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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落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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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皇上今日又是一下了早朝便往坤宁宫去了，虞千漪连个眼皮都懒得抬，视线一直游走在她新寻来的话本上。
泣露从外面抱了几本书进门，瞧见汲霜心不在焉地站在娘娘后面捶着肩，就知道两个人这又是看入迷了。
于是轻手轻脚地把东西放在旁边柜子里，脚步也刻意放慢了，跨了门槛出了屋。
她跟汲霜两个从小便侍候小姐，熏陶诗书之余，也算见识了不少东西。虞家作为文官之首，现任家主又曾是他们宋国最年轻的状元，自是水涨船高，小姐还梳着双丫髻的时候，想同虞家修秦晋之好的就络绎不绝。
可谢绝了一位又一位青年才俊，老爷夫人叹气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她们这才将心里不敢提及的猜测落了实。
果然是早就想着送进宫里了。
实际上虞家不是那种攀附权势之辈，更何况已经成了左相，虞子敬也没有旁的心思。
起初只是他们爱女心切，不忍心这样早便定下姻亲，想着怎样也要待漪儿长大一些后细细挑选。可后来奈何天家之意难测，他虞家说到底一朝为臣，哪能抗旨不遵呢？
谁不知道当今皇后娘娘是还在东宫时便宠冠群芳的人，人家帝后伉俪情深，公主也玉雪可爱聪明伶俐，偏偏那帮御史没个眼色，天天变着法地上书称今后贤德，当为上选秀，以充后宫。
手可真长啊，没事闲的非要管人家后宫干嘛？
虞子敬恨得牙痒痒，又知道这时候想临时找人家肯定不妥，只能把自己家的漪儿也送进宫。
当今皇上荣登大宝时，虞千漪年方十二，着手开始选秀时刚好才办过及笄礼没几日，想逃是没办法了。
虞千漪倒没她爹娘这般抗拒。
反正也是找一个自己不熟悉的人成亲，是那些曾经一起在书塾里读四书五经的，还是地位尊贵的当今天子，在她看来没有半分区别。
更何况她已经知道帝后情意深笃，那进了宫安分守己不讨人嫌便好了，想来皇上也不会对她有任何兴趣，诞下太子的可能性只在皇后那里是百分之百，她只求和皇后娘娘相安无事。说句大不敬的，待皇上百年以后，没准她还能熬个清闲太妃做。
既然木已成舟，那就接受一切好了。
虞夫人千叮咛万嘱咐地送走了宝贝女儿，想着先前宫里来教习礼仪的嬷嬷真是有些本事。
可女儿越是优秀，她心里只是越疼。那可是皇宫啊，掌上明珠就这样要去看皇后脸色度日了。
其实这倒是虞夫人多想了。
皇后娘娘压根没怎么拿这些跟虞千漪一起新进宫的小姐们当个事。
留了这么多人的牌子，最后翻的还是她，选秀只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
于是虞千漪乐得自在，当今皇后闺名一个菡字，她的丫头汲霜泣露原本叫归菡采葵，当初为了避讳便一起改了名。
进了宫每日和娴妃一起去早早给皇后请了安，便可以回自己的储秀宫快活。
只要不做出格的举动，皇上也乐得她们去。
总归是不能把人憋死嘛，皇帝自觉真是仁慈。
娴妃爱花草，得了什么名贵的便给坤宁宫和凝华宫都送一份；德妃喜烹茶，于是每年进贡的东西便除了皇后那边也赐她一回；慧嫔醉心琴曲，虽然皇后擅筝，可得了名琴也是一人一把；至于虞千漪，她也不算辱没了书香世家之名，除了正经的书，话本工巧一类来者不拒。
直到虞千漪穿越以后，她才知道，原来皇上这样的举动叫端水，无疑皇上本人给皇后的水盘是最大的一个，人家是本命，她们可能连墙头都算不上。
等合上话本，天色也暗了，汲霜读书速度比她快，读完了结局那几页便四处打量。泣露估摸着时间回来准备传膳布菜，正好见这主仆两个在讨论话本里的情节。
等她们说完了，这两个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泣露，还是虞千漪先开了口：“是不是该晚膳了？”
泣露点头，又道：“娘娘，那些新得的我放进柜子里了。”
“你还是和平日一样，拣出来里面的诗集收回去吧。”虞千漪想着明日应该先看哪本话本，她这个人不爱诗词，倒是泣露喜欢，正巧能不让书闲置，于是也就都赏了她。
虞千漪吃过了以后，剥着荔枝让泣露给她读话本，这样三个人相当于都能读一遍。
汲霜在一旁收拾妆奁，听到其中男主与一位小姐定了亲以后居然还同别的未嫁女不清不楚，气得骂了句：“这种人怎么不直接投湖死了，来害这些无辜的小姐干嘛？”
“湖也好冤啊，为什么要接受这样恶心的躯壳，湖神肯定也嫌弃他脏吧。”虞千漪摇头道。
几个人都笑了出声，谁知道坤宁宫方向传来的谈笑声更大。
汲霜心直口快，没细想就说：“我们储秀宫离那边那么近也有坏处，总是能听到声音呢。”
她一出声便反应出来自己错了，泣露提醒她：“这里不是虞府，隔墙有耳，你说话小心些，别给娘娘惹事。”
“我这张嘴真是该打。”汲霜快步出去，见小婢子们这时候都不在外面，心下稍定，将门关上了。
泣露刚刚一提虞府，倒是让虞千漪又想起家中的父亲母亲，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最近身体如何。
两个人侍候虞千漪这些年，一看她的表情便知道是想家了，于是也争相开口劝解道：
“娘娘莫要担心了，老爷夫人身子一定康健。”
“是啊，夫人若是不高兴了，定会给娘娘写家信来的。”
“小少爷上回还托人带了东西来给娘娘作生辰礼，我看那字写得又进益了不少。”
“是啊是啊，娘娘不要难过了。”
虞千漪突然有了个念头，看着立在她面前的两个人开口：“你们说，要是能有个物件能让我和他们什么时候都可以说话便好了。”
泣露说：“那不就是快了的信吗？”
“要是信能一个时辰内送到就好了，”汲霜道：“圣上不阻互通信件，虽然需要总管先看一回，若是缩短了时间也不至于十天半个月才能回上一封。”
“说到这个，若是能有让屋子可以快速变冷的东西便好了，”泣露道：“娘娘最怕热，有了这物件夏天就好过多了。”
虞千漪又说：“如果回家能几个时辰便到就好了，那我隔三差五便回去一趟。”
反正皇上巴不得她们不在宫里。
几个人越说越起劲，连想在天上飞这种话都说了出来，声音也越发大了些。
乔菡微微蹙了眉，接着给皇上剥桃子：“皇上，太医昨日来请过平安脉了。”
程立煦抿了口茶问她：“太医怎么说？”
“臣妾似乎有了孕。”
“你怎么不早告诉朕？”这下他不淡定了。
看着在地上踱步的人，乔菡如实说：“太医说这脉象不大安稳，只是可能性很大，还不敢这样下定论。”
这群人倒是知道话不说死。
程立煦也知道现如今皇嗣之事重要，太医怕误诊也有情可原，可得知这样的消息还是忍不住一叠声吩咐下去。
“传朕口谕，坤宁宫阖宫上下务必照顾好皇后，若是有半点差池，自己去慎刑司领罪吧！”
他想了想又说：“告诉淑贵妃娴妃她们几个，请早安的时候也晚些，别扰了皇后清梦。”
说完又着急拉人去榻上：“菡儿好好休息，别再劳心别的事了，我们早些安寝吧。”
坤宁宫上下严阵以待，储秀宫这群人虽然侍奉的是好脾气的贵妃，平日里没心没肺惯了，可也知道这没准是又有了喜事，当然不敢触霉头。
一时之间，几位妃子都得了早安延迟的消息，大家喜不自胜，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娴妃最讨厌起早，如今忙念了几句皇后的好，只觉得这太子爷来得巧，自己能多睡个时辰。
拜托拜托，祝皇后娘娘喜得麟儿，这样的话我们的日子就更好过了。
德妃也高兴，上个月三十日，皇上在坤宁宫歇了二十九回，少的那一次来的就是她的钟粹宫。
天地良心，她可从来没想着从皇后那儿分一杯羹，那日是因为她父亲得胜班师回朝，皇上迫不得已才来的。
作为将军女，德妃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接道：“臣妾这里无妨，还是皇后娘娘那里要紧。”
这简直就是直接在赶皇上走了。
程立煦也委屈，他比谁都不想来，还是他贤良淑德的菡儿叫他过来的。
“你放心，朕不会欺负你的。”
两个人直挺挺睡了一宿，德妃自己安眠，程立煦倒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早朝了。
德妃如今得了消息，只在心里快活，祝皇后娘娘早日诞下皇子，这样的话我就不用被迫接收皇上了。
慧嫔家世稍微比这几位低一点，可性子温婉可亲，给人感觉不卑不亢，半点没有小家子气。听了消息也和她们一样，祝愿皇后能诞下太子。
虞千漪想，她们这届应该是最和平的后宫吧，不仅没有争宠，甚至一致希望皇后娘娘越来越好。
这样平静过了两月，皇后娘娘脉象平稳了，也确定下来是真的有喜了。
乔菡最近只觉得自己待得快成了柱子，每日倦懒地不想动，这样实在不好。
于是想了想差身边的婢女去叫距离最近的虞千漪，两个人一起散步也更有意思些。
虞千漪整个人警铃大作，带着贴身的泣露和汲霜，还有几个机灵的婢子奴才便小心翼翼往坤宁宫赶。
两个人手挽着手仿佛绝世好姐妹，在御花园里走了半晌，虞千漪有些乏了，可看皇后那样兴致勃勃的模样，也只能舍命陪娘娘。
正巧走到湖边，湖心莫名其妙出现一圈圈涟漪，仿佛有人刚朝那儿扔了东西。
这里可是皇宫，肯定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虞千漪也没多想，两个人继续朝边缘走去。
若是最警惕的德妃在，一定会觉得事情有诈，编个话头拉着皇后离开。
可惜虞千漪从小受到的教育大多光明，没有那种鹰隼般的锐利直觉，她什么也没发现。
以至于当出现刺客的时候，她仿佛受到什么无名力量驱使，撕扯中不知为何，她和那名被脚下新泥绊了一跤的倒霉刺客一起倒进了湖里。
乔菡倒是毫发未伤，可她没什么功夫，只能在湖边想办法拉着虞千漪，一边等着侍卫来。
可谁知道虞千漪仿佛被什么魔力影响，硬生生挣脱了她的手，直接沉了下去。
她失去知觉的那一刻想的是——
原来湖神果然不喜欢那种狗男人的躯壳，喜欢的是我这样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