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记》叶侠

54、摁死在怀里

　　大好的日子，新的宅子。卫珏想：有司徒西亚在就好了。
　　司徒西亚，司徒西亚，他家西亚走了快三个月了，也是时候该回来了。卫珏想起了司徒西亚走之前和自己的那一番云雨，现在想想实有不妥。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封建思想里，一良家姑娘就这样没名没份的跟着一男人，一大老爷们倒没什么，姑娘家怎么的都算吃亏。该说他家姑娘胆大好呢？还是说她单纯好？都说闷声干大事，他家姑娘能当这一方面的标杆。据卫珏了解，司徒西亚年少时曾铤而走险地打了几个胜仗，以此保住了岌岌可危的司徒家，还让司徒家在嘉国的位置上了一个台阶。她是没什么感觉，但把她那父亲，司徒老将军吓了个半死。现在又悄没声交付了女儿身，许下了下辈子。估计她那老父亲知道了更受不了吧！
　　卫珏想着笑着摇摇头，他家姑娘配他，只多不少。
　　“王爷，您这笑得……啧啧啧！”百里情笑得一脸猥琐，身着一件月牙白丝绸长衫，披着一竹叶青的披风，摇着把折扇从回廊拐了过来。
　　“把你那浪荡的表情给我收回去。”卫珏有些嫌弃地说道，又指了指百里情手里的扇子怀疑地问，“这什么季节？”
　　百里情来兴致了，“王爷，您瞧瞧我这一身，怎么样，嗯？是不是风度翩翩、风流才子……”
　　“拉倒吧，也不怕出门人家说你傻，初冬的季节拿把扇子？”卫珏揽了揽身上的毯子。
　　“您不懂，我这不菲的银子买这一身，就得配这么把扇子。”
　　卫珏：得，还成我没品味了？你个大傻子！心里腹诽，卫珏嘴上却换了话题，“司徒府那里有什么消息么？”
　　“没太注意，明天我给您打听一下。”
　　“嗯。”卫珏应了一下，又觉得不妥，“还是不要打听了。”
　　百里情：“行。”
　　一盏茶功夫后，卫珏：“算了，还是打听一下。”
　　卫珏犹豫是基于尊重。他和司徒西亚，他俩的身份都是尊贵又敏感，在一起都默契的只谈感情不谈大义，也从不互相打听各国事宜。势均力敌又保有底线的感情才能长久。可这次卫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是真的担心司徒西亚。
　　百里情：“……”嘿，到底有没有个准儿？算了，我打听消息我做主。
　　隔天早膳过后，百里情拿了消息过来，给卫珏递上一小竹管：“消息送来了，看不看的随王爷您。”
　　话落，初一走了进来，禀报：“王爷，吴刚在外面。”
　　百里情一脸的感兴趣，“他不是跟着大将军么，怎的？”
　　初一回：“吴刚不愿留在军中，想留在王府，报答王爷。”
　　“好。”卫珏拿着小竹管左右一扭，打开，取出里面的纸条随口应道。
　　初一：“那我去安排一下。”
　　卫珏打开纸条，“嗯。”
　　“我和你一起。”百里情兴致勃勃，搂着初一肩膀往外走，“突然感觉我出门能横着走了。”
　　两人边走边说。初一似乎是，向上，翻了一个白眼，抖开百里情的手，“我是王爷的人，吴刚也是。”
　　“那怎么的，你们不保护我？”百里情撞一下初一的肩膀，探头向初一问。
　　“你？顺便。”初一一根手指戳开百里情的脑袋。
　　百里情知足：“顺便？顺便好啊，你和吴刚的顺便也够了。”
　　“……”
　　“我以后要好好对吴刚。”
　　“……”
　　百里情送来的纸条上写着：贼匪未灭，将军下落不明。
　　卫珏反应了一会，看来，不得不插手了。正好吴刚也来了，初一的头脑加上吴刚的身手，够了，一定够了。
　　不等他们收拾完来见，卫珏打开书房门出去，大步流星。边走边想：还是再加上师父和张叔的人，保险点。
　　绕过回廊，经过假山和小花园，卫珏往前厅去堵他们。没看见初一和吴刚，只见百里情带着一个戴斗笠的人进来，卫珏着急，先开口：“百里，初一和吴刚他们人呢？”
　　百里情：“还在府门口。”怕卫珏着急忙慌走了，百里情说着话向后退了一步，完完全全露出后面带着的那个人。
　　卫珏心急如焚，没在意百里情那些小动作，正想着绕过去。
　　“卫珏……”语气软糯，细品似还夹着那么一丝委屈。
　　百里情识趣地退下去。
　　卫珏定住，一身粗布衣戴着黑纱斗笠的，是西亚？卫珏走上前，想掀开黑纱，顿了一下又放下手。牵着司徒西亚的手，转身返回书房。
　　书房门前，卫珏让司徒西亚先进去，自己随后，关上门，插上门闩，转身。司徒西亚已经摘下了斗笠，露出一张娇脸，只是脸上多了一道红痕，看的煞是碍眼。
　　卫珏轻抚上去：“怎么弄的？”
　　“我剿匪贼，中了他们的奸计。兵全没了，我也差点没了命。多亏你送我的那个平安扣挡了致命的那一箭，只挨了脸上这一下。”司徒西亚一五一十地全说了。
　　卫珏幽幽叹了一声，上前一步，将司徒西亚圈在怀里，“没事。人没事就好。阚师傅是名医，百里也是从阚府出来的，他一定能还西亚一张绝世容颜。”说完又安抚似的顺顺她的背。
　　卫珏的肩窝处传出一声闷闷地“嗯”，司徒西亚知卫珏在哄自己，自己长得怎么样她心里很清楚。可还是觉得莫名的委屈，在外面她怎么都能忍住，一见卫珏就绷不住了。
　　卫珏无声笑了，怎么这么好哄啊？不过，就这样抱着也很满足。
　　抱了一会，卫珏招了人送衣服送水。看着司徒西亚洗脸，卫珏问：“回司徒府了么？”
　　“没。”司徒西亚拿着布巾擦脸的手顿了一下，捂着脸低声道。
　　“要回司徒府么？”
　　“不。”这次是很肯定地回。
　　“嗯，好。”
　　见司徒西亚洗好，卫珏极有眼色地出去寻百里情讨药，留给司徒西亚换衣服的时间。
　　百里情一早就看过司徒西亚的伤口，准备好了药却不敢送过去，怕瞧见些不该瞧见的。第一次乖乖地坐在房里等着卫珏。
　　卫珏拿了药，百里情用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目送。卫珏就当没看见，百里情一天神神叨叨的，人精也真是个人精。
　　书房内，司徒西亚洗好脸，抿了块糕点打量着。她虽真正见卫珏的次数不多，但相爱之人心意相通，与别人的想法自有不同。
　　王府表面鎏金攒砖，池塘、假山、名贵花种各个不少。回廊设计的也颇精巧，一拐一景，一花一木都相得益彰，这王府从表面看那是相当气派。内里却简洁大方，有章有序，一目了然。卫珏原可能是康平最受宠的皇子，因失了母妃、厌倦朝堂，才离康平远远的。明珠蒙尘，婚娶还是入赘都是有可能的。如今明珠乍现，卫珏是大齐独一无二的小辈王爷，司徒西亚摸着自己的脸发呆，他们之间，还有可能么？
　　卫珏返回书房，见到的就是司徒西亚举着半块糕点，垂着头在发呆。
　　“叮”一瓷瓶轻放在了桌上，司徒西亚抬头。
　　“想什么呢？”卫珏笑着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见司徒西亚只是看着他，又笑道：“我拿了面镜子，你想看的话就瞧瞧，其实没那么严重，别自己吓自己。百里情拍着胸脯和我保证过，你这脸上不会留下一点点痕迹。”卫珏掐着小指尖给西亚比划一点点。
　　司徒西亚还是不说话，直盯着卫珏，偶尔眼里还有一丝疑惑，似是在研究。
　　卫珏无奈，拖了凳子过来凑近司徒西亚，用药棒沾了药往司徒西亚脸上抹。一点一点，凉丝丝的，温柔的不像话。
　　司徒西亚一直使劲瞧着卫珏，卫珏长得真好看。她似乎只见过他笑的模样，世界上最温柔的笑。卫珏什么都好，像个宝。司徒西亚怕自己攥不住，攥不住怎么办？
　　那就摁死在怀里吧。
　　卫珏觉得好笑，他一直观察着司徒西亚。司徒西亚长着一双透亮漆黑的眼睛，显得年纪很小，离近了看，什么情绪都瞧的真真的。先是疑惑，再是向往，最后是坚定，恶狠狠的，不知是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抹好，卫珏收拾了东西，问道：“我让人煮了汤，西亚待会喝点？”
　　“好。”司徒西亚终于不再走神。
　　卫珏看了眼司徒西亚，接着问：“那些贼匪，你打算怎么办？”
　　司徒西亚瞬时眼神狠厉，道：“你给我一些蒙汗药，我要弄死他们全部的人，给我那些兵陪葬。”平静地说着最狠的话。
　　“好。”卫珏弯了眉眼，“让初一、吴刚和你一起。”
　　“不用。”
　　“乖。”
　　“……好。”
　　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卫珏就怕她不答应，“那再抱一下。”
　　不由分说两人又抱在了一起。三个月不见，思念如潮涌，司徒西亚的劲挺大，抱得特紧。卫珏松了松手，亲了亲司徒西亚的头发、额头，顺着亲鼻子，给她安心。
　　司徒西亚以为接下来会亲嘴儿，微微嘟了嘟唇，眼睛大睁着眨巴眨巴。
　　卫珏见她这样，宠溺地笑了笑，用手按了按她的唇，“不能亲。”
　　司徒西亚眼眸微垂，似是有些失望。
　　卫珏真被逗乐了，笑得爽朗，摸了摸司徒西亚的头发，抱紧了又轻拍了两下头，“待会儿停不下来。”安慰好了又等了会儿，卫珏轻问：“有什么想问的？”
　　司徒西亚不吭声。
　　卫珏能感觉到比起上次，司徒西亚这次来找他，似特别的焦躁，虽然她并没有表现的很明显。
　　卫珏也不着急，等着。两人就静静地抱着。
　　“我们以后怎么办？”司徒西亚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想了多久？”
　　“想了好久。”
　　卫珏轻推开些司徒西亚，看着她眼睛问：“相信我么？”
　　“相信。”司徒西亚轻点了下头。
　　卫珏一字一句说的认真，“我们会在一起。”
　　司徒西亚 :“……”
　　“一定会！”卫珏再次强调。
　　司徒西亚瞧着卫珏的严肃脸，“好。”露出进王府后的第一个笑脸。
　　第一次瞧见严肃的卫珏，他做军师的时候就是这模样吧？
　　“那再抱会儿。”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