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先生的阿轩》方舟一鹤

1、高一，开学

　　多年后的我们已不是少年人了。
　　一身白大褂，金丝边框的眼镜，嘴角噙着一丝微笑，温文尔雅的模样，在一群白大褂中格外鹤立鸡群，我还是喜欢你。
　　“ 为什么喜欢喝咖啡呢？”
　　他轻轻揉乱我的头发，笑道：“有些苦呢。”
　　“我为你拿些糖，可以吗？”
　　“不必了，加些你就够了。”

　　我拎起快装满雪碧的水杯，冰块发生碰撞的声音，柠檬片在碧蓝色的水杯中格外显眼。
　　捎带着雨伞，向外走去。“我走了。”我对着房间喊道。没什么人回答我，呵，习惯了。
　　小区隔音效果不好，关门的”声音有些大了，整个楼道都是回音，传来邻居的咒骂声，有些孤独。
　　我——开学了。中考放榜，年纪第二，全市第二。
　　开心吗？也许是吧。
　　听着旁边的人兴致勃勃讨论中考放榜的全市第一怎么怎么样，是谁，偶尔顺带上几句，第二名是谁啊？不认识。莫名不是滋味，失落和无能为力。
　　新到的高中很美，教室里是学生们刚入学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嘈杂在一起。
　　我社恐。我坐在长椅上，长椅上有些灰尘，人太少了吧。看着落叶像我一样无家可归，一口口抿着雪碧，想起“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似乎我一直在狂欢呢，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用吸管喝完雪碧，发出滋滋声，快上课了，回教室去吧，不想回去，不想被孤立。
　　我向前走着，猛然回过头，愣了愣，随即笑了笑，小跑回教室，背影逐渐消失。
　　落叶的旁边有落下几片落叶，依偎在一起的样子，满是温馨的味道。
　　错觉吧，似乎再回头的时候看到一点黑色的衣角，断断续续传来“真美啊。”不知在说什么。罢了，罢了。
　　我只当那是有人在赏着一树火红，希望他没有看见我的窘迫，或许认为那里有人是错觉也说不定。

　　同桌是个长相漂亮，花着淡妆的女生，她看见我在看她，向我搭话，我的回答带着少年人的气息。聊了两句，她又去找其他人搭话了，我在本子上画着一个又一个的圆圈，有点无聊呢。
　　阳光柔柔地撒进来，照在我的发丝上，还在等那个白月光。
　　班主任按成绩分了座位，一个成绩好的搭配一个成绩好的，我理所当然的坐在第一排。
　　我的同桌是个阳光开朗的男孩，和其他男生说着话，即使班里男生很多，但大多数女生都在偷看他，想上去搭话，又一脸胆小的模样，我小小有些羡慕和自卑。
　　同桌向我搭话，声音混着阳光似的，让人一下子心情好了起来，我莫名有些小骄傲。
　　“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可以认识下吗？”
　　“当然可以。”我有些紧张，怕说错话，也怕尴尬。
　　“程轩，你呢？”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莫明哲，很……很高兴认识你！”我有点脸热。
　　“可以叫你‘莫’吗？”
　　“可以。那我叫你程先生吧。”
　　“叫我‘轩’哦，莫。”
　　“好的，程先生。啊，不，轩。”
　　“等一下。”
　　轩侧过身，一只手放在我的头顶，捋下一两片落叶，“下次要注意哦，莫。”
　　他把落叶放在我的手上。他的手也很漂亮，又没有女气的味道。
　　开学第一天没什么事情可做，男生们下午一起去打比赛，我也去了。
　　入秋后，下午的太阳有些刺眼，我还是带着雪碧和矿泉水，一把透明的雨伞，背着小背包。
　　去了之后，受到班级男生的瞧不起，笑我像个小姑娘，我不由得把头低的更下。
　　分队伍了，没有哪一组选我，刻意忽略我似的。
　　轩似乎也是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我的踪迹。
　　心情不好起来，生气地坐在阴凉处，当裁判，说是裁判，一个坐冷板凳的罢了。
　　轩让我拿着他的衣服，也是黑色的，有些眼熟，错觉吧。
　　“能让我喝些水吗？我没带水杯。”商量的语气，却不容人拒绝。
　　“我去买，你喝什么？”我气鼓鼓的鼓起脸颊。
　　他轻轻戳戳我的脸颊，道：“真可爱呢，小仓鼠。”
　　我一下子愣住了，不敢看他充满笑意的眼睛，逃似的说：“运动饮料是吧？请等一下。”
　　“哦，小仓鼠去哪儿呀？”他拉住我的手，我顺带向后倒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的肩膀很结实 ，并不那么单薄，球衣上沾了汗，松松垮垮的贴在身上，很美。
　　“靠着我很舒服吗？”
　　“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请原谅我。”
　　“怎么能让小仓鼠道歉呢？我的错啦。”撒娇式的话无法生气起来。
　　“你要喝什么呢？”
　　“咖啡。”
　　“你确定吗？”
　　“要我一笔一划的写在小仓鼠的爪子上吗？”
　　“我去商店买东西。”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外奔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对男生害羞，只当那是不经常和人接触造成的。
　　枫叶铺成的大路上偶尔过往一两辆汽车，传来碾过叶片是嘎滋的声音。
　　“你好，麻烦拿一瓶咖啡。”
　　“你好，麻烦拿一瓶可乐。”
　　异口同声响起，“你先吧。”又是同时。
　　“方鹤，朋友怎么称呼？”礼貌而又疏离的语气。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
　　“莫明哲。请多多指教。”不知道为什么，对待方鹤。
　　“可以冒味问下你知道‘明月有哲’吗？”
　　我愣了愣，随即眼神兴奋起来，我是个网络小说家。
　　方鹤看到我的表情后，微微嘴角翘起，淡淡一笑：“方舟一鹤，请多多关照。”
　　“你还写吗？”
　　“自然。”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分享最近的新作。
　　然后加了对方的□□，分别了。
　　方鹤的写作风格很温馨，我的话 ，一般般吧。
　　柳姨不让我写网络小说，觉得那是没出息的，大多数人都不太看得起网络小说。
　　我最初发过的一些文字并没有人观看，但我依旧坚持写完了，尊重每一个我创作的文字，这是原则。
　　九月的半下午是有风的，我似乎忘了什么。
　　一下子猛得转身，跑回球场。
　　轩靠在栅栏上，一脸笑意的看着我“小仓鼠回来了。”
　　“对不起，轩。我忘记时间了，请一定要原谅我。”
　　“没事啦，只是第一次被别人冷落呢。”
　　我更加羞愧，无地自容起来。我把咖啡递给他，他轻轻拿过，道：“运动饮料更适合现在喝呢。”
　　“我现在就去买。”我要弥补他。
　　“哈，小仓鼠。”他拿出我背包的运动饮料，喝了口：“很甜呢。”他和我距离很近。
　　我连忙退后两步，道：“轩，那是我喝过的。”
　　“难怪这么甜呢，小仓鼠的味道果然很好。”他笑道。
　　平时虽说偶尔写男生和男生的故事，但现实中，和男生过于亲密还是难以接受呢。
　　“要上去试试吗？”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想上场吗？”
　　“没人愿意的。”
　　“是吗？那你来打我的位置吧。”
　　“你是队里的主力，我不行的。而且，我不喜欢他们一起打篮球。”
　　我们安静了一会儿。
　　“不喜欢那就算了，小仓鼠开心就好。”
　　“嗯嗯。”
　　轩上场了，他笑的时候很阳光，那种大男孩式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我全程只在看他，他打球确实很厉害。
　　黄昏的光柔和，衬得一切都镀着一层暖光。我和轩分别在一个路口。
　　“我回来了。”依旧没人回答我。
　　“柳姨？”
　　“又去……”
　　我算是个“孤儿”吧，爸妈养不起我，就把我送给了柳姨 。柳姨是做什么的我不大清楚，但她每天晚上都会出门，她对我很好。
　　抱着电脑码字，我的写作风格介于散文和小说之间，剧情幅度很大。
　　今夜睡得很好，都不用安眠药了。
　　“ 明月皎洁，照不亮人心。白雪无暇，染不白人性。”我曾在书里写过这句话，而今，明月依旧皎洁，虽说没有雪，但却有你照亮了我。
　　我希望能和轩交朋友。
　　猛然坐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