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缘》哈哈蜜瓜

9、回到越前

　　时间的沙漏一点一滴地流逝，垣一直守在陆瑗的床前，可是却未见陆瑗有所好转，偶尔也只是说些迷迷糊糊的话，偶尔胸口又渗血。垣很担忧，很害怕陆瑗撑不到回到越前的那一刻。
　　“痛，好痛……”
　　陆瑗又开始说着含糊不清的话了，每次都只能让人听得到“痛”字，其实垣的心也很痛，他更宁愿那一刀插在自己的身上，
　　“陆瑗，有我在，不痛的。”
　　垣紧紧地握着陆瑗的手，不想陆瑗就这样离自己而去。想了半天，垣决定不能坐以待毙，以现在这种风向，就算是回到越前，到时候也是无力回天了。

　　垣匆匆来到神谷骏义的房间，看见神谷骏义一个人站在窗台望着大海发呆，于是敲了敲门以示进来，
　　“兄长大人，垣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神谷骏义转过头来，看着垣焦急的样子，说道，
　　“好。是为了陆瑗的事情？”
　　“是的。我打算用木舟先送陆瑗到越前。”
　　“你说的是船里的备用木舟？”
　　“是的，我划它送陆瑗到越前。”
　　“垣，你刚才恢复身体，你知道现在外面的风浪有多大吗？我不许。”
　　“兄长大人，就当我再请求你一次，好吗？”
　　垣一听到神谷骏义拒绝自己的要求，不禁情急起来，用手拉着神谷骏义的衣袖。
　　“上一次，你求我放她一马，我答应了，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弟弟。而这次，我绝对不能答应，如果我答应了，我可能会失去我唯一的弟弟，所以我绝不会同意。”
　　垣遭到了神谷骏义的狠心拒绝，心知已经无法解释了，便把心一横，
　　“无论如何我也要去，如果你不让我去，那我就不参加这一战！”从朝仓大人派神谷骏义到大明接他回越前时，垣就知道自己对于这场战的重要性，朝仓大人看中的不仅是自己的谋略，更是自己在大明学会的那些。
　　“垣，你以前是多么地沉着理智，现在却为一个陆瑗搞成这样，你以为这样威胁我就行了吗？”
　　“兄长大人，陆瑗真的撑不下去了！”
　　神谷骏义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要好生照顾自己才好，回到越前马上找春上大夫。”
　　“是的。”
　　“我这就派人去为你准备，你自己回房收拾一下。”
　　垣点了点头，便立刻向陆瑗的厢房奔去。
　　看着陆瑗痛得皱眉的样子，垣恨不得马上就出发，他伸手去抚平陆瑗眉间的皱纹，不一会儿，陆瑗又痛得皱起眉来。
　　“陆瑗，很快就不痛了。忍着！”

　　等到海上的风浪稍微弱一点的时候，一黑衣人将备用木舟再检查了一遍，向身边的另一人示意没有问题之后，二人一起将木舟扔到大海里，远处有仆女将准备好了的干粮等交付给垣，垣一纵身向木舟里跳，将棉被铺好在船篷下，又转身对搀扶着陆瑗的仆人说，
　　“把陆瑗抱下来，小心点，别弄到伤口了。”
　　垣伸手把陆瑗接住，又将她安放好，轻轻地把被子盖上，看着陆瑗越发苍白的脸色，心犹如刀割，便马上摆好双桨，对站在船上的神谷骏义说道，
　　“兄长大人，垣这就先回越前了。”
　　“嗯，垣，小心点！”
　　“我会的！”
　　说罢便撑起双桨，想着远处的海岸不断地划去。垣并没有回头，只希望能赶快回到越前找到春上大夫。
　　神谷骏义看着垣那倔强的背影，摇了摇头便径自回房去。
　　一路上，风浪并没有想象中大，只是偶尔有点大风，垣的背早已被汗水沾湿透了，于是停下来看了看陆瑗，发觉她的脸红彤彤的，又伸手去探了一下她的额头的温度，发现十分滚烫，心想大概是出现了发热的情况了。
　　于是又加快了划船的进度。直到天黑，垣的双臂已经因操劳过度而感到酸痛，银白色的月色洒落在海面上，泛着让人心醉的银光，垣停下来看着倒映在大海上的繁星的影子，又看了看昏迷中的陆瑗，海风吹乱了陆瑗额前的发丝，垣伸手去为它们都夹在了陆瑗的耳后，又对她微笑了一个，
　　“陆瑗，很快就到了。别睡了。”
　　次日的清晨，迎着从海平线升起的太阳，面对金光粼粼的整片大海，垣感觉一洗昨夜的疲惫，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到了烈日当空的时分，垣已经能清晰地看着不远处的地平线了，他兴奋得放下双桨，走到陆瑗的身旁，看着她因发热而烧得通红的脸，轻声地说道，
　　“陆瑗，要到了，我们终于到了。”

　　到达了彼岸，看着不远处的天守阁，垣确定自己已经回到了越前。于是将载着陆瑗的小木舟拉到岸上，便背起了陆瑗向城内走。
　　由于离越前城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垣就这样当着烈日背起陆瑗一步一步地走回去，尽管汗水已经浸湿了全身，他也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忽然，天空一片阴沉，猛烈的日头被大片的乌云遮蔽得没了踪影，天地间仿佛被一道灰色的布幕遮盖住，一阵阵地雷声响彻大地。
　　“糟糕了。”垣心想一场大雨即将到来了，于是加紧了步行的速度，但又害怕震荡会给陆瑗的伤口带来阵痛，所以垣并不敢跑起来，只是不断地疾走，希望能在雨前赶到越前城。
　　然而，上天给予垣的考验并没有想象中顺利，大雨突然如倾盘泼下般洒落在大地，滴滴答答的雨滴打在垣的脸上，痛得让人睁不开眼。垣立刻放下背上的陆瑗，脱了身上的外衣，严严实实地包着陆瑗的身体和头部，只留下一个空隙让她呼吸，便赤裸着上身背起陆瑗继续向前走，为了赶快回到城中，垣毫不犹豫地改取小路。雨水的冲洗使小路变得泥泞，垣干脆把鞋子脱掉，艰辛地走着面前的每一步，踩在裸露的小石头上，他的脚底早已经变得鲜血淋漓，他却没有丝毫减慢速度的念头，只是不断地向前走。
　　大雨冲刷着天地万物，也冲刷着人心，其实垣背上的陆瑗早已被豆大的雨滴打醒，发热使得她对眼前的一切都感觉朦胧，她看着垣艰险地背着自己前进，心早已不由自主地疼痛起来，不只是伤口拉扯引起的痛，更是她感动得心痛的痛，
　　“垣，你好傻。”陆瑗用虚弱的语气说了一句，然而却被淹没在雨声当中。陆瑗紧紧地挨着垣的背，雨声下，这个背真的很温暖很安全，就像是风浪外的海港，想着想着，一滴滴的水珠从陆瑗的脸颊划过，掉落在垣的悲伤，她再也分不清是垣的汗滴，或是雨水，还是自己的泪了。
　　雨水笼罩下的人间，滋润了万物的心灵，也滋润了两个人的心田。
　　眼看城楼离自己越来越近，垣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走，当走到了城门的时候，垣早已支撑不住了，“扑”的一声便倒下了，陆瑗也同样跌倒在垣的背上。

　　浓郁的药香味弥漫满室，垣从睡中惊醒，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兄长大人每次捣蛋以后，总是自己陪着他偷偷地趁着父亲大人的不注意来到这里，这里是春上大夫的家！
　　“醒了？”那把慈祥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垣抬头一看，那个身穿青衣略发福的身子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春上叔叔。垣回来了。”
　　“我知道，垣，欢迎你回到越前。”
　　“是的。垣又回到越前了。”垣就像被勾起了满腹的往事，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想起了背负着神谷家的希望而加入朝仓家的那一天，想起了离开越前时送别自己的场面……
　　“怎么了？身体好多了吧？”
　　“哦，好多了。”
　　“垣，你就这样冒着大雨背着那女孩回来……”春上还有说完，垣就打了激灵，猛地跳起，
　　“对！春上叔叔，那女孩怎么了？”
　　“她的伤很重……”
　　“她怎么了？还能好吗？”
　　“她很幸运，那小刀刺歪了，所以没伤及心，只是失血太多了，要好好调养半年才能好起来，只是……”
　　“只是？”
　　“她的左肩膀会落下一生的伤。”
　　“……”
　　“不过，命能拣回来，已经很幸运了，是吗？垣。”
　　“哦，是啊。能好好地活下去已经很好了。”
　　“垣，她对你很重要吧？”说着，春上又呵呵地笑起来，“怎么了？站那么久，脚不痛吗？”
　　经过春上的一提醒，垣才觉得脚底有阵阵疼痛传来，立刻跳到旁边的椅上坐着，
　　“是，有点儿痛。”
　　“呵呵，春上叔还是第一次垣这么失魂呢！”
　　“唉，”垣尴尬地把头转到一边，“什么失魂，春上叔您别取笑垣了！”
　　“是啊，垣也长大了。”春上边说边在一旁把磨好的草药涂在一块布上，“春上叔第一次见垣的时候，垣还没这椅子高呢，呵呵。”
　　“是啊。”
　　“来，把药都敷好了，这样才会快点好起来，才能到隔壁的房去看那姑娘。”
　　“……”
　　“对了，垣，你们真够好运。”
　　“嗯？”
　　“还好你们回来的时候没有遇上大风浪，现在海上正是狂风暴雨呢。”
　　“狂风暴雨？那兄长大人怎么了？”
　　“义啊？他没事呢，朝仓大人还派人来告诉你，义已经飞鸽来信说可能要推迟几天回来，但是没什么大碍，让你好生休息。”
　　“是吗？这样就好。”
　　“垣，你们两兄弟还是像从前那样好啊。”
　　“是的。”
　　“就这样吧，好好地修养身体，”说罢，春上便转身要离去，“我这去看看那女孩醒了没，你好好躺着休息，别乱跑。”
　　“嗯。”
　　垣看着春上离去的身影，忽然想起了逝去很久的父亲大人，眼眶不由地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