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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七十四、伊人梦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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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阳醒的时候田伯光已经带她回了洛阳,他一见她醒就问起童百熊的事情,言谈间大约以为是她和东方不败出了什么矛盾。
      长阳摇了摇头,坐在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半天才道:“嵩山要办五岳会武,你有请柬吗?”
      田伯光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的神色,试探道:“你想去?”
      长阳道:“我去捣乱。”
      田伯光却不肯松神,紧张兮兮地又道:“你去找东方不败?”
      长阳转头看了看他,诧异道:“五岳会武,他一个魔教教主去干什么?”
      田伯光道:“我哪知道,就是想着你要去的地方,那魔头肯定也在。”
      【你要去的地方,他肯定也在。】
      长阳把这话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要去五岳会武大会找日月教的东方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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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已经入冬,田伯光还当她怕冷,急着要早点给她做两件狐裘,不过等到裁缝把皮子送来给她挑选的时候,她却想到了以前东方不败送她的那件火狐裘。
      那时候东方不败还曾经吓她,说要带她去长安买蜀锦与细绒,结果现在却连人都不见。
      于是长阳不知怎么就来了火气,皮子一件没留,只说不冷,搞得田伯光以为是那裁缝得罪了她,还差点揍了人家一顿。
      之后田伯光又大张旗鼓地寻了几家皮货,搞得全城都知道郁芳楼对面的客栈里住了个一掷千金却又挑剔得要命的主,就在长阳考虑着要不要赶紧抓两个送上门来的商人买货了事,兰姐却忽然送了一件狐裘过来。
      那天她提了一个黑漆描红的方盒子来找长阳,盒子一看就不轻巧,她却不肯假手他人,一路进来关好房门之后,才小声地道:“长阳,除了田公子,还有谁知道郁芳楼与你熟识吗?”
      长阳想了想,说没有,又问那盒子里是什么。
      兰姐说她检查过,就是一件成色极好的狐裘,但却不知道是不是上了毒药。
      毒药?
      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兰姐这样如临大敌的模样,结果一揭开盖子,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漆盒里面打磨的十分光滑,不过装东西的人可能生怕刮坏了,还是在狐裘外面裹了一层纱。
      而即便是隔着一层纱,长阳也还能认出这件狐裘赤火般艳红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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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这狐裘也会上毒,天下哪还有能穿的衣服?
      于是长阳谢过了兰姐,花说柳说地才叫她暂且安心。
      后来田伯光回来也听说了这事,他倒是飞快地猜到了是东方不败送的,不过却没有因为这个答案而安下心来,而是忽然拧紧了眉头,急切道:
      “他怎么知道的卫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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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兰?
      长阳当然是立即想到了这是指兰姐,只是她从来不知道兰姐的姓氏,更不知道她姓……卫。
      这个姓氏她曾经见到过一次,是她在福州抓到的那个武官,他的委任令上有着前任上级的签字,那打头一字便是“卫”。
      那个武官曾说眼熟她的斩、马刀,不过长阳直觉地拒绝细思这其中的关联,她脱了鞋钻进被子里,闷声道:“东方不败没什么可怕的,就算他知道了什么,做了什么打算,最后也只会做和你一样的事情罢了,”
      如果她猜的不错,如果兰姐真的姓“卫”,他这次故意托兰姐转交也不过是为了提醒她的身世,叫她不要这么张扬。不过长阳觉得他挺烦的,明明都赶她走了,却还不忘了管闲事。
      但田伯光明显不信,他第二天便将长阳送到了郁芳楼,自己则买了匹马出城,还不肯告诉她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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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芳楼是不给男客留宿的,以前长阳在这混吃混喝的时候就是挤兰、画二人的房间,如今兰姐是老板,屋里都是账册,就是再叫长阳去挤,她也不好意思,于是兰姐就叫人收拾了三层的一间小暖阁给她。
      楼里的戏班和姐儿们一般就住在一层二层,三层爬上爬下不方便,现在长阳一个人搬进来,就显得格外清静。
      但问题也就出在这个“清静”上了。
      长阳在过去的几年里都是被东方不败押着一起睡觉的,最近改成一个人睡了,倒也没什么不习惯的,但总还不至于睡死到被人亲耳朵还不醒的程度。
      哪怕那暧昧的声音确实有着让人犯困的魔力。
      现在的长阳早已经知道了,那不叫犯困,叫意乱情迷,回想当初她还傻乎乎的拉着东方不败说“要去睡觉”,简直就是自己找死。
      她越想越气,干脆借着睡意狠狠地拍了那人几巴掌。
      不过对方竟然任由她拍,甚至呼吸还愈发地粗重急切,唇舌也从她的耳际转移到了颈下,粗暴得简直就像一个饿了七天的人在试图啃食生肉。
      但长阳发现自己竟然也被这股微微的痛感撩拨起了感觉,她猛然睁开眼睛,然后提起右腿一把将他蹬开。
      “郁芳楼不留宿男客。”
      床帐太厚重了,她看不起他的面容,只能借着缝隙透过的一线月光,看清自己踏在他肩膀上的右腿。
      对方笑了一声,沿着她腿摸下来,又把吻密密地印到那块被照亮的皮肤之上。
      但长阳飞快地挪开了身子,冷冷地问道:
      “你想我了吗?”
      他不答。
      于是长阳推开他,翻身就要下床,却被他一把捞回来压住。
      他道:“你气什么?没良心的人才会明知故问,童百熊打了你一掌,这苦肉计用的真材实料,我岂能不来?”
      长阳转头咬他的唇,怒道:“那你还叫我走?没良心的人才会明知故犯!”
      结果那个人在她肩后低低地笑了。
      他道:“我想过很多办法,长阳。要一个人听话有很多办法,有时候我甚至都不屑于挑捡,但是你好像总是要和我证明它们不管用,次数太多了,以至于我也开始不耐烦了。”
      “但是我知道我一直在犯错,因为有的人听话是因为他们想要听话,无论我用什么办法都一样,但你从来都不想。所以如果我不改掉你这一点,那么什么办法也无法让你驯服。”
      长阳挣脱他的钳制,支起上身道:“我没你想的那么有骨气。”
      这话配合她挣扎的动作,听起来全然没有说服力,她身上的人根本也没理她,于是长阳便想了想,改为回头吻他,然后挽起他的右手。
      后者自然而然地顺着她的手臂摸了下去,她感觉到那五根修长的手指划过自己的肘节,小臂内侧,然后是腕间脉门。
      他在这里停了一停,似乎是在试探她的脉象,不过长阳却在这个时候忽然翻过了手掌。
      在那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颗几乎要被体温融化的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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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像瞬间就被惊醒了。
      东方不败从她手里夺起那枚药丸,带着些许惊心与怒气,质问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个?”
      长阳翻身坐起来,等到那被掀动的床帐停止摇动,月光也重新落到她脸上的时候,才淡淡地道:“都说了,我没有那么有骨气,这三尸脑神丹,我可以吃。”
      这玩意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却被叫做“神丹”,人人都说,得赏此药便能获得教主信任,从此直步升迁,哪怕是毒,也是千金难求的宝物。
      但东方不败却因为她手里的这一颗而气极,他一言不发,甚至连呼吸都平缓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只有一双眼睛,阴沉沉地从黑暗里反射出微弱的光。
      “你若是真的想听话,那就别总是在发誓听话的时候惹我生气。”
      长阳挑了挑眉。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几乎已经把一切的真相说出口了。
      于是长阳顶着他的怒气凑上前来,笑了笑道:
      “那我就要问了,你为什么总在我发誓听话的时候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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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触摸一个像东方不败这样的人的真心,比起困难,更多的还是危险。
      但是长阳觉得自己除此以外无路可选,如果她不走到这一步,他就永远不会满足。
      可若是她冒险到达了这里,她却也不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所以当长阳被他掐着脖子按进被褥里的时候,她其实没有多少意外。
      她在那一瞬间甚至还感到了些许胜利的快意,因为她猜到了他的真心,猜到了这凌驾众人的东方不败也要不顾一切地掩藏的东西。
      不管他还会找什么借口,长阳都可以在此时宣判自己的胜利。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恬不知耻地赞美一下自己的聪明与勇气,不过实际上,她唯一在做的却是流泪。
      原来自己到底还是和他口中那些“庸人”并无区别,说起情爱便想着永不分离,遭到伤害便泪流不止。
      结果在她濒临窒息的那一刻,东方不败却忽然低头吻了下来。
      长阳已经难以辨别他是谁,只能本能地拼命靠近他的双唇,从他口中撕咬着夺取呼吸的机会。
      如果这也能算成吻的话,大约是她对他最热情的一次。
      但东方不败却在这时忽然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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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卸下了全身的力气,埋首在她颈侧,上瘾一般地听她急促的呼吸与与脉搏,一直到她渐渐回神,才轻轻地道:
      “你说的对,想让你永远不听话的是我。”
      “因为不是这样的话,我便恨不得你消失在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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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阳还记得小时候,她说要把自己的秘密交给比任何人都更强大的人,师父却说这种人已然坐拥一切,要让他们感兴趣,那就只有用人心。
      她一度以为这是指要把自己的“人心”交易给他,所以她跟着东方不败上了黑木崖,甚至还做了他两年的“女儿”。
      但实际上,一颗已经被决定了归属的人心,便只是一件死物,而不再是人心。
      这才是东方不败那些喜怒无常的态度所为的理由。
      长阳望着床帐,忽然觉得这最后的一点答案,多少有些让人失笑。
      所以它才是真相吧。
      东方不败的长发落在她脸上,她扯了扯,引得他抬起头来,随即一口咬到他下颌上。
      “叫你掐我。”
      或许他们都知道那一掐并不会真的杀了长阳,因为那个要命的真相,那个似乎谁也碰不得的真心,里面写着的就是她的名字。
      不过东方不败任由她报复着自己,就像在娇纵一个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的孩子。
      他总是知道该怎么哄她。
      长阳笑了起来,松开牙关,改去亲吻他的嘴角,含糊道:“那不如我们把最后一件事也试了吧。”
      对方偏头让她吻上自己的唇,问道:“试什么?”
      她不说话,而是把手沿着他的腰腹一路探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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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这就是世人所说的“占有”,那么他们就更应该试试看,试试看她是否即便如此也依旧顽固不驯。
      而那正是他的“走火入魔”所为的事情,不是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七十四、伊人梦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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