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一醉天下秋》君陌尘

93、八十六 浸月观日

　　幸子的汉文有很大进步呢，岛崎楠子温柔地拍拍他的头，我妹妹没给你惹什么麻烦吧。 我才不是光会惹麻烦呢~岛崎幸子撅嘴道，大哥你快进船舱换衣服吧。
　　既然有幸在这夜晚相遇，不如我们同舟，一起欣赏海上日出吧。萧懿之提议道。
　　是呀，大哥进来我们同乘吧，岛崎幸子把岛崎楠子拉入画舫舱内。坐在舱内的彩釉迤逦起身，盈盈一拜，见过公子。
　　这位是……岛崎楠子看着抬起面庞的彩釉，不禁有些愣神。
　　大哥，怎么样，中原的女孩美吧~岛崎幸子介绍道，她叫彩釉，是中原的渝州花魁哦~她就住在海畔的浸月楼里，是里面的头牌艺妓呢~
　　见过彩釉姑娘，在下岛崎楠子。
　　岛崎楠子进内舱换好衣服出来，身着萧懿之常穿的一袭繻纶青衫，仪态彬彬有礼，颇显儒雅气息。眉毛浓密，眼睛细长，鼻梁挺直，嘴巴略大而不突兀，浅棕肤色，骨架较宽大，身材瘦长。并不阳光朗润，有一种说不出的略带异域颓废和冷峻两种气质诡异融合的英俊。
　　怜惺眨眨眼道，岛崎公子还真是气质不俗啊。姑娘过奖了。岛崎楠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怎么样怜惺姑娘，我大哥很英俊吧~岛崎幸子调侃道。
　　萧懿之咳了一声，今日有缘同乘一画舫，大家就都是朋友了，不必拘礼。萧懿之请岛崎兄妹坐下，怜惺端上茶来给岛崎楠子驱寒。这杯香茗，异常清香特别啊。岛崎楠子不由赞赏，是这位怜惺姑娘所沏的么？怜惺点点头。
　　怜惺姑娘真是厉害，我不懂欣赏，不过很好喝就是了~大哥，这位怜惺姑娘懂茶道，那位彩釉姑娘会作画呢。你还不愿意带我来，我若不来怎么知道中原的姑娘都这么美貌多才呢~
　　是，大哥不对，没想到幸子你才来中原就认识了这么多朋友，大哥为你高兴。
　　就是说~嘿嘿萧懿之，你不是问我的来历么。我来自伟大的大和民族，我大哥要来中原游玩，可居然不肯带我出来，怕我给他添麻烦，于是我就自己先出来了，他那里会想到，我比他还先一步到达海滨呢。
　　唉，你这孩子，岛崎楠子摇摇头一脸诚恳歉意道，扶桑早已于湉朝二十年归于大湉疆土，舍妹不懂事还自称大和名族是因为我们扶桑人传统强调的自尊，还请萧公子和两位姑娘见谅。
　　无妨无妨。萧懿之随意摆了摆手。怜惺眨眨眼道，岛崎公子记得还真是清楚呢，不知当时你年龄几许啊。
　　我是大湉翾翎五年生人，今年刚好三十岁。那年我十五岁。我记得很清楚，那年我朝女皇不费吹灰之力使扶桑归于我朝版图，以后我们扶桑与中原虽隔海相望却亲密无间，通商艺术交流等各种贸易经济和政治文化的往来令扶桑发展日益壮大。
　　萧说：看来，岛崎兄同怜惺一样还挺敬佩我朝女皇啊。
　　女皇天威盖世，原来怜惺姑娘也敬佩女皇么？岛崎楠子颇有偶遇知音的神色，怜惺冲他微微一笑。
　　大哥来到这还真是左右逢源呢~岛崎幸子一撅嘴，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我想换回女装，这么晚了也不知去哪里买……
　　正巧画舫里就有我平日所穿的衣服，若是岛崎姑娘不嫌弃的话……彩釉道。
　　当然不嫌弃了，谢谢彩釉姐姐~岛崎幸子欢呼一声站起来，彩釉姐和我一起进去吧，中原的衣服很难穿的。然后冲萧懿之道，我要进去换衣服了，你不准偷看哦~
　　幸子还真是没礼貌。岛崎楠子冲萧懿之抱歉一笑。
　　一炷香的功夫，一个身着淡粉色缯纨衣裙的女子一脸甜笑地出现在众人面前。长发扎了两个髻，别上两枚银钗，还有几缕发丝俏皮地散落在耳侧。粉色裙摆轻扬，岛崎幸子蹦跳到岛崎楠子身前，哥，我穿中原女子的衣服好看么？
　　好看，妹妹像个中原的小家碧玉了。岛崎楠子点头称许。岛崎幸子又转向萧懿之，你觉得呢？ 萧懿之一笑，俏丽若三春之桃。
　　什么意思，是说我像桃子么？岛崎幸子皱皱眉，桃子是从中原传入扶桑的，我有吃过，倒是很甜蛮好吃的……
　　幸子，岛崎楠子好笑道，萧公子是说你像粉色的桃花一样俊俏美好。中原的桃花在春天绽放，就像我们扶桑的樱花一样美丽。
　　哦，那他应该说俏丽若三春之樱，记住了咯萧懿之。岛崎幸子得意道。是，萧某受教了。
　　还真是，岛崎幸子想了想，对，孺子可教。彩釉姐姐谢谢你啦，给我这么美的衣服穿，不如你就好人做到底，帮我画一幅画像好不好？我知道你的画艺好的没话说~等我哪天回到扶桑，也算留个纪念了。
　　彩釉笑道，幸子姑娘的嘴真甜，这身衣裙也很适合，我本就想为你做一幅画像的。说罢铺平熟宣，压上镇尺，拿起毛笔，笔尖沾上水墨颜料，开始勾勒起来。须臾，一幅美人工笔图出现在熟宣纸上。
　　真像！岛崎幸子赞叹。岛崎楠子也道，人物活泼生动，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我真要以为幸子就是从这画中走出来的呢~岛崎幸子细心地把画收好，然后嘟起嘴吧道，离日出还有那么久，接下来我们要做些什么呢？
　　幸子你睡吧，等快日出的时候大哥叫你起来。岛崎楠子道。
　　不要，难得今天心情这么好……岛崎幸子目光转向萧懿之，喂，你能想到什么好玩的么？
　　不如，我们来垂钓吧，只是需要些耐心，不知幸子姑娘…… 好主意！我最有耐心了~岛崎幸子雀跃道，渔具在哪里，本姑娘要钓条大鱼给你瞧瞧~
　　于是五个人分别拿着鱼竿在画舫上垂钓起来。可惜岛崎幸子一条鱼也没钓到，怜惺和彩釉分别钓到几条。岛崎楠子钓到和萧懿之都钓到十几条。
　　不知不觉，天色逐渐亮起来了。
　　颇有画意的海岸线，线条和色块是大海潮汐的神来之笔和耕海的渔民不经意的涂鸦，蜿蜒的海滩是一首没有终章的乐谱；色彩斑斓的画舫和渔船就是乐谱上调皮的音符……
　　逐渐的，碧落的蓝色越来越浅，逐渐浅到接近白色。然后，一道金在海平面若隐若现。光线在近海的浅水域中恣意地涂抹，勾勒和强调出了山岩、渔港、滩涂、岛屿的轮廓。
　　随后，慢慢的太阳红润的小半边脸露了出来，如美人害羞的面庞。红霞染上了周围暗色的云朵，分外妖娆……一直悉心观察的彩釉也飞快地提起了毛笔。
　　太阳蹦出了地平线，射出万道金光，把云朵镶上了一层金框，瞬时，水天相接之处一片金黄。一条金链一般的倒影印在水面上，在粼粼的波纹中摆动，显出诗一般的意境。
　　清晨这里的海平线和天空融合在一起，可堪为水天相连，太阳刚出时确实极为壮美，随着潮水的涨退，加之光影的无穷组合，创造了如诗如画的影像，无不令人赞叹大自然奇异瑰丽。
　　太阳继续冉冉上升，它射出的万道霞光映红了天空，染红了海面。曙光园的芦苇丛在太阳耀目的光芒下成了金色，好像谁给镀了一层金。太阳完全升上了天空，金灿灿的光铺满了大地，驱散了晨雾。
　　真是海上生明日，天涯共此时啊。岛崎幸子感叹道。几人扑哧一笑，岛崎楠子无奈地拍拍她的头，是海上生明月，幸子，大哥可刚夸完你汉语有长进呢。
　　懿之，我的画做好了。彩釉微笑着落笔。好一副海上日出图，真是美哉壮哉，岛崎楠子赞叹道，不知彩釉姑娘可否把这幅图赠与在下？ 奴家本来是想把这幅图送给懿之的。彩釉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
　　既然岛崎兄喜欢，不如就送给你吧。岛崎兄应是对中原文化颇有认识，不如就在这画上题词一首，以为如何？萧懿之大方道。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岛崎楠子提起狼毫毛笔，书道：
　　海上日出
　　旭日喷薄出海曙，
　　江水遥开展画图。
　　苦搜韵句欲题诗，
　　目遊润景难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