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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七十二、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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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阳其实不是没考虑过另外一个偷听者是林平之的可能,但是他实在是她此刻最不希望见到的一个人。
      这个“此刻”,特指她现在手里抓着辟邪剑谱的情况。
      她不想把这个交给他,不只是为了东方不败,也是为了先前宁中则说的那席话。
      【那剑法练之有损无益,否则林家子孙怎么都不学它,以致被逼的走投无路?】
      也许这也是宁中则为了劝阻丈夫的说辞,不过从东方不败的言语来看,或许修习这剑法确实是有些凶险和损害的。
      至于长阳,曾经的她只学了剑招而不得其意,更不曾修炼心法,而现在的她——
      长阳可还记得自己在华山上通体冰冷的异常,以及更早之前,在她因为中了寒冰掌而命悬一线的时候,东方不败在她噩梦中教她练气的那些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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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来看,她当然可以凭武力,就这么带走这件袈裟,但是它毕竟是林平之的父母死后留给他的,两人少年结交,她总不能真的做出这样的强盗行径。
      于是她被拉上来后,第一个动作是叫林平之安静,然后又指了指山下。
      她的意思是离开这里再谈,但林平之神色变幻不定,大约是在怀疑她要找个隐秘地方,先杀人再夺谱。
      长阳苦于不敢说话而没法和他解释,气的直跺脚,随后正准备往地上写字,就肩膀猛地一耸动,整个人都好像冲着头顶方向窜了一窜。
      ——她居然打了个嗝。
      这都是刚才她见抓着自己的是到林平之,一惊之下开口叫了句“林平之?”的缘故,当然实际上她没有真的喊出声,但这华山上的冷气吞那么大一口下去,理气不及,打嗝也是难免。
      结果林平之却好像忽然就破了功,脸颊不住地抖动,倒好像在憋笑。
      他忍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自己这样有点丢人,脸色气得发红,再不看她,一甩手就跃下了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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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山上弟子们的住处互相离的近,唯独林平之因为是后来的,屋子排不下,住得和师兄师姐们不在一起。
      现在这倒也算个方便,长阳和他一路过来都不必打搅别人,在屋里说话更不怕隔墙有耳,就是这男子房间,长阳一个姑娘进来似乎不太讲究。
      不过林平之好像还当她是那个少年“长阳”,进屋时候也没什么不自在的样子,只不住地瞟她塞着袈裟的衣襟。
      长阳察觉他视线,就眨眨眼睛,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你师父拿了剑谱的?”
      林平之哼了一声,道:“那人……那个伪君子怎么算是我的师父,他招我入门,不过是为了我家的剑谱!你该问我是什么时候醒悟的才对。”
      说到这里,他晃了晃神,又低声道:“难怪那时候我拜他收我,你想拦着。”
      长阳第一反应还以为他要夸自己先见之明,但一看林平之那铁青的脸色就知道这小子脑筋又偏了,便立即反驳道:“我拦着你拜师,不是因为我和他一样觊觎你的辟邪剑法。”
      屋里黑,林平之就先找出火折子点上了灯,之后才讥笑道:“还说不是,那你就把剑谱给我。”
      长阳想不到他这么直接,“呸”了一声道:“你在你的师父师兄面前都斯文隐忍,怎么跟我说话就这么难听?我的武功和你家剑法相通,这是不假,但是我已经学会了一套,还贪你这份干什么?”
      林平之道:“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当初装作没钱坐船来和我一路南下的,其实是日月教前教主东方不败的义女,你说她这番虚情假意与我结识,又是为了什么?”
      长阳早知道如今的林平之偏执心疑,但听见他曲解两人结识,心中还是不由得气极,怒道:“那不是你看出我刀法,才非要拖着我一起走的吗?”
      林平之不说话。
      长阳气呼呼地喘了几口气,忽然转了转眼睛,又道:“你说我是东方不败的义女,这话不错,但那可是我和你去福州之后两年的事——我当时没骗你,这是千真万确的,但你又是从哪里听来我做了人家义女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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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平之一愣,立即道:“我自有办法,你不必知道。”
      长阳看了看他,自己起身找茶壶倒了点冷茶,这才道:“才不是什么办法,一定是有人跑来华山故意散播消息。让我想想,你说东方不败是【前教主】,看来那人是任我行派来的,对不对?”
      林平之道:“胡说八道,你杀了劳德诺劳师兄,我作为华山弟子自然知晓此事,又和任我行有什么关系?”
      长阳道:“那你为什么说【前教主】?你不是听说了我是他的义女吗,那些人就没顺便说说我和他关系暧昧,特别听不得有人说他的不好?”
      这一下可把林平之震住了,他一时无言,不知是在反思那个“前”字,还是惊诧于她自爆和东方不败有染,半晌才坐倒在椅子里,苦笑道:“这么多年来你还是一样性子,没几句话就能惊得人舌头都丢了。”
      这话一出,他整个人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见长阳不答,便自嘲地笑了笑,道:“早在山上看你气的打嗝,我就知道你还是当初那个长阳——你从来不受委屈,气了就要当场发作,这么多年来还是没变。不像我,没了家便要处处忍气吞声。”
      长阳道:“我也没少忍气吞声,山上打嗝是吞了风的缘故。”
      不过林平之根本不听她的,他过去拎起茶壶看了看,低声道:“我先头怀疑你是气话,你别在意,这茶冷了,我去再烧点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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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话吗?
      林平之应该是有那么一瞬间是真的在怀疑她的,长阳是他在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就结识的朋友,但她也要承认,林平之的改变,确实比她要多得多,也痛苦得多。
      她如今面对的是另一个林平之。
      不过她不觉得这些都是坏的,比如说,刚才他借口不能让她喝冷茶而去烧水,从前的大少爷林平之可没有这个照顾人的心思。
      她把这话跟他说了,林平之沉默了半天才道:“是岳师姐说的,她不许我天冷了还喝冷茶,说对身体不好——笑话,她骗我的时候难道不觉得这对我更不好吗?”
      长阳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热水,淡淡地道:“你真的以为她在骗你吗?”
      林平之道:“为什么不是?她早就和她爹串通好了,才来和我……和我假作鸳鸯。”
      长阳挑挑眉毛,继续问道:“你真的这么想?”
      林平之道:“当然。”
      今夜无月,这小房间里便只有两人之间的一点灯亮与炉子里的微微火光,长阳却在这温和的光亮里垂下眼睛,轻轻地道:“林平之,你是个聪明人,不能因为有些真相是痛苦的,就觉得所有令你痛苦的猜想都是真相。”
      把这句话说出口,她才明白自己如今这份“不变”的由来
      。她无数次地经历过东方不败的“训导”,也无数次地逆反于他的目的,那个人曾经想用痛苦令她止步于此,止步于他身边,也止步于他的心之外。
      只是她从来不肯屈服。
      但长阳的“经验”对于林平之而言仍就是不值一提的,他闻言只是嗤笑了一声,回道:“不必劝我,东方不败为什么收你做义女,难道不是一样的目的?先纳做小辈,然后用感情缠住,叫你不疑有他——你看,连方法都一样。”
      长阳道:“但现在他真心待我,人会变,心当然也会。”
      林平之大概本想再嘲笑两句的,但几次转折,最后居然扔下茶杯,淡淡道:“算了,看你和我现在的模样就知道,你的情人或许成了真情人,我的师父却没变成真师父。”
      两厢对比,反倒是长阳更为幸运,她不知道答些什么,却听林平之继续道:
      “所以我要报仇,长阳。你父母抛弃你的时候你尚在襁褓,一无所知,但我林平之是年过十八,眼见着自己父母亲人遇害的。”
      “而林平之若是不报此仇,只怕是余生都不配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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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他说的不对,长阳虽然不记得,但却不是没恨过。
      所以她再没说什么,而是转身去屋外,在房檐下一觉睡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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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意外的是这小子居然真的没来偷剑谱。
      如果他来偷,就会发现她怀里的那本假剑谱,以林平之的疑心,搞不好她还能用假的骗骗他。
      她醒的时候还没到华山弟子早课的时辰,长阳进屋去也只看到林平之在洗脸换鞋,似乎是一夜没睡。
      于是她对着他打了个哈欠。
      林平之脸色冷淡,道:“你这是睡得不错?”
      长阳道:“当然,我可不想你一样满心惦记着这剑谱。”
      林平之冷冷一哼。
      长阳见状反倒不生气了,她扯过椅子坐下,问道:“你如果要练辟邪剑法,要怎么瞒得过岳不群等人?”
      林平之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他想把女儿嫁给我,那我就娶,不光做他的好弟子,还做他的好女婿,他凭什么疑心我?而且我娶了妻再练,岳师…岳灵珊也能给我作证,我可没像她爹一样少了两个部件。”
      长阳嘴角一翘,道:“哦,原来你知道学这个要切那个的,我还怕你下不了决心呢。”
      林平之脸色一白,很快又平复下来,镇定道:“所以你只有把剑谱给我,不然你拿去给东方不败,他以后还怎么和你……和你燕好?”
      长阳几乎要被他这话给逗笑了,她揉揉眼睛,不可置信道:“林公子,你莫不是憋了一晚上就想出这么一个理由吧?”
      林平之面色如霜,愠怒道:“难道不是?”
      长阳看着他,最后还是没真的笑出声来,而是把怀里的袈裟扔给他,道:
      “是还不是,你不是要结婚吗,结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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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岳灵珊不会嫌弃他,他到时候又能忍住不嫌弃自己吗?
      毕竟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东方不败,只有那样一个男人,既可以和她对坐画眉,又可以和她相吻长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七十二、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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