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一章 ...
-
“喂，流川枫，走廊那边来了你的电话。”
室友大汗淋漓地跨进宿舍。流川擦干脸上的汗，来到走廊。电话挂着。
“喂？”
“啊！流川同学，你好！我是篮球队的新任经理，赤木晴子，那个……请多指教。”
“什么事？”
“嗯，这次，是想拜托你能不能等青年队训练结束后、去探望一下樱木同学？听说他——”
“那个白痴？……不要。”
挂上电话。
猴子又不是要死了，干嘛去看他。
流川转回宿舍。
电话那端的女生轻轻落机。
流川君…为什么拒绝得那么快呢……
冲完凉，流川擦着湿发回到宿舍。
“嘿，刚才那个电话接了吗？”
流川看了一眼已经躺好的舍友，一言不发地盖上被子准备睡觉。
“等下，难道没接吗？”
流川一动不动，几乎立刻就睡过去了。
舍友无奈地关灯。房里似乎因失去亮光而沉静了。
那个女生是喜欢流川的吧，无论如何也想接上电话。可不管她再怎么努力也是没有用的。因为流川枫的视线只会停留在红色的球状物体上…
篮球迷。
“…白痴…”
黑暗中有谁梦呓。
这是上周的事了。
一般说来，梦话是日有所思的结果。流川从没想过自己会讲。“况且内容如此单调——‘白痴’。”舍友如是说。
流川也没深究自己还能在梦里思考什么。大概是不会在意的吧。
毕竟他不会知道这蹊跷的梦话正是自那天开始的。
下午的训练结束得出奇的早。于是流川信马由缰、离开营地，在长滩上沿着海岸线行进。
海风很大，出汗的感觉很舒服。
也不知跑了多久，他打算掉头回去了。此时他看见远处的沙滩上还坐着一个人。
还长了一头红发。
流川把脚步放慢了一点。
他要抓住一点关于这个家伙的有趣事情。
当流川大大方方展示完T恤继续跑路时，心情变得不太平静了。
是有那么一点炫耀吧…
但也就这么一点。流川捏着手指比划了一下。
天空中划过飞机，钩住他正要继续的思绪。
他不知道远处的樱木也看向了这边。金棕色的眸子里有飞机，也有他流川枫。
傍晚涨潮时流川才回到营地。
一路跑了多远早就不记得了。大白痴在哪？
忘了，谁管他。
流川找到食堂的灯光，刚想抬起脚，一歪，差点坐进草丛。
腿软了。
……去你的樱木花道！
青年队的训练绝不轻松。即使功底深厚如流川，紧张的节奏也教人力不从心。在这种情况下，原本寡言的他愈发沉默了。偶尔也会和仙道之类的熟人对上，但更多时候在队伍训练中他无可避免地想起湘北篮球部。那时，每天就算筋疲力尽也总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梦中也会讲的两个字——并引发一系列战争。不知不觉他已经习惯了队伍的吵闹。
训练赶在日头最毒的时候结束了。神奈川的青年们一边庆幸自己不用辗转千里返回全国各地，一边兴奋地和旁人签下冬季赛的战书。流川于训练的告一段落没什么表示，很快他就要回到湘北的暑期训练中去了。
临走那天中午，来了电话。
“喂？”
“啊，流川同学，很久不见了啊。”
“学姊，是你。”
“嗯嗯，怎么样，国家队的训练感觉如何？”
“还好。”
“那就好啊！队里以后要交给你的任务还是不少的。”
“是。”
“其实啊，流川，你听说了吧，关于樱木同学复健陪练的事情？”
“…没有。也不打算听说。”
“流·川·同·学，那不如现在听说一下？”
“哦。学姊请讲。”
“樱木那个新丁，开学之后再回来肯定跟不上。那家伙学得快但忘得也快，万一他回来的时候要从头开始，湘北想要进冬季赛可就难了。”
有那白痴才会难吧，流川垂着的另一只手轻轻敲了敲座机。他知道彩子接下来要说什么。
“所以啊，流川同学，安西教练还有我们，都想拜托你——去疗养院看看樱木花道，顺便在他复健期间带他练球。这就是湘北队交给你的暑期特训。”
彩子收声。没有立即答复，话筒里电流滋滋作响。
“...为什么是我？”
“我也问过前辈们了，赤木学长和木暮学长在东京补习，三井学长和宫城在跑招新…流川，和山王那次你跟花道配合的很好啊，如果能趁暑假再磨合一下，再开学也许就能带后辈上场了…话说回来，听说花道复健得不错，运气好的话——”
那边半天都没出声，彩子这才意识到不对。
“流川同学？你在听吗？”
“在。”
“…总之，流川同学，就当是为了湘北，开学前替我们好好管管花道吧。”
彩子说得迅速，她是真怕流川不耐烦，或者，像晴子描述的一样，不留活口地拒绝她。
话筒里再有声音响起前又是一段空白，“…请容我想一想。”
话一出口流川就想拔了电话线。可惜彩子已经捉住他了：“是吗？！好的好的！流川同学那可真是非常感谢！那先不打扰你了，拜拜！”
这下，电话是真给挂上了。
流川把听筒拍回座机。
……那光说不练的白痴！
他烦躁地看着已经归于平静的红色电话。
第二天，流川按原计划踩着单车去学校参加队内训练。
球馆里空无一人。他推着一车篮球上场。
单调的投球。从跳投到天勾，从上篮到三分。投完一车的时候，身后有人出声。
“不练点训练中学到的新招？”
是宫城良田。他看上去没睡好，发型不似平常那种精心打理的蓬松感。
流川没搭话，弯下腰开始抓球。
宫城若有所思。
“流川，暑假的训练我不强迫你参加。队里有任务要给你。”
流川回看一眼。
“你要负责，樱木花道的暑期复健练习，直到开学后他能顺利归队。”
“不。”
流川枫飞快的动动嘴唇。宫城扶额：“你听我说…”
此时，大门外出现熟悉的身影：“上次流川同学告诉我的可不是这样的吧？出来聊聊吧。宫城，收拾一下准备练习。”
是彩子。
宫城立即扑到地上开始捡球，动作又快又准。流川叹气，跟上彩子。
“出去逛逛？”彩子指了指校门，流川点头。
两人边走边说。
“流川，上次的事情认真考虑了吗？”
他点头。
“意下如何？”
流川没出声，视线歪向街边正在遛狗的老人。现在还早，夜间的凉风还未从夏日的空气里消去，流川和彩子便愈走愈远。她叹气：“抱歉，这件事是真的要拜托你一下。”
流川说：“宫城学长似乎很疲劳。”
彩子注意到学长两个字小得听不见，笑：“嗯，他忙着招新和训练。他很苦恼怎么做个好队长呢。”
“他是新队长啊。”
“是啊，估计樱木那个笨蛋回来肯定会大闹一场吧。他可是天天在电话里吵着说要当赤木学长的接班人呢。”
“早了一万年。”
彩子大笑着拍了拍流川。
“所以队里没人能去？”
流川望着不远处的电车轨。红灯亮，闸门关闭。
“至少现在，是的。”
电车开始经过。铁道声音清脆，空隆空隆的响声使两人都沉默下来。一节节车厢掠过，人们都注视着闯入眼前的巨大机器。
“医院来了电话，樱木自己打的。说是疗程可以开始加入一些基础动作了；他迷迷糊糊的我也就没问细。他说想让赤木学长陪他练，因为疗养院不允许他跟老人家一起练。哎，那个傻瓜。”
流川点点头：“嗯，那我先回去了。”
彩子以为他不耐烦，好不失望。
只见他往回走了几步，又停下了。“请问坐这个电车能去吗？”
电车滚过铁轨的余音和他的话交织在一起，彩子几乎没听清。但当她确认了自己没有听错，立即开心地大叫：“啊！当然可以！在长谷站！！”
流川等她说完，拔脚过了斑马线。彩子还没从惊喜中反应过来，发觉闸门又升起来了，一旁等待的轿车开始通过，红灯亮起。
“哎，稍微等一下啊！”
马路对面，风吹起流川的发丝，看不清他的脸。
“这个流川枫…跑那么快干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真是，有时候真的搞不懂这群问题儿童。
流川枫穿过马路后搭上电车。辗转不熟悉的街巷，沿着路人指示找到的疗养院居然不在海边。
那为什么要去海边，那天？
和自己一样，心血来潮么。
疗养院很安静，大厅里走动的老人反而居少，倒是有许多使用拐杖和轮椅的年轻人，但流川尽量不去看他们面庞上止不住的疲态。
来到前台。
“您好。请问樱木花道在几号病房？”
“啊，你是他的朋友吧？真好啊，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不，我不是。”
护士瞄了流川一眼，“总之，请先填张表吧。”
一张贴着樱木照片的表格递至面前。有一只黑色箭头猛地飞到他头顶，上书“天才”。
护士伸手指了指写有“紧急联系人”一览的空白处：“姓名和号码，请您务必填上。”
一共两栏，第一栏里写着一个名字“水户洋平”，关系是“朋友”。
流川隐约知道那张面孔。
护士见他写完，拿起纸张微笑：“1011室，电梯前面右转。”
流川闻言离开。
前台的护士看着第二栏，上面潦草地写着“流川枫/同学”。但更引人注目的是樱木当初自作主张写上去的天才二字，现在被划去，改成“白痴猴子”，字迹比原本的更加蛮不讲理。
护士笑着把这张已经爬满涂鸦的信息表叠进花名册。
电梯的动作非常慢，流川转身上了楼梯。十层楼在以前要爬下来还是有点喘，经过一整个暑假的比赛和训练后倒不算什么。
1011室在转角处，流川经过走廊时看向窗外，可以远远眺望长谷寺所在的山顶。
…果然这里适合猴子住。
他正想敲门，从探视窗口看见里面站着一个黑发男生。病床上一人半坐着，正从对方手中接过一沓杂志。
流川在走廊上找了张椅子打盹。
再睁眼，正对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生。
“真意外在这里看到你，流川同学。”
男生笑笑，话虽这么说，语气倒是意料之中。
“我叫水户洋平。你是来看花道的吧，他在1011室。”
“嗯，我知道。”
流川站起身直接走人。
洋平有点哭笑不得，到底是知道他是谁还是知道樱木在哪间房啊？
流川回到1011室。他还来不及思考该说什么，手已经伸出去把门推开了。
床上的人闻声说道：“又怎么了吗，洋平？”
流川看着樱木花道，视线落在他侧脸时挑起的眉尾。接着，对方转过脸来，终于看清来人时猛地挺直脖子：
“流川枫？！怎么是你？”
他刚长起来的头发像漫画一样，一瞬间全部直直竖起来，。流川感觉只是眨眼的功夫，樱木已经完成了一整套独特的、针对自己的反应机制。
他走到床边，环视一周。墙上贴了挺多祝福他康复的卡片和条幅。“康复？不都已经彻底倒下了吗。”
“你这臭狐狸才是彻底挂透了吧！”
呃...似乎很久没讲这几个字了…有点不习惯。臭狐狸臭狐狸臭狐狸！
流川问，“你的球呢？”
“啊？我没球，借我球的老爷爷上周出院了。干嘛？”
“没球怎么练？”
樱木呆了一秒，突然大叫：“难道你就是来陪我练球的人啊？！”
流川看着哇哇大叫的樱木忽然没了心情，“不然？”
那他以为除了自己还会有谁来？真是白痴。
樱木眯起了眼，盯着面无表情的黑发青年：“狐狸真讨嫌。”
流川瞥了一眼他，调转身子往回去。
樱木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都要暴起了，这狐狸今天可真烦人！！本天才被禁止打球都好几万年了，你来给本天才当陪练怎么能不带啊？
“喂！你没带球吗？”
“为什么我要带？”流川撑开门。
“身为一个陪练连篮球都没有带！哼哼，笨狐狸脑子真是不好使。本天才姑且原谅你这一点都不专业的家伙。下次来必须带！”
流川长长地叹一口气，这才返回来。
樱木非常满意。这还是自上次在海边被他摆了一道后两人第一次见面，自己立刻就扳回一局。
不过，他没发现自己是下意识地认定流川还会再来，并且还要记得带上篮球。
流川走到他床边，拿起他刚才因为自己的突然出现而丢在一旁的篮球杂志，在窗边的椅子坐下。
午后太阳热烈，吹起的风也有了真实的夏日触感。一边坐着的流川无言，樱木却总想开口说点什么。想冲下楼去球场好好来一场的冲动无法抑制，像被揪住一样的难耐。
也因为樱木花道所认识的流川枫只有一个：球场上，那个穿着11号球衣、死不服输的家伙。
但他没见过今天的流川枫。坐在窗台前低头看书，心神松弛。
病院白色的窗帘浮起，滤过微风，飘飘摇摇的样子很是流畅舒心。一时间樱木的目光移开了书页，转向窗外。
大片大片的绿色加叠在一起，更远处是红色的篮球场。
视线飘向了坐在窗边的流川。
发丝被拂得乱了，低头看书的人伸手把刘海一捋翻过头顶；眉眼都看上去放松了许多，这还是那只凶神恶煞的狐狸么？
他抿起嘴。
哼…流川哪里帅了？搞不懂那些女生每天追他追到死去活来到底是在想什么…一个大男生，皮肤白，睫毛还那么长！
可是他球也打得...只比本天才差一点吧。
一些不挨边的东西恰恰交互在一个叫流川枫的坐标上。更要命的是，还彼此融合得奇妙、自然。流川总是比他本人所处的周围突出一些，鲜明一些，可这样的他却是他已经习惯得都要不耐烦的一个身影。
这个下午樱木从没感觉流川的存在感是如此清晰。第一次像这样一起呆在一个地方。没打架，也不是练球，更不要说斗嘴了。但就是因为没有了平日里激烈燥热的气氛，取而代之的无声寂静，却比以往任何一次接触都要令人敏感起来。
樱木讨厌自己那些仅剩的纤细情绪也得被面前这个人勾起。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怎么这个白痴不看书倒是动不动瞟自己几眼。
其实流川从没仔细想过自己长得怎么样，别人长得怎么样，自己跟别人比较又是如何如何。他知道自己比较容易获得女生好感，可也从来没有哪个女同学让自己多看了一眼。
有那个时间，干嘛不拿来打球？
流川想到这里，发现薄薄一本杂志已没剩几页。
“没带球是因为走得急。”他说的唐突，樱木再抬头时他视线早回到杂志上。
“啊？”
流川叹了口气，只好又说一遍：“我说我过来的时候忘记拿球了。”
樱木一听，突然反应过来，脸上迷惑的神色一秒转换成流川熟悉的得意：“哦，原来狐狸没带球是因为一得到本天才复健的消息立即就赶——喂你干嘛！这死狐狸！”
流川丢到某人身上的杂志就这么被抛弃了，他翻开另一本读下去。
“切，别以为我不敢跟你打——”
“闭嘴大白痴，我在看书。”
樱木瞟一眼流川手中的书。吓！他都看完一本了！
不行！别以为只有你看书才这么快！
于是樱木也加快了翻书的速度，走马观花马不停蹄赶超流川。
“还有吗？”
流川看樱木又拿出一本便问道。樱木抬下巴给流川一个方向：“喏。”
流川起身走到床头柜。一摞杂志，还有一个布口袋。里面很明显是几个信封，棱角分明。
“那个袋子不准动啊！”
流川懒得理他，拎着所有的杂志坐回窗边的椅子。
然后他开始一本本的读。速度比刚才第一本还要快。
狐狸干嘛呢？难道这人连杂志都没看过？恨不得一口气看完？“哦，狐狸是小老百姓所以没见过这么多篮球杂志！那本天才就大发慈悲送你几本！要哪些，说吧！”
流川倒也没说话，翻完后真的挑了几本出来。
“哦？就这么几本啊？不多带点回家看嘛？”
“闭嘴，”流川刮了一眼床上挤眉弄眼的人，“看这三本就好了，别的你不用看，反正也读不懂。”
“你说什么！？”
“…白痴！重要的内容这三本都有，你看了和看完全部这些是一样的。”流川说罢，站起身把书放下，“走了。”
门关上的时候，外边飘来一句：“就当是还你传的那三球。干的不错。”
樱木停下打开杂志的手，睁大眼睛看着流川枫从门口消失。
书页一角被他手指抓得皱起。
……流川枫，本天才传球又不是为了传给你，只不过你刚好都接到了而已！
他倒在床上，凌空看着翻开的书页上抢拍的赛场精彩投篮。可越看对方那完美的投球动作，又跟球场上流川的身影重合了。
手中的杂志不知哪来的重量，“噗”一声砸在了脸上。
……去你的流川枫！
作者有话要说： 2020.5.26
回看和修改三年前写下的这第一章，好多细节都忘记为什么要那么写了。还有，写的好差啊哈哈哈！大家还那么认真的回复我了！真的非常感谢！会好好坚持更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