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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然后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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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衬衫,波洛领结,黑马甲,沙色长风衣,露在衣衫外的颈项和手腕上裹着层叠的绷带。青年斜坐在床边,卷发清爽的微微蓬松着,鸢色双眸中泛着似温柔似忧郁的光芒。
他的腰很细,腿很长,头身比例足以羞死职业模特,透着一种不真实却格外诱人的美感。
徒一睡醒便收获了一只COS成武装宰的津岛修治作为钓饵,费奥多尔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虽然他的确有暗示自己是武装宰的厨,虽然因此彻底确认了这个目前名叫津岛修治的太宰治确实知道很多,疑似已经掌握了文豪野犬世界里的那本书。
“好吓人。”费奥多尔并没有掩饰自身情绪,诧异和排斥:“没想到太宰君会穿别的男人穿过的衣服。”
衬衫、马甲、风衣,几个小时前还套在他的身上。即便血迹已然消去了,但以他的观察力还不至于认错。
该庆幸对方没有连裤子都穿他的吗?或者是因为他的裤子是黑色的,与所COS的形象不符合才侥幸躲过了一劫?
“没办法。”津岛修治耸肩摊手:“你摆出一副要糖吃的模样。作为善心的主家,我又不能命令家里的裁缝连夜赶工。”
费奥多尔状似失笑:“您的报复心这么强吗?”
一句话的是非也不能放过,被人说是小孩子就要反击回去。
津岛修治不甚在意的起身,双手插兜道:“我在门口等你。”
他估计着对方已经熬过了晨起时的头晕阶段,没必要继续赖床不起了。
费奥多尔神色微妙的看着阖上的房门,下意识的将食指关节送到了齿边,啃咬着出了被窝。
他并未探究发顶半愈合的伤口,以战斗民族该有的速度完成了洗漱,换上摆在床边的衣服。
米白色的圆领及臀套头衫上勾着蓝色花纹,粗呢上衣制式简洁大气,是典型的俄罗斯风格。
这样的体贴,委实叫人难以笑纳。
将半干的头发扎在脑后,苍白消瘦的青年推门而出,垂落在面颊处的长刘海晃了晃。
他冲抱胸倚墙而立的津岛修治笑了笑,神色间是一如既往的内敛:“久等了。”
津岛修治笑着说:“是等了很久。”久到他都快要等不及了。
费奥多尔斜睨了他一眼:“抓着客套话不放可不是什么值得推崇的行为,太宰君。”
“推崇吗?”津岛修治佯作讶异:“我竟不知费奥多尔君要竞选首相。”好像没有恶意,又好像饱含恶意。
他这样喜恶交加、复杂难辨的态度很容易给人带来心理压力,若是被如此对待的人心思敏感或者对他怀有感情,会被逼得心神崩溃也未可知。
不过费奥多尔免疫精神层面的伤害和干涉,哪怕打他一拳都比精神方面的攻击更让他难受。
何况他非常清楚,这种程度对于面前的津岛修治来讲只是闲来无事,丢石头打水漂的玩闹。
不过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不然这只疑神疑鬼的屑宰肯定会多想更多没必要的东西。
为了规避不必要的麻烦,费奥多尔不再刻意将嗓音压平,偏于华美的声线便从唇齿间流泻而出:“太宰君,介于您不久前还在试图获取我的好感,姑且请您压制自身因羞涩和别扭引发的逆反心理,不要做出打退进程的错误行为。”
津岛修治回以假笑:“我并没有想要与你友好相处。费奥多尔君,停止你的自恋吧。”
大概是为了证明这是一句真心话,走下最后一级楼梯的费奥多尔瞧见十四个无脸男蜂拥而至。
他们整齐的排着队,停驻在餐桌两侧,齐刷刷的冲着这边鞠躬道:“老爷,费奥多尔先生。”
毫无人气的人形,大同小异的衣着,高低不同的声音因参差不齐,在大厅里拉出层层叠叠的回音。
费奥多尔难得的犹疑了一瞬,最终还是放弃了表演惊恐万状的机会,那对他来说有点难。
他神色淡淡,不抱期待的问了两句:“建模原型在哪里?有进化的可能性吗?”
啮齿类夜行生物,夜深后才会采取行动。
午夜之后因无人操纵关机休眠的无脸人,包裹了整个庄园的空气墙,诸如此类的许许多多的信息整合出了最终的答案。
津岛修治稍凑近费奥多尔了几分,好似亲昵,神色天真的说:“禁止拿着攻略玩解密游戏。”
“中转站。”费奥多尔像是不耐烦了,直截了当的给出了答案:“管理员先生,这里是中转站,您的玩具箱。”
他举起左手,半虚化了它:“而我身为外来者,而且是生存于比您所管理的世界等级更高世界的外来者,难免与您的世界产生了少许排异反应。为了不让可能会化身为病毒的我深入您的世界,您给了我无调配权的虚假三级权限,以此来同化我。”
他缓了一口气,放下复原的手,继续道:“那么,您不肯放我离开的原因又是什么呢?是您认为的以前的那个我盗走了什么不能舍弃的必需品吗?”
“嗨!编故事就到此为止了。”这次换成津岛修治举手,不同于费奥多尔掌心向外的平举,他是敬礼般的举法。
他一手插兜,一手指尖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歪着头,哈着腰,语气跳脱:“太狡猾了,费奥多尔君。我又没有把门关上,你大可以强退不是么?”
至于强退之后会数据丢失还是迷失在洪流中就不归他管了。
“呵。”费奥多尔猛地向前一甩头,给了他一记头槌。
“咿呀!”怕疼的津岛修治痛呼了一声,双手捂着额头,撒娇似的哼叫道:“太过分了,我要生气了!”
费奥多尔一手扶着就近的花架,一手捂着自己的额头。
他冷静自持的道:“如您所愿,我刺杀过您了。请您看在我识趣的份上,让这场游戏公平一些。”
津岛修治略抬起两条手臂,露出脸孔,双手却依旧按在额头上。
他眼圈泛红的说:“占据优势的你要求公平,开什么玩笑?还有,你是会天真到要求公平的人吗?从来不遵守规则,最喜欢钻空子的老鼠君,你的锚点歪了吗?”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
津岛修治哼哼着自编自谱的诡异歌曲,趴在被窝里看白得来的赠品微电影。
虽说不藏被窝里看也没什么,毕竟除他之外的人都看不见手账页面的东西,但藏被窝的快乐是高尚的,永恒的,脱离低级趣味的,不可取代的。
狭窄的画面上,首先出现的是被手铐拷在铁管上左手,然后才现出人影。
费奥多尔半倚着墙坐在地板上,挨个啃着自己右手的指甲,也不知道是不是从来没用过指甲刀。
大概是因为没人看着,他的脖子微微缩着,含胸弓背,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气质卓绝、举止优雅。
津岛修治看的直乐,乐呵呵的看着啃够了指甲的费奥多尔面无表情的掰脱臼了自己左手的大拇指,从手铐中抽出了手。
他鼻尖冒汗,一声不发的将拇指掰回了原位,垂眸看向枕在自己大腿上的少女。
少女的身躯随着呼吸而小幅度的起伏着,像是在睡觉,津岛修治却看得出来她是被药倒的,并且极难唤醒。
费奥多尔估计也看出了这一点,索性免了折腾的功夫,连拖带拽的扯着少女而行。
以这样堪称愚蠢的行径能够躲过绑匪们的搜索才是稀奇,他显然也清楚这点。
于是,一阵躲躲藏藏才走出几十米的费奥多尔将少女放进了废弃的枯井里,自己也拽着绳子滑了下去。
“日本。”具体是哪里的村庄,隔着一个世界津岛修治也没办法分辨。
无声的哑剧里,津岛修治看着费奥多尔抬头,皱眉,担忧,犹豫,叹息。
最后,他将少女裹在了自己的身下,那是英勇无畏的前奏,打磨尖利的钢筋接二连三的从天而降,因优秀的计算力连连避开,最后却毁在徒然转醒的少女无意识的挣扎和攻击之下。
“人性的光辉,命运的作弄。”津岛修治笑得直打滚:“你是这种人吗?”
费奥多尔是不会毫无防备的被人绑架的。
费奥多尔是不会让自己真的陷入劣势的。
费奥多尔是不会不给自己预备后路的。
证据可以伪造,巧合可以制造,甚至连感情都可以创造。越是聪明的人越是明白,很多东西都可以弄虚作假,但一个人的本质是做不了假的。
“如果是我的话。”津岛修治代入了自身,鸢色双眸亮的惊人,似有艳红的火苗在燃烧。
他咧嘴笑着,笑容因兴奋而微微扭曲:“来玩捉迷藏吧,我将问题和答案放在一起,你猜它们藏在哪里。”
青年爬下床榻,走向全身镜,顺走了茶盘边的小刀,笑意满满的挥下。
手臂内侧咧开一张弯弯的嘴,颈项外侧也咧开一张弯弯的嘴,粉嫩的嘴吐露着生的澎湃,渴望着死的降临。
鲜血飞溅在镜面上,津岛修治双颊洇红,无声道:告诉我,你是怎么断掉联系的?又是怎么发出信号的?和那个女人有什么关系吗?呐,你现在又在谋求什么呢?费奥多尔君,不要那么小气嘛,带我一起玩好不好?各取所需或是各失所求都再好不过了。
镜子里,穿着对襟睡袍的俄罗斯人蹲在厨房的角落里,手里捧着一根洗的白白净净地大萝卜,津津有味的啃着。
那不是普通的萝卜。那是津轻半岛驰名全日本的特产,无论是生吃、炖肉,加进关东煮里都是极品的津轻大萝卜。
“……”津岛修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个角色有时候连心理活动都作假,我是不会负责的,跟我没关系,正经脸。嘿,独自背负了一个世界,这只宰的精神状态目前不太好。至于这只陀,漫画陀的成分比较高,偶尔会无意卖萌。_(:з」∠)_有人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