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未》尽为词曲敛封华

11、第 11 章

　　红梅坠膝，君未拾它在手里细看，转头问：“现在已经有落梅了吗”
　　龙境泽漫不经心地朝她手中看了一眼，表情没变，眼角却略弯了一下：“落梅不整朵掉的。茶快凉了，炉火都灭了，我叫人再送一个来。”
　　他转身离开，不多时梅树后面闪出一道身影，那人从红梅里走来，一身白衫，煞是好看。
　　君未看见他，抬手举出那朵红梅：“你送的梅花很好看。”
　　上官返走至她身前，道：“你们聊的很好。”
　　君未对他摊摊手：“我向来随遇而安。”
　　阳光从梅树林斜照而来，两人一立一坐，说完这些话，突然陷入沉静，像是僵持，又似不是。
　　过了一会儿上官返温声开口：“我来时遇到小君篱，他说尝到好吃的腌兔肉想给你，又怕你说他贪吃，故托我转交。”说罢他自身后伸出手，修长的手指骨骼匀称，现下微微曲起，正托着一个小盘子。
　　君未看了要笑死：“他是不是已经把二皇子的收藏吃了个遍？”
　　她伸手去接，却发现那盘子犹带微温，而原本应该是凉的腌肉在清寒的空气里散出肉眼可辨的白色雾气，上官返竟是一直以内力为腌肉加温。
　　君未将盘子接过来，盘中无箸，便捻了一块来吃。
　　“唔，”她眯了下眼睛，“二皇子家的厨子，腌肉的本事竟比做菜还要好一些，你要不要尝一块？”
　　君未有时说话不太客气，但本质上是一个平和的人，她此时忘记了和上官返剑拔弩张，一不小心把他也归入了可以心平气和谈话的对象。
　　上官返听了这话眼睛一弯就笑起来，他平时笑只及嘴角，这次一笑整张面孔极为生动，玉染微温，竟使身后红梅都褪了色。
　　“你管他干嘛，他想吃随时都可以。”
　　这一声声已至而人未到，两人循声去看，却是龙境泽带着端了小火炉的仆人去而复返。
　　他与上官返看起来极是熟稔，开口就是调笑：“俗人，你从哪个交易场抽身回来？”
　　饶是上官返也被这声“俗人”叫的接不上话，却见龙境泽朝君未眨了眨眼，后者则轻笑出声。
　　好吧，他好像被这两人编排了。
　　临近年关，龙境泽不日就要返京，他问上官返：“今年你怎么打算，还不回去吗？我听说你又在各地开了义铺，这么大手笔，没你坐镇恐怕是不行吧。”
　　上官返取了茶壶，先给君未将茶斟上，而后自己倒了一杯，他在徐徐的热气里饮了一口，这才道：“我不回去。”
　　龙境泽像是想说什么，又顿住，他伸手拍了一把上官返的肩膀：“也好，那你就留在我府上吧。客栈毕竟简陋，过年这种大事，君公子一定要给我面子，留在这里让我家厨子施展一番，他们总跟我抱怨没有大展身手的机会，因为我年年此时都不在城中。”
　　后面这句，他是向君未说的，边说却边对上官返眨了眨眼。
　　君未尚未置可否，君篱却不知从哪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哥哥，哥哥，我听厨子叔叔说，今年他们要做一场极其丰盛的年夜饭，因为上官公子和我们，都要留在这里过年，是真的吗？”
　　说实话吧，君篱这个小少年，好是很好，就是有点人来疯。虽然开始变瘦之后样貌越来越出挑，可跟这性格一搭配，颇有点一言难尽。
　　君未在心里捏了一把眉，他们家的人脾气都稳得很，真不知道他是随了谁。
　　将他拉过来，君未先是拍了他脑袋一下，而后略一沉吟，对龙境泽道：“那君某恭敬不如从命。”
　　身边的君篱欢呼出声，而上官返放下茶杯，叫了他一声：“小君篱，我们来讨论一下关于我的称呼。”
　　君篱奇怪，心道我都冒着被我姐揍的风险叫你上官公子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他刚想走过去，却被龙境泽勾住了肩膀：“啊呀小君篱，你叫他上官公子，叫我什么啊？”
　　君篱简直莫名其妙：“龙公子啊，怎么了？”
　　不好不好，见这奇怪的争宠局面，君未有些想笑。她立刻当机立断，端起茶杯挡住了脸。
　　就听见龙境泽说：“所以说在小君篱心里，我和上官返是一样重要的朋友咯？”
　　他正想点头，却突然感觉自己被一道目光锁住了，顺着看过去，却是上官返，将要说出的话不知怎么就说不出了，因为事发突然，还把自己呛了一下：“……咳，那个……上官……”
　　上官返又冲他招手，君篱走到他面前，傻傻笑了一声：“那个，上……嗯……”这一声称呼，着实把这个孩子为难坏了。
　　“叫我哥哥吧。”他还没想好怎么叫，上官返突然说，“小君篱，不如叫我哥哥吧？”
　　君篱犹豫着看了君未一眼，见他阿姐没有反驳的意思，犹豫道：“那我哥……不然，我还是叫你上官哥哥吧？”
　　上官返跟着看了君未一眼，自然没漏掉她还未完全落下弧度的嘴角，他回道：“好。”
　　到此，上官返似是心满意足，和君篱温声说起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