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爱》贺兰雪

2、第 2 章

　　二

　　大宅的门铃被按响，女佣人过来一看，雕花大铁门外站着一位从未见过的男人，端正的相貌中无端流露一股戾气，身后停了一辆轿车。女佣心里有点慌张，走过去问道：“请问找哪位？”
　　男人微笑道：“我找你们老爷。”
　　“请稍等，我先去通报一声。”女佣有股不安，不敢擅自开门给这个男人。
　　“好，你顺便告诉你们老爷，放我进去，邵宥谦还有一线生机，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女佣一听，乱了，连基本的回应都忘了，一颠一颠地跑进大宅内，如此这般地通报道，听毕，邵家老爷邵永廉深深地皱起眉头，前不久才接到电话说儿子被绑架，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即便不是绑匪，起码也是个知情者。
　　“只有他一个人？”
　　“是的。”
　　思虑再三，他说：“请他进来。”

　　安乐在女佣的带领下来到豪宅内的大厅，对大厅内的种种矜贵摆设昂贵装饰只是冷冷地扫一眼。邵永廉从他进来的时候已经留神观察，从来人这一眼中，他看出这绝不是普通人，同时觉得这人甚为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
　　安乐没有半点不自在，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来，闲闲一笑，说：“邵老先生，你好，我叫安乐，相信我的名字你不感到陌生。”
　　邵永廉终于想起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在警察的名单里。他的老友里不乏被安乐绑架过的，此一刻，他不得不相信，邵宥谦真的被绑架了。
　　始终他经历过大半生的风浪起伏，还沉得住气，问道：“安先生，听说你有我儿子的消息？”
　　“明人不说暗话，你的儿子邵宥谦是被我绑架了。我打电话通知过你们，只是你们不信。”安乐一顿，漫不经心地一笑道：“我也知道，没有信物是很难让人相信，所以我把信物带来了。”
　　信物？
　　一时间，站在邵永廉身后的家眷、女佣面面相觑。

　　安乐拿出一个小布袋，放到茶几上，说：“这里面是邵少爷的内裤，你们可以验证一下。”
　　邵永廉心里一沉，命女佣拿过来。他没有打开往里看，实在因为他自己并不知道儿子的内裤有哪些，而是将它递给身后的女佣，一名老女佣接过布袋，往里仔细看了看，不相信般用手将内裤半挑出来看了又看，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嘴唇颤抖地望着向她要答案的邵永廉，用力地点点头。
　　一见及此，邵永廉不禁脱口道：“没认错？”
　　“少爷的内裤从来都是由我洗的，不会认错。”

　　“我没撒谎吧？”安乐微笑着道。
　　邵永廉缓缓地转头，定定望着他，逐字说道：“说吧，你想要多少？”
　　“10亿。”
　　“10亿？！”女眷们一阵惊呼。
　　邵永廉情知安乐绝对会开出大数目，没想到居然要10亿这么多，偏偏公司项目急待用钱，流动资金紧张。他微微深呼吸，抱着一点希望道：“10亿是不是太多了？”
　　“你想讲价？堂堂邵氏连10亿都没有吗？”
　　“有是有，不过要花费时间筹集……”
　　安乐不待他说完，大手一挥，道：“没关系，我可以等，别太久就可以了。只要邵氏能交钱赎人，我保证不伤害令公子一根汗毛。”

　　现在是任人宰割的鱼肉，邵永廉只有先答应下来，不露声色地盘算要不要偷偷派佣人去报警。
　　安乐像是看穿他的想法，接着道：“你们不用想着报警，我不怕警察，更加不怕死，大不了大家一起死。”说着站起来拉开大衣的拉链。
　　众人正以为他要掏枪，还未来得及躲避，已看到他除下外套，只见其浑身绑满炸药管，十足电视新闻里常播报的人肉炸弹，大家更加是吓得面容失色，连叫都叫不出。
　　见惯风浪的邵永廉亦吓了一大跳，忙安抚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不报警。”

　　“还是邵老先生明白事理。”得到保证的安乐慢条斯理地穿上外套：“我给你们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将钱存入分别存入这几个账户，令公子就可以回家了。”安乐说着，将一张纸放到茶几上，佣人连忙递到邵永廉手里。
　　邵永廉用力捏着纸张，道：“好，不过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
　　“交钱之前我要听听我儿子的声音，只有确保他是安全的，我才能把钱给你。”
　　“没问题。”
　　一桩人肉交易算是达成了共识。

　　安乐离去后没多久，电话响起来，佣人一接到电话马上变得神情紧张，迅速将电话递给邵永廉，邵永廉试探地说道：“我是邵永廉。”
　　“爸爸！”是邵宥谦。
　　“宥谦？！”邵永廉的声音当即高起来。
　　“爸爸，我被绑架了，你一定要救我！”
　　“你不怕，爸爸一定会救你的！你现在怎么样？这些绑匪有没有对你怎么样？”邵永廉紧张地追问，然后电话那头已经换了一把声音，闲散地道：“放心，邵先生，我们也只是求财，一定会好好对待令公子，不过你筹钱也别太慢，始终我们是绑匪。”
　　“我一定尽快筹钱，你们千万不要伤害他……”话音未落，对方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只剩下“嘟嘟嘟”的长音缭绕。

　　邵永廉沉重地放下电话，候在一旁的女眷之一忍不住出声：“真的不报警吗？”
　　“你没听见他们是怎么说的吗？”
　　“只是……能绑第一次，肯定会绑第二次，以后我们都要担惊受怕。”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邵永廉确实没有报警，转而向政府高层求助。邵氏是豪门望族，政府自然格外重视，马上召开小会议商讨对策，最后决定钱照付，先安全换回邵宥谦，然后由政府武装力量出面打击以安乐为首的一伙凶徒，最好能将他们置于死地。
　　这样，邵永廉总算觉得心中有底，安心筹钱赎子。

　　话分两头。
　　邵宥谦的日子并不好过，赤身裸体地被关于铁笼之内，任凭围观，虽然没有再被绑上手脚，也等于套上无形枷锁；吃的又是冷饭馊菜，饭碗放在笼子外都能不停闻见飘过来的酸馊味，不是为了活下去，他根本连一口都吃不下。刚开始的时候吃第一口就忍不住“哇”地一声全吐出来，负责看守他的人当场破口大骂，什么话最污秽难听就捡什么话说，邵宥谦从小到大哪里听过这种话？
　　被逼到绝境，不愿吃不想吃吃不下还是要吃，除非不想活。

　　他不知道自安乐离开后过了多久，只觉得已经很久，一分一秒的流逝在小屋里变得极其缓慢，总算明白什么叫度日如年。他其实很期待安乐回来，期待带来好消息，更奢望安乐已经拿到想要的钱，会马上放了他；又害怕见到安乐，总觉得看见了死神，心被放在烧烤炉上煎熬着，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