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回望的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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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花开了，段意记得，有个人，最喜欢百合，但是从来不摘。
她说，摘了，会死的。
五月的南方，已经微微热了起来，雨量不多，天蓝的时候，抬头会看到电线将天空的边缘分割成不同面积的碎片。
树叶已经变成了墨绿色了。
高二的男篮开始了，八强赛的第一场在星期五下午，正好是唐若的生日。唐若决定看到第二节就去拿蛋糕。
苏松一下课就跑了，球赛还有二十分钟开场，他赶紧回宿舍换了衣服骑车就跑。
站在球场边，唐若扯着甘舒没有话题地说着话，眼睛无目的地在球场中逡巡。
她发现自己无意识地寻找苏松的身影。
吓了一跳，赶紧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球赛开始了，班里的人也发现了苏松还没出现，在有第四个人问苏松去哪儿的时候，唐若才敢说，对啊，苏松呢？
话音刚落，苏松用极度猩猩的姿态冲进了球场，一阵嘘声响起：唐若，怎么你一叫他就出现了？
唐若只想把自己舌头剁了。
苏松今天状态明显很好，助攻两次一次上篮.
第一节结束了，唐若看看比分，7比9，
再看一会就去拿蛋糕吧。唐若又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有任何短信，从昨天晚上她就在等，小新发短信来，雪薇发短信来，江宗发短信来，很多很多朋友从昨晚起就和自己说，生日快乐。
就是没有段意的。
就是没有段意的。
生日还有七个小时结束，就要十七岁了。去年的生日，唐若正生病，段意送了个杯子，说，多喝水，感冒就会好了。
段意还说，来，我陪你过生日。
唐若保持着看球赛的姿势，面无表情地回忆去年的生日。
一大群人围在一起，吹一个蛋糕上的蜡烛，吹了一蛋糕的口水。肖东，江宗，丁丁，雪薇，小新，段意，他们的笑那么耀眼。
蛋糕上的奶油被用来涂抹，白胡子的丁丁，白鼻子的段意，白脸的肖东和小新。
玩得那么疯狂，点亮整个初夏的夜空。
连星星都是钻石般的璀璨，天上地下，相映成辉。
后面有人拍了唐若一下，打断了她的回忆。
是苏松。
喂，等下球赛结束，你先别走。
我第二节结束就走。唐若不耐烦地说，被打断回忆，有点恼怒。
哦，那你现在去醉仙亭，我有事要找你。苏松急匆匆地说，也不等唐若说去不去，转身就跑。
唐若愣在原地，第二节马上就要开始了，这人是哪里出了毛病？
醉仙亭在学校的角落里，离球场有点远，唐若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去了。她想看球。篮球总能让她想起段意，想起那些曾经。
记得上次段意教她打球的时候，唐若接球时不小心折到了手指，段意想也没想地拿过她的手查看，说，痛么？
眼里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一如既往的温柔。
唐若的右膝有伤，不能剧烈跑动，段意那天教她打球时，说，你带球进攻的时候要小心，不要傻乎乎地为了所谓班级荣誉再伤到脚。
当时唐若一下子傻了，眼泪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流下来。
虽然她告诉过自己很多遍他们之间只能是朋友，可是这样的关心，她还是在心里小小希望，他还是有一点点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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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开始了苏松却没有出现，大猩猩有点火了，昨天训练还嚷嚷着今天要进十个球的混蛋，现在跑哪里去了，落后两分，第二节是一定要扳回来的。
苏松站在醉仙亭里，局促地等待，他有点担心唐若，她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五分钟。
十分钟。
第二节快结束了，唐若还是没有出现。
苏松猛然想起，好像刚刚唐若并没有说她一定会来。该不会那家伙死牛脾气又犯了不肯过来吧？
他又赶紧跑回球场。果然，唐若还在那里站着，有一句没一句地和甘舒说着话。
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苏松觉得气愤。
唐若才和甘舒说了第二节打得不错，抬头就看见苏松拿了个一米见方的大板子过来，一脸杀气腾腾。唐若吓了一跳，该不会她没去，苏松恼羞成怒了要杀自己灭口了吧？
背后顿时一阵恶寒。
哨声响起，第二节结束。
苏松正好走到唐若对面，隔着球场，苏松恶狠狠地盯着对面一脸无辜的女生，恨不得把她的脖子拧掉。
苏松就那样抱着一个大大的版状物大步向唐若走过来，唐若全身僵硬，不会真的要拍死她吧？
整个球场周围的人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小一号的人猿泰山松同学抱着包装得极其华丽的板状物，大步流星地穿过球场，走到一个表情呆滞的女生面前，把华丽板状物往女生怀里一塞。
叫你去醉仙亭你干嘛没去？苏松脖子上暴出青筋，大声吼出来。
唐若傻眼，丢脸丢大了，这么多人啊……早知道就去了。
但是坚决输人不输阵。
吼回去。
你叫我去我就要去？我干嘛要听你的？
苏松就觉得血冲脑门，这人怎么就这么不知道配合呢？
我说了有事找你啊，你来一下会死吗？
有事在这里说不行吗？干嘛要去那么远？
我好心一下课跑去买礼物给你，想跟你说生日快乐，你就这么对我？
这时旁边一直屏气凝神听着的人群爆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嘘声作为回应，唐若哑在那里，脑子急速从段意区跳到苏松区，从回忆部转到紧急事件处理部。
唐若是出了名不讲道理。
我有叫你买礼物吗？我有告诉你是我生日吗？你有权送我礼物，但是我也有权决定收还是不收！唐若把华丽的板状物塞回苏松怀里。
在场的人都看到了苏松的脸夜幕降临。
唐若暗地里倒吸一口凉气，苏松万一真把自己捏死了怎么办，不应该这么不给他面子的。可是如果让唐若当着那么多人乖乖收下礼物，她又拉不下脸。
苏同学倒是没有唐若想得那么多，他就觉得生气，自己特地跑去挑的礼物，这女人怎么就不领情呢？
苏松就想着，一定要把礼物给她。因为那礼物的含义，是自己想了好久的。
于是他再次把板状物塞给唐若，我管你那么多，你不收，球赛我就不打了。
像个孩子似的鼓着腮帮子的苏松瞪大了眼睛盯着唐若，唐若嘴角有些抽搐。第三节就快开始了，苏松这是摆明了耍赖啊。
甘舒看着这两只气鼓鼓的青蛙，一阵好笑。眼看唐若还打算犟着脾气把礼物塞回去，甘舒赶紧一把把她摁回来，说好了好了你就收了吧，就算是为了班集体荣誉好了。
唐若看了甘舒一眼，这个台阶不下就会出大乱子了，班里的人正因为苏松的失踪而群情奋起，好不容易人回来了，如果又被自己气走，她就吃不到今晚的蛋糕了。
为了十七岁的第一个太阳，她告诉自己，就给苏松这个面子好了。
她说，谢谢你的礼物。
苏松加一句，喜欢么？
唐若痴呆状态启动，我都没看过这个到底是什么板子，我怎么知道喜不喜欢啊？
但是骑虎难下，说，恩，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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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了华丽的板状物的唐若艰辛地去拿蛋糕，店里的帅哥店长一脸深意地说，啊，好有型的礼物，男朋友送的吧？
唐若哼哼了两声，说，男的朋友送的，但是不是男朋友。
店长笑笑，不用不好意思的，我和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有女朋友的。
石化的表情再次出现，唐若提着蛋糕抱着板状物艰难地挪出蛋糕店。心里不断咒骂，我家屋顶又没漏，送这么大的板子给我干嘛。
回到家，华丽的板子又获得了一片嘘声，雪薇说，哇，哪个追求者这么富有肌肉美，送这么庞大的礼物，礼重情义更重啊！
板子被塞给雪薇，说，让你也重一下。
雪薇也不客气，三下五除二撕开无敌华丽的包装纸，呆住，什么鸟人啊把他家儿子送过来了。
唐若一呆，怎么回事?
板子是幅工笔画，上面是一只白头翁。
唐若傻在那里，苏松什么意思啊？
送个鸟？就是说不想送？可是自己也没要求他送礼物啊……
鸟儿代表我的心？白头翁能代表什么？唐若仔细看了看，挺肥的一只鸟，难道是说我对你的感情就像这只鸟一样丰满？沉重？
百思不得其解。
而苏松觉得，以唐若的修为，是能理解他的意思的。他可是特地请人画的白头翁呢。
她一定会明白我的心意，然后被我打动的。苏松得意洋洋。
晚上七点，苏松还是没有接到唐若的电话，他以为她知道了以后会激动得打电话过来问清楚的，但是唐若没有打过任何电话过来。也没有在□□上留言。
苏松纳闷了，她不打，我打，也许是她不好意思呢。
手机响了，唐若正插着蜡烛，也没看是谁就接了起来。
喂？唐若啊？苏松的大嗓门清晰地传了过来。
是，干嘛？
那个，画的意思，你知道吧？
什么意思？
苏松愣住，不可能，没理由她看不出来的。
难道是她对自己没有那个意思？应该是了，那自己这样多没面子啊？感觉和自己多需要她非她不可似的。不行，得扳回来。苏松一咬牙，说，那个，你知道我的意思的是吧？
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就什么意思。
哦，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觉得，呃……苏松犹豫了一下，说，生日快乐。
我觉得生日快乐？这是什么？唐若感觉脑子开始有点无法处理来自于苏松的所有信息了。
呃，谢谢。
那个，我觉得，我们现在，快要高三了。
是啊，怎么了?
苏松决定再刺激唐若一次，不信逼不出她的话来。
苏松说，我们高三了，如果还有什么的话，会影响学习的。
有什么？唐若一头雾水，脑子开始当机，发出警报声。
我们，不能现在谈恋爱啊！
接受插蜡烛的雪薇看到唐若的脸瞬间扭曲了一下，然后艰难地说，我什么时候和你那个什么了？
哦，没有啊？啊？没有？苏松觉得难以置信，怎么会呢？怎么会是自己看错呢？真丢脸。
苏松说，没有？哦，那就好。
于是就挂了电话。
唐若目瞪口呆地盯着手机，这什么和什么啊。
蜡烛插好了，可是家里没有人，只有雪薇陪着，看着跳跃的火光。
唐若有点难过，因为丁丁，肖东，江宗都是和段意有联系的人，和段意分手后，大家都很尴尬，见面也不知道要怎么打招呼。唐若就没有邀请他们一起过生日。
孙倩芸和唐建功，是根本就不记得唐若的生日。
再见了，十六岁的唐若。
雪薇看得出唐若的失落，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就故意大声地说，唐唐，你舍得吹蜡烛没有！我要吃蛋糕啊！
唐若回过神来，对着雪薇笑笑，吹灭生日蜡烛。
雪薇假装看不见唐若眼里的泪水，低头吃蛋糕。
两个女生把一个十一寸的蛋糕吃完，撑得躺在冰凉的瓷砖上。唐若慢慢地说着话，雪薇也慢慢地回话。
清冷的月光照进来，照在她们的脚边。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回望的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