了的孙玲。
　　遗憾的是，李骆轩也在几日前死亡，人在死亡后脑电波是无法被考核系统捕捉的。
　　那么答案很明显了——
　　“是冯莉莉。”
　　吴启珏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他给刘志递了个眼神，刘志心领神会地起身前往自己的工位取回来一本小册子。
　　“这个是考核系统的检修记录。”刘志把小册子放到吴启珏面前，吴启珏瞥了一眼就推到了邓如许面前，刘志继续解释道，“上周三本来应该是考核系统正常巡检的日子，可是负责系统巡检的齐凯当天因病请假，上周四就来了一个陌生的工程师。”
　　“陌生的工程师？”
　　邓如许在吴启珏的眼神许可下打开了那份检修记录，记录的最新一行检修人员那栏分明写着“冯生”二字！
　　“吴科长是怀疑那个陌生的工程师是冯莉莉？”邓如许蹙眉，他立刻摇着头说道，“不可能！沈默哥说冯莉莉她身上有魔迹，她再怎么乔装也不可能进入联盟啊！”
　　“小邓同学，你要明白身上有魔迹和魔是两个概念啦！联盟门口的识别系统只能识别魔的乔装，不能识别身上有魔迹的异能者，”刘志耐心地解释道，“后者只有有特定异能的异能者才能判断出来。”
　　邓如许有些迟疑。
　　不对，还是不对，当时沈默哥怎么说的来着——
　　「我们推测嫌疑人应该是在三五八案之后堕魔了。」
　　“那有什么办法是在没有见到本人的情况下可以推测到她已经堕魔了？”邓如许下意识地把疑惑说出了口。
　　“无论是立日基地还是我们联盟，每个异能者在确认异能之后都会抽出一丝能量录入生簿，当异能者去世或者堕魔之后，生簿中他的信息就会自动注销。”
　　那么，冯莉莉是在堕魔之前乔装成工程师，然后进入联盟，就是为了给考核系统做手脚？
　　可是为什么？她冒这么大的风险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们怀疑，她是针对你来的。”赵宇出声打断了邓如许的思绪，他一抬头正对上了赵宇清澈又犀利的目光。
　　“针对我？”邓如许握着水瓶，坐直了身子，“我有什么——”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厕所最后一个隔间里意外出现的陌生小朋友——顶替了场景中他的位置且是一个魔。
　　吴启珏倾身上前，语气温和，“上周五的考核场景里，真的没有其他异常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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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还有一个地方。”邓如许拧开水瓶盖，喝了一口水，“我的场景任务考核是寻找隐藏在场景里的魔，虽然我找到了那个魔，但是他本不应该出现在那个场景里——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你还记得是什么样的形象吗？”
　　赵宇迅速掏出纸笔。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做乔装，在场景里的他年纪很小，大概八九岁的样子，有一双浅色的眼眸，他的鼻尖还有一颗痣。”

　　从异能研究科走出来的邓如许真切地松了一口气：他们科的人不去做审讯人员真的屈才了，一个比一个厉害。
　　邓如许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背后竟然都汗透了。
　　赵宇手里拿着画板，跟在他身后走了出来，“呀，不好意思啦，我们办公室的空调今早坏了，还没来得及报修！你还好吧？”
　　他眉眼弯弯，蓬松的短发看上去手感很好的样子，刚才所散发出来的凌厉和精明的气场仿佛不存在一般，现在就完全是一只小白兔的模样。
　　“没事！我本身就爱出汗！”邓如许笑着冲他点了点头，转身咧着嘴、三步并两步冲进了电梯间。

　　谢司渺从会议室出来看见沈默还在工位上，他上前拍了拍沈默工位前面的挡板，“你怎么还不去查冯莉莉的下落？”
　　“大哥！”沈默苦着脸，他端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现在线索都断了，地毯式搜索我还不如兄弟部门的人，至少魔无法攻击普通人……”
　　“出息。”
　　谢司渺的余光瞥到从外面冲进来的邓如许，他刚想侧着身子让过去，反而被撞了个彻底。
　　“啊！科长对不起！”邓如许捂着自己的额头，皱着白净的小脸，连连弯腰道歉。
　　谢司渺倒吸了一口气，“你怎么——掉水池里了？我记得花坛中心的喷泉关了好久了吧？”他侧首去看沈默，沈默缩着下巴疯狂点头。
　　“如许弟弟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事！”邓如许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就是异能研究科的同事也、也太厉害了！”
　　谢司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你坐着好好歇歇吧。沈默，咱俩出趟外勤。”
　　沈默仿佛就在等这一句话，谢司渺话音未落，他就从位置上弹了起来，站在了门边上，“大哥，咱走吧！”
　　邓如许环顾四周，除了自己，办公室里一个人也没有——学长也不知道和牙牙姐去哪里了，他趴在位置上，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慢慢缓了过来。
　　上周四，陌生的工程师。
　　他们曾在电梯里打过一个照面，那个工程师好像还特地抬头跟他打了个招呼，可惜那个时候邓如许满心都在想着第二天的考核，简单地回了一句就上电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