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糖水小店》曾玉舟

2、乘风破浪的妈妈

　　“烦死了，我妈要来深圳看我！”正在吃蜜豆双皮奶的芬芬把调羹一放，抱怨着说。
　　“你妈要来看你，不挺好的吗？”
　　“你是不知道她什么样，我给你看看……”
　　芬芬点进妈妈的朋友圈给我看照片，着实吓了我一跳。照片中的芬芬妈顶着一个爆炸头，擦着猩红的唇彩，衣服也十分鲜艳，那造型跟《沙漠妖姬》中的三位变装皇后有的一拼。
　　“你妈还挺前卫的嘛！”我强忍着笑说。
　　“就是太前卫了！你都不知道，上学时每次她来找我，高根鞋的响声隔几层楼都听得到。同学们都跟在后边学她走路，她还总是隔很远就大喊我的名字，搞笑全校人围过来看热闹。当时我真想找个洞钻进去呀！”
　　“你这么一说，我还挺想见一见她呢。”
　　“唉，也只能带她带你这了，我可不想让同事们看到她。”

　　两天后，芬芬的妈妈终于来了。芬芬说不想让同事看到，但她们还是跟刚刚从店里出来的两个同事碰到了，当时芬芬妈妈的头发已经染成鲜艳紫色，戴着全黑的墨镜。
　　“芬芬，这是阿姨吗？好潮呀！”同事憋着笑问。
　　“呃，对，这是我妈。”
　　“你们好呀，是芬芬同事吗？来来来，阿姨给你们带了礼物。”芬芬妈从包里拿出一个杂牌的面膜。
　　“不用了阿姨，我们先走了。”她们一边走，一边捂嘴偷笑。

　　到了店里，芬芬给妈妈也点了一份蜜豆双皮奶。
　　“妈，你这种杂牌面膜，不要逢人就说了，赶紧丢了吧。”
　　“谁说杂牌的，这是我们导游推荐的，特别好用，你看你皮肤这么干燥，都不知道补补水，还有这个口红……”
　　“我不要，我要用自己会买！”芬芬轻轻推开。
　　“拿着嘛，真的很好用的。”
　　芬妈硬塞给芬芬，芬芬生气地一下把面膜、口红全推到地上。
　　“我说了不要，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以后不要来公司找我，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芬芬说完就走了，芬妈在后面想喊她又咽回去，看着掉落一地的面膜跟口红。
　　我过去帮她把面膜跟口红捡起来。
　　“阿姨你别难过，芬芬她不是有意的。”
　　“真的有那么丑吗？”她突然看着我问。
　　“啊，不丑啊，你是我见过最性感的妈妈，一点都不丑！”
　　“真的吗？”她仿佛又看到一丝希望。

　　又过了几天，芬芬跟小姨一同来到店里。芬芬的小姨也在深圳，芬芬妈妈在小姨那住了两天已经回家了。
　　“小姨，你也帮我劝劝我妈，每天打扮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她以前不是这样的，这么大年纪了还打扮成这样，也不怕别人笑话？”
　　“其实你妈年轻时很漂亮的，还想过去学服装设计，后来不小心怀了你，只好奉子成婚。再后来因为要攒钱盖房子，还要供你上学，她只好把生活标准降到最低，衣服穿破了都舍不得换，买菜也是晚上去买剩下的便宜菜……”
　　年轻的芬芬妈买了菜碰到两位邻居大婶。
　　“那不是芬芬妈吗？真是土里土气的。”
　　芬妈本想去打声招呼的，邻居们却捂着鼻子走了。

　　“她为了你，为了这个家牺牲了太多了，谁也没有权力反对她为自己而活。”
　　芬芬听完小姨的话，陷入了沉思，无意识地把碗里的双皮奶一点点搅碎。
　　这时芬芬电话突然响了。
　　“爸，什么事？”
　　“不好了，你妈不见了？”
　　“什么……”

　　芬芬妈妈是前天从小姨那走的，按理当天就到家了，但现在还没回，电话也联系不上。芬芬跟小姨听了都冲门而出。
　　芬芬一边拨着电话一边四处搜寻着妈妈的身影。她问了小卖部，问了保安亭，问了出租车司机，没有人看到。电话里也一直是“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的忙音。
　　芬芬一直找到晚上，还是没有妈妈的半点音信，无助地蹲在街头大哭。

　　终于，在手机快没电时“妈妈”给她发来了一个视频邀请，芬芬迫不及待接通视频，结果看到一个脸上缠满纱布和绷带的女人，芬芬捂住嘴，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芬芬，你看我。”女人的嘴在纱布的缝隙中颤抖着，是芬妈的声音。
　　“妈，你怎么了？”
　　“我把鼻子垫高了一点，下巴和多余的下颚骨也削了……”
　　芬芬大松了一口气：“妈，你吓死我了，你在哪，我来接你回家……”

　　又过了一个来月，芬芬跟妈妈穿了同款的姐妹装来到店里，两人一起聊着刚刚播出的《乘风破浪的姐姐》。
　　“我最喜欢张雨绮了，铁憨憨好可爱！”芬芬说。
　　“我更喜欢金晨，你看她跳舞，太美了！”
　　两人兴奋地聊着综艺八卦，远远看去，还真的像两姐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