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古堰晓西

1、引子

　　所有的情缘散尽，也敲不断我对你的依恋；所有的泪水流干，也迷蒙不了我对你的执着，我，依然，在曾经的美好，孤独寂寥，扶着残影，等你，爱无边。
　　当我再次踏上回A城的列车，心情已经没了多年前的激动。只是当我走下火车，走进熟悉的风景，泪，在眼眶悄悄决堤。
　　回头，叹息，看着眼前拥挤的人流，有种陌生的熟悉感，似乎那一瞬你还在我身边，挥着手对我说再见；都说你是这样逃离我的生活，原来连分手也可以如此温柔，毫无预兆，一如你淡笑的眉眼。从没意识到那是我们这几年来最后一次见面，其实，如果我再勇敢一点，再决绝一点，也许早在四年前你离开后的那个夏天我就可以站在你面前了，对你说，Hi，好巧啊，好久不见。但是我没有，我去过C城，那个生你养你，历史沉淀厚重的古城，但是我有我的骄傲，没有联系你，只是一个人，在宽阔的大街上走了一天，漫无目的，穿坏了一双高跟鞋，到最后回A城的时候，脚抬都抬不起，我总以为我们是有缘的，总以为你会在C城大街上让我不小心遇上，只可惜，到最后离开的时候，奇迹永远没有降临。我拆掉了手机卡，上车前扔在了垃圾桶你，再见，是的，早该说再见了，是不再相见，一直以来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尽管我一再忽视最后告别时你眼底闪瞬即逝的喜悦，但我依然贪恋你给的不多的温柔。自知，然后我决定不争，也终于脱离了你的视线。
　　走下站台，走出A城火车站，一眼就看到有人举着的牌子上有我的名字，收起回忆，快步上前。
　　“你好，我是晏紫。”
　　“哦，你好，终于等到你了，路上很累吧。”
　　负责接待我的是公司A城分部的新同事，李宇，一个刚毕业的小MM，是的，我已经毕业很久了，已经有了一个OL所具备的坦然。回公司的路上，李宇叽叽喳喳很是兴奋，年轻真好，突然心里一惊，难道我已垂垂老矣，当年我也这般能闹，他当年陪我在一起的那几年该是很烦吧，他向来不是一个耐心的人。突然身旁的李宇说道：“晏紫姐姐，你好漂亮。”我微微一笑，不管什么时候，女人都爱听赞美，我当然也不例外。“谢谢，李宇，我倒很希望能和你一样，年轻真好。”
　　“真的吗？但是小光老是说我太叽喳了，希望我淑女一点，就像晏紫姐姐这样，”
　　我听了有点黯然，接着说：“淑女有什么好，老气横秋的，看，我脸上老年斑都出来了。”
　　“哈哈…”李宇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连一直板着脸的司机大哥都悄悄弯了弯唇角。
　　到公司办好交接事宜，我躲进了公司特配的办公室，千万别以为我是个大金领什么的。其实我只是个小白领，至于为什么我会如此嚣张地拥有独立的办公室，大概是家里人安排的吧，这样也好，至少我能一个人静一静。
　　手机突兀地响了一下，低头一看是刘希，四年没见了，听说我来了A城，约出去见一面。
　　还是老地方，长顺街街角的咖啡厅。我推门进去时，已经有人站了起来朝我挥了挥手。“Hi,刘希，变化很大啊。”刘希显然被我的冷淡吓倒了，楞了半天才说：“妮子，你没事吧？”听到这话，我有一瞬间呆滞，淡笑道：“老希，不会四年不见不认识你家相公了吧？嘿嘿..”
　　“这还差不多，刚才你那语气吓我一跳，太公事化了，哪里是以前活蹦乱跳的妮子啊。”
　　“怎么样？最近还好吧？”我苦笑道。
　　“一般，前一段时间去了C城出差。你猜，我碰到谁了？”
　　我心一紧，复又恢复自然，“不用猜也知道是他，怎么样他？”
　　刘希看了我一脸的不以为然的样子，故意拉长声音说：“一….般…”
　　“哦，好像他是局外人了，今天是我们相聚的日子，不谈这个。老希，跟你相公我聊天怎能随便谈论别人呢。”我一脸的云淡风轻，虽然心口依然很痛。
　　“你这个没良心的，四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幸好我没换手机号，不然还不知道我们要何时才能相见。”刘希说来眼睛都红了，我走过去，把她紧紧搂住，“好娘子，你家相公现在不是回来了嘛。”估计旁边的侍应生把我们俩当女女了，一脸的不自然。
　　在大学的时候，刘希和我关系最好，又是整天嘻嘻哈哈的疯样。四年前，他一走，我便也离开了学校，连毕业证都是委托别人代领的，窝在老家那个小城呆了整整四年，除了偶尔在网上碰到几个朋友聊几句，我几乎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可能那时是有私心的，想逃出他的关系网，逃离他的世界。
　　回到家，踢掉高跟鞋，泡进浴缸，想起刘希的话。“他一直过得不好，听说当初给你打了几百次电话，但那头永远都是冷冰冰的声音，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到后来再打的时候就变成空号了，他曾经问过我们你的联系方式，但是我们也不知道，他一直以为是你叫我们联合起来不说的，所以在C城遇到他的时候，他很冷淡，甚至想不打招呼。还是我死皮赖脸的请他去咖啡厅聊了一下…..妮子，去看看他，好吗？他曾经一个多么骄傲的人，现在成什么样了，我都不敢认，记得后来分别时，我曾转身看过他的背影，是那种非常寂寞的身影，空荡荡的，像个走失了心的灵魂，晃得人心酸。妮子，连我这样一个人都忍不住为他难过。我不知道四年前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四年过去了，就算是再大的仇恨都变淡了，更何况是曾经相爱过的两个人….”
　　是啊，四年了，但是晏紫还是晏紫吗？和他在一起四年，躲了他四年，整整八年，人生还有多少个八年留下。只是，当初….
　　幸好，新公司同事并没有嘲笑我利用关系进来，虽然我的工作能力不是很强，至少我从不犯错，也懂得和人亲近，不至于落个冰面人的称号。
　　拒绝了李宇的邀请，我独自一人走在下班的路上，不知不觉走到了长安街。这条街四年来陪他走了许多次，笑过、闹过、哭过、甜蜜过…四年了，当初的小店铺全换了，一个个商场令人眼花缭乱。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四年后，我重新站在了这里，只是当初那个一直陪我的大男孩去哪了？是我错过了他，还是不小心丢失了他？突然间觉得很累，很心痛，泪水夺眶而出，抱着膝盖，埋着头，坐在街边的长椅上，不想让人看见我在流泪，因为我早已过了因爱而哭泣的年代。旁边人来人往，只是没有人会因为我而停留，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我找不到一个可以带我回家的人，也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身边安静了下来，原来已经是晚上了。华灯初上，该回家了，身旁突然传来一声叹息，接着自己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妮子，我终于等到你了。”是他的声音，怎么可能，幻觉吧，我自嘲地笑笑。我抬头看了过去，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嘴，这张熟悉的脸，看了四年，回忆了四年，还有这个贪恋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