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幻境”正传》一江烟月

1、一（１） 君三公子

　　《红尘•幻境》正传（修改版）

　　告示：本文经过大修，主线故事和主要人物基本不变，但情节上有重大增减，讲故事的方法也与旧版有重大出入，请大家彻底忘记“旧版红尘”吧，非常不好意思……阿们：）

　　第一回段小弟的八卦江湖

　　一（１）君三公子

　　古城的早春时节，天阴沉沉的，寒冷的风夹裹着潮气一丝丝往人骨子里浸，阴冷粘湿，比之北国的凛冽酷寒，又是一种煎熬。
　　段林飞车骑在街头，一路顶着寒风，额上竟然浸出了一层薄汗，好不容易拐入护城河边的那条小巷子，看到梧桐树边紧闭着的邻家大门，小伙子暗自吁出一口气：还好，里面没有声音，人还没有到。
　　这是条非常奇特的小巷。巷子很深，深得来恍若穿过了百多年的时光，地上铺着一块块仿古青石板，两旁立着一栋栋中式小楼，一溜红瓦白墙，庭院幽深，朱漆大门和雕花小窗掩在梧桐和夹竹桃的枝叶间，无声地召显着主人的家底和气韵……
　　寸土寸金的都市心脏地带，却藏着这么一条古典中透着气派的老街旧巷，不难猜测，闹市中的这抹浅绿，仅仅有钱是拽不到掌心的。而普普通通的大二学生段林，阴差阳错，就住在这么一个世家大族的据点之中。
　　打开大门进到院里，架好单车，段林脚不点地地钻进厨房，端了碗“康师傅”上到楼顶小阁楼，观注起邻家大门前的风吹草动。
　　段林不是偷窥狂，跟大多数同龄男孩子一样，他只是好奇心过于旺盛，自从邻居家出事以来，一直处于极度兴奋之中，让他家房东知道的话，肯定会被教训几句。
　　是的，段林不是房主，他这人连脑门上都烙着“平民百姓”的字样，这种房子，和他的气场相差甚远，能够住在这里，完全是若干个“意外”的结果。
　　大约四年以前，段林父亲遭遇车祸，半年后，母亲又检查出绝症，二人相继过世。十六七岁的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孤儿院不收，亲戚朋友不要，原以为是板上钉钉的辍学命运，没想到母亲临去前的一封求助信让他很意外地来到这座古城，搬进了这个小院。
　　那个时候母亲刚去世两个月，段林已经当了大半个月的小工。他高中没毕业，父母住院后又为借钱的事情伤透了自尊，一半是走投无路，一半也是赌气，找了家建筑工地干起了搬砖合沙浆的差事。那天他下了工回家，邻居说有人等了他好一阵子，刚刚才离开。
　　段林自小八卦，那天却没吭声，除了他爸单位上管后勤的，谁会找他？他住的是爸爸单位上的房子，他爸不在了，单位要把房子收回去，现在还是说服阶段，动用武力强行赶人只是迟早的事……段林不愿意去多想，先是爸爸然后是妈妈，他们出事后他的生活天翻地覆，他太累了，赶出去就赶出去吧，赖一天是一天，反正死不了。
　　胡乱吃过晚饭窝在床上看电视，敲门声响起，看着来人，段林非常惊奇。
　　很年轻的一个男人，面相有些冷，带了股凛冽之气，却不是段林熟悉的那种滋生于势利的冷面冷眼，过了一段时间段林才明白，那就是所谓的气质，是那个男人的气质，天生如此，跟他段林是扁是圆是贵是贱是聪明还是愚笨，没有关系。
　　而在当时，男孩子连番遭遇打击，浑身都是刺，男人身周的冷空气让他很不舒服，当听到来人说要把他带到古城重回学校的时候，他一口回绝了。
　　男人也不废话，直接发号施令：“你马上收拾东西，明天早晨九点钟我过来。既然你母亲把你托给了我，我就是你的监护人，十八岁前你得听我的，十八岁以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管你。”
　　段林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跟着男人离开老家来到古城。刚开始他确实不想来，不过他十七岁了，经了那么大的变故，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冷静下来后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的，反正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当小工哪里不可以？
　　结果，他就被冷面小生扔进了这个小院，打那以后，段林就没有挪过窝。读高中，升大学，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毕业工作了，还赖这儿──虽然只是个“看院的”，但房主长期不在家，作为这个院子实际上的唯一占领者，不交房租不说，还月月有“看院费”拿，这么滋润的日子，上哪儿找去？
　　那个男人叫江晨，后来混熟了，段林对他的敌意消除恢复八卦本性，问他为什么照顾自己，他还不至于天真到以为自家跟江家有亲戚关系。江晨很干脆，坦然说他十二岁的时候离家出走，生了病又被人抢了钱，给揍了个半死倒在路边，寒风里躺了大半夜，直到下夜班的段林母亲用自行车托了他去看医生，买药买食物，最后还把剩下的两块钱塞他兜里……
　　段林算了一下帐，热泪盈眶：十块钱，他亲爱的妈妈只用了十块钱，就为他换来了今天这一切，简直太有才了！
　　“十块钱，几乎是你母亲当月工资的二分之一。等你实现了你那个伟大理想，每个月挣到三千块，你会不会去照顾一个病重的流浪孩子，还为他花掉一千五百块钱？”
　　段林的嘴巴一下子抿得严丝密缝──五十块还差不多，一千五百块？他又没有印钞票。
　　江晨最后总结说：“所以，你妈妈很了不起。”
　　段林心下黯然，妈妈确实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可惜，好人未必有好报。
　　这就是段林的故事，说简单不简单，说不简单又极简单，他已经在这个小院里独自生活了三年，不出意外的话，还会继续独自生活下去。

　　段林住的这个院子，不是江姓冷面小生的，是江晨好朋友家里的祖产。两个都是极有趣的人，段林一直觉得，如果把江晨比作一把剑，他那个铁哥们儿裴文谨，不则不扣，就是一把剑鞘，刚好掩住他的锋芒。很老土的一个比喻，身为古龙迷的段林却只想得出这么个滥比喻，而段林与二人亲中有疏，雾里看花一般，这个比喻恰当与否，也是没有办法去应证的。
　　对段林来说，这个地方啥都好，院子里没种几棵草，楼里家俱也不多，主人又是短则三月长则半年不露面，他收拾起来不麻烦。只除了一条：没有电视！
　　家里电器齐全，连然稀罕物空调机都装了好几台，门窗上更有防盗报警装置，为了应付停电，甚至自备了发电机……邪门儿的是，没有电视，两层楼大大小小七八个房间，一台都没有！
　　刚开始段林提了无数次意见，只差撒泼打滚了，说没电视没法关心国家大事没法增加知识没法开阔眼界，房东不为所动，回答说国家大事你上学校看报纸，增加知识二楼有书房，开阔眼界不关我的事……总而言之，如果你胆敢在家里放电视，我保管你三天三夜睡不成觉。
　　段林自然不会乖乖听话，那个时候他还在读高中，有同学家里处理旧电视，非常肉痛地从私房钱里掏出一百块，买了台二手旧彩电，兴奋地抱回小楼──你不让我放我就不放啦？你又不在，你管得了我？
　　结果？
　　结果，段林当真三天三夜没睡成觉──三天里，那台电视机很神奇地“自行打开”了无数次，把他给吓了个心惊胆战，从此不提买电视的事情。
　　不过，没有电视的日子真的很无聊很无聊很无聊啊，要是有电视看，邻居家闹鬼后，他用得着跟打了鸡血一样天天观注战情嘛？

　　半年前，邻家舒宅开始闹鬼，巷子里风声鹤唳，附近几家人全部撤离。段林胆子不小，虽然给电视自开事件吓惨了，但房东说舒家的麻烦事惹不到他们身上，叫他不用担心，他居然也就真的不担心了──他那个有毛病的房东就不说了，天晓得他段林又是从哪里得来的信心？
　　三个月前舒家开始请人捉鬼，段林很是见了些世面，今天急于回家的原因，就是据说又有一位高人要现身。这位高人人称“君三公子”，老实说，令段林非常之……神往。
　　仅仅那个“君三公子”的名号，就足以让人浮想联翩啊，白衣胜雪，长剑出鞘……喔，不对，那个是“倚天屠龙”里边的马□□……听万浩的口气，这位公子大人比马白脸厉害多了，明明就是救世主嘛！
　　万浩是舒老手下的得力干将，前阵子听他向舒家长公子汇报说这个人刚回国，知道他的人很少，还挑剔得厉害，五件案子中最多只接一件，找他的话一定得赶早。当时舒家二老刚住院，舒老大还有精神阴阳怪气地回答说现在的神汉也不好当，要留过洋镀过金的才值钱啊……于是没了下文。后来舒老爷子病情加重，君三公子的事情重新提上议程，先听说案子接下了，又说机票订了，前天万浩还向难得现身一次的舒大少汇报说得到对方通知，君三公子今天中午抵达古城，下午就会入住，对方要求在宅中留一个帮佣照料饮食起居……
　　段林听得咂舌不已，乖乖，这么大牌，舒宅闹鬼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真是大师级别啊！

　　吃罢泡面，段林坐在阁楼上苦等，下午两点钟左右，舒宅大门打开，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站在巷子中央，正是万浩。
　　段林精神头一下子窜了上来──拜没有电视、也是拜那只惹事生非的死鬼所赐，段林已经对舒家复杂的人事关系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比如，他知道舒家的老头子自己坐镇古城，却把长公子打发到申城当苦力；又比如，那个貌似贤淑的舒太太不是舒大少的亲妈，舒家长公子和那个小屁孩舒老三根本不是一个妈生的；再比如，现在舒家两老在医院里长睡不醒极有可能会植物下去，舒公子回古城夺权舒氏内部大换血，身为舒老重臣的万浩倍受打压，所在才对捉鬼之事这么上心（这些都是段林根据所见所闻做出的八卦推理，真相如何，他没想过要当私家侦探，跟他无关）……
　　简直比八点档还要八点档啊，段林甚至认为，如果这场连续剧不是拖了这么久的话，如果左邻右舍每天都闹点鬼啥的……没有电视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现在万浩出来了，人该到了吧？段林开始眼鼓鼓地瞪起门外的那条青石板路。
　　在万大叔和段小朋友的望眼欲穿中，一辆出租车驶进巷子缓缓停在舒宅门前，车上下来两个年轻男子，其中一人到后备箱取行礼──嗯，这个是跟班，直接无视。
　　段林拿起望远镜，全神贯注地打量起另外一个人。
　　正在和万浩寒暄的男子面相很年轻，个子极高，对于未达一米七五标准线的段林来说，简直高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偏人还不是重型坦克的体型，腿又生得长，整一个挺拔修长的模特身材……只能说，人和人，真的很不公平啊！至于模样嘛，当然也很帅气啦，轮廓深刻，五官醒目，不过段林不是女人也不是GAY，这一点吸引不了他。事实上，对于这位君三公子，段林的第一印象甚至是有些失望的。
　　什么嘛，休闲上衣配条半新不旧的牛仔裤，身上连件风衣都没有穿，只有一个跟班，坐的还是出租……连上次那个道士都不如，人家好歹还是两辆小车，道士自己坐的是奥迪，三个跟班坐的都比这辆破桑塔纳强。看人家的主角出场，青衣道袍，手执拂尘，跟班手上都拎着桃木剑，那排场，那道具……还有还有，那天本大爷也是坐这儿，那个道士可是向大爷这边连看了好几眼哦，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你确定你是“君三公子”？
　　当看到男子回身去帮跟班拎行礼的时候，段林几乎要叫起来了：喂，喂，你有没有当主角的自觉啊，这等小事，岂是高人所为？……TNND，又被骗了，还“君三公子”，哼，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自称君老三算了，省得丢人现眼，还害得老子大冷天的顶着北风回家！
　　……
　　十分钟后，默片看得越来越不满的段林，很意外地看到那个君三公子把万浩扔给跟班，出了房向后园走去，然后打开了院子后门……
　　段林“嗖”的一下立时蹿出房门，跟着又“嗖”的一声蹿回来，抓了椅背上的防寒服，边跑边自言自语：“他奶奶的，这个人好象跟以前那些都不一样，说不定真的有点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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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一：此文的背景为１００%虚构，如果感觉与Ｚ国九十年代中后期有相近之处，纯属巧合。
　　注二：本文主人公是GAY，他的朋友圈中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一些同，但是同志在这篇文中的比例不大，更不可能全民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