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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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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月1日，我一觉睡醒恍惚察觉上学要迟到了，满脑袋都是“死了死了死了”的回音，无比哀怨挣扎着要爬起来的时候，你打来了电话。
这是多久了？
你在电话那头叽哩呱啦乱嚷嚷说谢菲你回来好几年了怎么都没跟我联系云云，那一惊一咋的大嗓门真是一点也没变。我这才想起我离那段学生时代已经好远好远了，远到北京奥运会都办了，“神七”都上了天。
可你让我说什么好呢？
记忆里有2003年的冰棒，我把它叼在嘴里腾出两手来数零钱。你刚打完篮球汗流浃背地冲过来说谢菲我没带钱你请我喝汽水吧。所以说，你这人一向都是没礼貌的，请求的话用祈使句，但我也不怎么觉得讨厌。你连谢谢都没说就一口气咕隆咕隆地把可乐喝个精光，那可是瓶装的！我问你男生是不是都很爱喝可乐，你眨巴眨巴眼反问道，你们女生都很喜欢草莓么。
我不喜欢草莓，我喜欢桔子。可你那时的女朋友喜欢草莓，我见过你给她买草莓味的果奶草莓味的饼干草莓味的糖，甚至有天还给她提来了一口袋的鲜草莓。那阵子草莓刚上市，贵得连我妈都舍不得买。我想你的钱肯定都给你女朋友买草莓了吧。
草莓样的女生在全班同学的起哄中羞涩地笑着把草莓分给了她的朋友。她一边说你们不要闹了一边冲你撒娇，赵明芮路过我旁边的时候我清晰地听见她说了一句，靠，有什么好炫耀的。
赵明芮不喜欢你的小女朋友，“小草莓”这外号就是她起的。但这并不妨碍你和舒爽是好朋友。也同样不妨碍小草莓同舒爽玩暧昧。
高一上半学期我和小草莓是同桌，那时她已经和你在一起了。她总爱跟我讲很多很多事情，就像亲密的朋友间那样似乎是无话不说。从明星八卦到年级主任外遇都能细细道来，从学校周围有哪些小吃店到班上有几对都如数家珍。她说班里某个女生是她初中同学，总爱暗地里说她坏话。末了，小草莓无比惋惜地叹了口气，舒爽怎么会看上她呢。
她口中的那个女生，就是赵明芮。
那天我请你喝了汽水，一转身就见赵明芮在楼梯口挑着眉。她笑着跳过来就是一拳砸在你背上，你疼得龇牙咧嘴嚷着要舒爽休了这泼妇。赵明芮只是咯咯地笑，她说，我才不怕呢，你好小子背着你家小草莓就勾搭良家妇女。说着，她扬起秀气的眉毛给了我一个赞许的眼神。我吓得连连摇头说不是，也不知她是真傻还是假傻，硬说有猫腻。我咬着嘴唇无比怨恨地看向你时，你整张脸都绿了，原本好看的五官纠结得成了面团子，吞吞吐吐地说只是向我借钱买水喝而已。赵明芮一听这话就乐了，说什么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不过看在是同学份上就请一顿饭得了。然后她又勾着我脖子装出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却大声说，你叫谢菲是吧，你看我多够意思啊桥都给你搭好了，所以你要加油啊千万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啊。
我怔怔地抬头看你，妈呀，你脸黑得跟关公似的，连过渡色都省了。
事后我不断地埋怨自己怎么当时意志那么不坚定，你说要喝汽水就给你买了，活像你妈。然后在床上滚来滚去也不知多久才睡着。我想，可能是因为你那时笑得太灿烂了吧，又或者是被你吓到了以至于大脑当机。可不管哪种可能性，我都是傻乎乎的那一个。
你说女生之间比什么呢？
样貌，家世，成绩……总之一句话，女人的虚荣心和忌妒心一样可怕。那时的我也不过是一小女生，在公交车上还会被初中生喊小妹妹，爸妈也只是国企的小职工，在众多科目中唯一能让我有点自信的也就是历史了，所以我每堂历史课都听得特别认真。
不过今天例外。
我撰着赵明芮写给我的小纸条，里面满是“鼓励”我要勇往直前“争取早日踹掉小草莓”之类的话。我满头黑线地偷偷朝你看去，你那个星期刚巧坐中间，就在老师眼皮底下打瞌睡。风扇在你头顶呼呼地转着，你额前的头发有些长了，就这样被吹得不住地来回扫着鼻梁。你鼻子生得真好看，又直又挺，我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心惊胆颤地缩回目光，生怕被你发现了，可又有那么些浅浅的期待，期待你会抬起头来看向我。
剩下的半节课我也不晓得老师在讲什么了。
教室外面是一片艳阳天，教学楼浸泡在明晃晃的阳光下，快要融化了。
赵明芮人很好，开朗大方，除了有点爱拿我开玩笑，不过都没有恶意的。而且和她相处一段时间后才发现这个看似大大咧咧的女生其实很粘人，连上厕所都要拉着我陪。
在学校的时候，她很少和舒爽走得很近，不知道的人肯定想不到他们在交往。虽然隐藏得很好，老师不会像对你和小草莓那样三天两头拿这些来说事，不过我想这也是后来发生那件事的原因之一吧。
从始至终我都是个旁观者，在你们的青春岁月中我只是个莫名的闯入者，仅仅是作为女主角的绿叶朋友，可有可无。我是个不擅长回忆的人，但每每想起那段时光，或许当时我们大家都过得不算快乐，可那真的是在我迄今为止的21年道路中，最深的印记。
我记得那天是期末考试的第2天，下午3点我们高一就考完了当天的最后一门，我磨磨蹭蹭地收拾好东西走出考场时，外面已经聚集了很多等待考试的高二学生了。我看见赵明芮正和几个高年级的学生说着些什么，我叫了她一声，她木然地转过头来，脸色苍白，看见我的时候一下子似乎快要哭出来了。
我跑过去，问，怎么了。
她默默地摇了摇头。我听见一个高二的学姐用不屑的声音说，对付他们俩那种人，就要来点狠的。
我心里一紧，猜到八成和舒爽有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