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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梦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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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不远处的,赫然是那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宽大的帽子遮得她连眼睛都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看,她猛然抬起头来,露出了藏在暗处的那双眼睛,我看得真真切切,那眼睛竟是血红色的,直勾勾地盯着我这个方向,如果不是知道我是在自己的梦里面,估摸着这个时候我就要拔腿跑了。
即便如此,我也被吓了一大跳,只因那眼神太过诡异疯狂,血淋淋的似是能杀人。
不过,即使是在如此危险的时刻,我还是稍稍留意了一下黑衣的眼睛,除去血淋淋的部位从整体来看还是有几分秀气在的,这又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想,黑衣就是当年的那位徐小姐。
这个猜想让我有几分激动,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再次遇见她。激动过后又觉得自己有些傻,我貌似忘记了我是在做梦了,梦里的事情若是能当真那可真是稀奇了。
再者说,黑衣怎么会到我的梦里面去呢?我不过就认识她没几天,还把人家性别搞错了,也没整日里的想她,怎么就夜有所梦了呢?况且,我在外面见的黑衣也不像这个这般可怕呀,这倒是更像传说中那个无恶不作、杀人不眨眼的黑衣了。
我真的想象不到,有朝一日我会我的梦里面不得消停。
片刻之后,我也逐渐平静下来了,我是跟着人来到这里的,那这个指路人应该会知道一些东西,所以我就想问问身后的这位仙女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而她就像是知道我要干什么似的,又说了句:“仔细看。”
还是听不出有任何的情绪,但就是这样简单而又平静的说辞能让我服服帖帖,我不禁暗自怀疑老头在教育我的方法上是不是用错了,他若是也能这么和颜悦色说不定我会很听话。
黑衣还在看向我这个方向,时间久了我才发现,她并不是在看我,更确切地说她应该根本就看不到我才对,虽然我不知道这场景如何会到了我的梦里来,但我还是认为这些应该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只不过是我之前忘记了,前日里与黑衣的再次相见才又勾起这久远的回忆。
对于这个解释我觉得还是很合理的,唯一不合理之处应该是眼前这么让人记忆深刻的东西我怎么会忘记,我的记性力虽然一向马马虎虎,但这件事即使是想刻意的忘掉恐怕也很艰难,我把这样一种可能性暂且搁置在心里。
黑衣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院子,这院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住所,琉璃瓦、玉石桥,有池塘,有假山,地上还铺着弯弯曲曲的鹅卵石小道,通向院子更深的地方。
旁边宽敞的屋子里点着做工精致的灯,一家人围在一起谈论着什么,时而传出几声嬉闹声,下人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像是没有人发现黑衣的到来。
直到那一身黑衣的人开始缓缓地拔剑出鞘,一剑撞到了一个双眼满是不解和惊慌的仆人,那仆人先是看到院子里似是忽然出现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走近再看竟是一个人,被吓得不轻,刚要喊出声来,黑衣的刀已经递到了他的肺脏处,要出的声儿便如跑了气儿般又咽下喉咙,只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盯着黑衣。
她蓦地拔出剑,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与其说是目标,倒不如说这是个见人就杀的疯子在发疯似的杀人,黑衣出剑极快,这些又都是只会点拳脚功夫的仆人,所以大多数人只是觉得有光在自己面前闪过就已经一命呜呼。
不多时,黑衣的脚下便躺满了尸体,血水留了一地,黑衣那双眼睛的血色愈加浓郁,让我不由得以为,这就是个疯子。
刚刚还在屋子里面其乐融融的一家人这时已经抖抖索索地抱在一起了,黑衣杀人很是慢条斯理,一步接着一步,走到哪里就杀到哪里,径直地往屋子里走去。
单从这点上来看,她就绝对不是一个疯子,或者说,不是一般的疯子。
很快黑衣面前就没有人了,忠心护主的已经成为剑下亡魂,胆小怕事的也早已逃出门去,也有人应当去报官了。
而黑衣好像并不是特别关心些漏网之鱼,她仍是不紧不慢地向着屋里走去,手里握着的剑还在向下滴着血,血滴落下去,在屋内尚还干净的地面上溅出一个小圆点。
黑衣走进了屋里。
她拿剑指着这一堆老老小小,好似全然听不见对方的或是恳求、或是威胁、亦或是让我死个明白这类的话,她只是把剑尖搭在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脖颈上,稍稍向内侧划去。
血溅了他妻妾孩子满脸,他捂着已经漏了风的喉管,眼睛里的不甘和怨愤让他整个脸都变得狰狞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在这恶鬼般的面相中再没有半分疑惑不解。
中年男人就这么死去,黑衣用她的血色眼睛看着这人的血喷溅得满地都是,女人孩子的哭闹声对她来说像是完全都不存在,这双有些骇人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怜悯。
“爹!爹!……你杀了我爹,我要替我爹报仇!”
一个女人怀里护着的八九岁的小男孩,他的脸上还溅着他父亲尚算温热的血,小男孩不知从哪弄来一个小匕首,这匕首被设计得颇为精致,上面还镶着宝石。
男孩轻易地从早就已经因惊惧交加而哭得麻木的女人怀里冲出来,径直扑到黑衣身上,黑衣也不躲不闪地任他扑上去,带着他的匕首扑上去。
匕首刺进黑衣腹中,但因男孩还小,力气不大,刀刃并没有很深入,小男孩瞪大眼睛抬头盯着黑衣,那双眼睛里的仇恨似是要逸散开来 。
就在这时,我看到黑衣的眼睛忽然从血红色变成了褐色,一瞬之间又成了血淋淋的红色,然后我就看到一把剑从小男孩的背后穿过,那双刚刚才染上刻骨恨意的眼睛再也不能有更多的情绪了。
接下来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了,我觉得黑衣好像比起之前来更疯了,腹中的匕首被她一把扯下送进了一个女人的胸口上……
我听见我的心跳声像打雷那般响,在她杀完最后一个之后,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自己成为她的下一个目标,不料却撞在了身后那人身上,我条件反射地回头看看她有没有事,哪知一转身便对上了一双血淋淋的眼睛。
“啊!”
我猛地睁开双眼,一身的冷汗,心跳声扑通扑通地在耳边响着,震得我头脑发昏。
果真做了一个噩梦,我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对刚刚看到的场景仍然心有余悸。
“喝水。”
我听到一个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紧跟着面前递过来一杯水。
我非常自然地接过杯子一口喝完,就好像在过去的日子里做过很多次那样。
杯子里的水刚咽下去我的心里就发出了一声几乎毁天灭地般的尖叫。听这声音明显不是老头,就算是老头也不可能半夜三更悄无声息地跑到一个姑娘家的房间里给人递水喝呀!这个突然间冒出来的是哪位啊!
我的内心在咆哮,但我表面上看起来倒是有一种临危不乱的气质来,虽然是装的。此刻我非常庆幸自己在床上坐着,避免了腿抖的尴尬,至于握着杯子的手肯定是因为噩梦太可怕了被吓的。
怕什么,老娘还收拾不了一两个小毛贼了!
在我作心理调节的时候,那人已经走到桌边坐下了,还非常体贴地把蜡烛点上了。
烛光慢慢变大,借着它昏黄的光我看清了坐在那里的是谁。
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把我吓醒的罪魁祸首,黑衣。
只不过,这次黑衣并没有遮住眼睛,她正抬眼看着我,所以我可以很清楚地看清楚她眼睛的颜色,是黑色的,看着倒像是梦中引领我的那位姑娘的眼睛,只不过面前的这双眼睛里面承载了很多的东西,更具有烟火气些。但即使如此,我仍然觉得这双眼睛是有几分干净在的,这或许是我最近总是莫名其妙的直觉作祟吧。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活生生的黑衣,我倒是没有那么不安了,这还是我之前认识的黑衣,梦里出现的那个就让她先暂时留在梦里吧。
“唉。”黑衣看着我叹了口气,那双裸露在外的眼睛里透着我读不懂的情绪,像是认命般的无奈,又带着一种宽容和心疼。
“你也要杀我了吗?”黑衣说。
她这话问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我又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即便是黑衣突然出现在这差点把我吓死,也谈不上杀人的地步呀。她这么问让我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况且,她还用“也”字,我之前杀过人吗?我杀谁了?我觉得有必要考虑一下面前的人到底疯没疯这个严肃的问题。
我尽量压着我的迷惑,以正常的口吻回道:“我有吗?”
听到我这么回答,黑衣的眼里反倒闪过一丝诧异,转而又恢复如初:“没有便好。”
我心里这时候都开始乐了,这人是上赶的让人追杀?
“绝对没有。”开玩笑,我就是想杀也要真的打得过呀,就我俩这水平顶多两败俱伤,我何必给自己找麻烦。但有些事情还是要问明白的,我刚才那一声不小,老头睡得再怎么熟也该被我吵醒了,可现在他却没有一点动静,应该是黑衣做了些手脚,至于是什么还需要探探黑衣的口风。
但显然她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徐风祁,有兴趣听个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