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孤独进行到底》殇之梦

7、二哈“风车车”

　　张朝的前一任男朋友的头像是一只阿拉斯加，人如其头像，他对可爱的动物有超过人的兴趣。
　　和他谈论动物的时候，张朝想起了自己高中时候的事情。
　　高中的心理状态极不稳定：每次自主地做模拟卷的时候，感觉像是愚公移山，像在一条没有终点的跑道上亡命地跑，喘不过气。
　　她偷偷地在路边买了一条小土狗。
　　在大学的自习室，抱着装小狗的纸盒，做题的感觉，很安心。怀里小东西不安地挪动和小声吠叫，仿佛能填补心里无边的空洞。
　　来自新生儿的，神奇治愈能力。
　　高中的张朝虽然在同龄人之中很优秀，但也只是个学生，没有经济能力。
　　小狗在一个星期后永远离开了张朝。
　　很多人都有责任，爸爸妈妈的打压和不作为，朋友喂食的尖锐鸡骨头，狗市脏乱差的病菌，最大的责任是张朝的无能，带它回家，却不能留他在家。
　　如果你有小孩子，如果你的小孩子有了想要保护的小生命，请教她照顾小生命的成长，教会她生命的不易。愿你的孩子不会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发现生命的无奈和自己的无能。
　　男朋友是异地，在复旦学基础医学。张朝问他：“你会照顾我吗？我是指心境障碍的病。”
　　男朋友回：“我是医学生，我不会介意你的病。”
　　张朝不说话，心里鬼火起：所以你不会照顾我，就是不介意我照顾自己而已。
　　男朋友也很喜欢狗狗。
　　张朝动了养狗的心思：“我们养一条狗狗怎么样？”
　　男朋友回答：“可以的。”
　　张朝说干就干，当天下午就联系卖家，上主城买了一条三个月的哈士奇回家。为了凑齐买狗的钱，眼泪和鼻涕在电话面前飚了有足足一个小时，张朝强忍着不想被电话另一头的亲戚朋友们知道。其中心酸，暂且不提。
　　狗狗很活泼。老家的院子宽广得够它踢足球，但是它被关在院子中心的一个小笼子里，转身都难，二哈表示很委屈。
　　山对面都能听到二哈不甘心的嚎叫。
　　张朝被狗狗催得手足无措：“喂，卖家啊，能放这只哈士奇在院子里面跑吗？”
　　卖家：“刚到家的一个周之内都不可以下地，地上有细菌和病毒，而且地上很凉，会生病的。”
　　张朝把手机递给二哈：“你听见了吧，你老板都说不能出来。”
　　二哈刨弄笼子外的黑色方块，一爪压到脚底下，开始咬。黑色方块在笼子外，并不能稳稳地咬住，二哈努力地想要控制这个会靠近自己发出声音的东西。
　　张朝无情地拿走手机。去二楼给他围了个以前用来堆谷子的铁皮大圆筒，楼上楼下搜索了一番，在圆筒底部的地板上垫上了爷爷去世办丧事剩下的纸钱。
　　再下楼，把不知疲倦地嚎叫的二哈提到了铁皮圆筒里。
　　二哈焦急地叫唤，想跳出来，指甲不断地挠在铁皮上，发出让头皮发麻的巨大声响。
　　张朝握握它的爪子：“你喜欢就好。”
　　二哈吃纸钱的时候，张朝给它放三狗组合的歌曲追风少年。
　　二哈拉粑粑的时候，张朝给它擦粑粑。
　　二哈饿的时候，张朝给它喂狗粮和水。
　　后来，后来二哈感染了犬瘟热，还是走了。后来男朋友也离开了。没有绚烂的烟花绽放，没有汹涌的情绪流淌，没有盛大的祭奠。
　　只有狼狈地十八天里，一只三个月大的哈士奇全身心的托付。所托非人。
　　“张朝啊张朝，大六了，你连一只狗都养不活，怎么照顾自己走到远方？”

　　妈妈问张朝：“这条狗叫什么名字啊？”
张朝想也没想：“黑叔。”
妈妈皱眉：“你别想那个初恋了。小心再生病！这个名字不行。”
张朝认真想了想：“那就‘风车车’吧，可以吗？”
妈妈：“勉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