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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Chapter 34 ...

  •   不知多久的沉默之后,傅松笙垂下头,低低应了个“嗯”。

      风徐徐撩起她的额发,晚霞洒在窗帘上,映上她双颊。

      时间忽然变得缓慢了起来。

      可这缓慢没维持一刻,周柏听到应声,立刻烦躁地一甩手:“她怎么……这个何美娜!这种事怎么能人代劳!我早晚收拾她!”话落忽然陷入沉默,好一会,掀眼皮觑她,踟蹰半天,方小心问:“那你、你怎么说?”

      傅松笙抬眸迎向他的目光。他的眼睛清澈明亮,眼镜也遮不住的明亮,水洗过一般。须臾,浅浅一笑,道:“你不问问她提了什么条件?或者,给了我什么好处?”

      “我们两结不结婚,关她什么事!要她闲操心!”周柏咕哝了一声,烦躁不减,不知是真的烦躁,还是以烦躁掩饰什么。只片刻,他又勉力装出一副沉定的样子,看着她,轻轻一皱眉,道:“她让你嫁给我后投资于通,钱她出?”

      傅松笙露出显见的惊讶。

      这几乎比口头的肯定还要干脆。

      周柏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真有她的,捣乱这么个捣法!”

      “她还说愿意送给我西问5%的股权。”傅松笙笑道。

      这一回换成是周柏惊讶了,他微微一怔,挑了挑眉:“她还真舍得下血本……”转过身,低头抬手蹭了下鼻尖,两手撑在椅背上,好一会,方问:“那你、你愿意吗?”

      他虽然站姿松散,但宽阔的肩膀绷的很直,不知是不是两手撑在椅背上的缘故。傅松笙盯了他脊背一瞬,笑了笑:“结婚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呢,你愿意吗?”

      她的问题如投石入湖,激起一圈小小的涟漪。她看到他手臂一动,肩膀似乎撑的更直了。

      石头很快沉入水里,涟漪散去,周柏半天没有说话。

      然而这短暂的盱隙却被一个不速之音打断:“愿意!我愿意!”

      古怪而生硬的机械音从傅松笙脚边的黑匣子中发出来,像忽然炸开了一个爆竹。

      傅松笙一愣。周柏已转过身,一脚踹在黑盒子上:“闭嘴!”态度恶劣,像在撒莫名的火气。

      傅松笙看着眉间深锁的他,心轰地一沉。

      他的态度多么昭然,昭然到让她误以为昨晚和今早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

      这一刻,时间不再缓慢,缓慢的是她的思绪。

      好一会,才将手里的书合上递还给他,标准地微微一笑:“我没有答应何总。”顿一顿,又补了一句:“下周中秋假,我要回老家,顺便多请了两天年假,电影……周总请别人吧。”说着转身就走,边走边道别:“楼下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周柏立刻抬起头,眼底似冬日的湖面一下子化了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傅松笙已快步到门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大门洞开,初秋的风一下子灌进来,傅松笙裹紧了风衣,脊背挺的很直,像一根麦秆。

      周柏似想到了什么,到舌尖的话顿了顿,变成了:“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傅松笙一笑,抬脚出了门。

      *

      没两天就到了中秋节。

      林循这两天没人影,到了中秋假前一晚倒很积极地给傅松笙发了条消息:【松松,叔叔阿姨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吗?】

      傅松笙正写着邮件,看到这条消息有些不明所以,随手就回了个:【嗯?】

      林循的消息立刻进来,口气不善,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你是鱼吗?!!你说了中秋要带我回家的!!】

      【哦,不用买什么,他们什么都不缺。】

      第二天到了下班点,林循早早就等在了傅松笙公司楼下,两手提着大包小包,还特意换了一身西装,修身的裁剪,显得他身材格外高挑利落,靠在车边像个车模。

      傅松笙头一回见他穿西装,一打眼都没认出来,好一会,才敢走过去:“你怎么穿成这样了?这……压箱底的吧,我记得你上次颁奖礼都没穿西装……”

      林循笑着给她开车门:“那可不!我爷爷传下来的,嘱咐我不是婚丧嫁娶这种重要场合都不能不穿,否则他从棺材里跳出来敲断我腿!”

      傅松笙笑着接:“我认识个卖义肢的,我现在给你问问看都有些什么款式——”

      “啧啧,最毒妇人心!我算是看穿你了。”

      “是你自己说的非婚丧嫁娶不能穿的,怎么还怪上我了?”傅松笙笑道。

      林循白了她一眼,为她关好车门,绕到副驾那边,坐进去,方悠悠道:“你怎么知道和婚丧嫁娶不沾边,说不定呢!”

      傅松笙准备点火的手垂下来,转身看着他,认真道:“林循,我不管你是不是开玩笑,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

      林循也沉默了一瞬,低头整理了下衣袖,声音沉沉:“为什么?”

      “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你以前还把我当客户呢,客户到朋友可以,再进一步为什么不行?”林循仰面靠在椅背上,眼望车顶:“人的关系是流动的,想法也是……你只是太习惯朋友这种模式,说不定换种模式,你也会很快习惯。”

      傅松笙手搭在方向盘上,静默片刻,忽然伸手往身边掏了掏,掏出一根烟,点燃:“你认识这几年,我戒了多少回烟你也看到了,可是没用,没过一个月又会捡起来。世上的人千千万,但我偏偏是一根筋的那种,别人是流动的,我呢,也许只是潭死水……”

      林循挑眉,转头看了她一眼。须臾,低头一笑:“真难为你想出这么个理由拒绝我——烟戒不了是生理反应,和人的感情是两码事——”

      “谁说生理和心理一定分的那么开?”傅松笙道,不知想起了什么,口气有些缥缈:“喜欢上一个人,和喜欢上一个人,谁能分得清楚?”两句话咬字重音有偏差,意思就全然两样。

      林循轻笑:“啧,当着我面车都开起来了,你果然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

      “抱歉,林循。”傅松笙沉默须臾,道。

      “道个什么歉,显得我多不上路子。”林循还在笑:“算了,看在你这么费劲心机找理由、还不惜自损来给我体面的份上,我以后会注意的。不过……”

      “……我觉得,还是能分的开的。”他顿了一顿:“至少在我这,是能分得开的。”

      车中的气氛因他的笑而缓和,傅松笙也顺势一笑:“你这话说的像个渣男!”

      “你把话说清楚,咱两现在谁比较渣?”

      傅松笙的家在临市相邻的安市,开车只要两个小时。她家在一个小县城上,房子是当年父亲单位分的老破小,不到六十平。

      路上傅松笙告诉林循:“我家比较小,晚上没法留你住,我给你在附近定了个宾馆。”

      车开到楼下,傅松笙忍不住又说了一遍:“我家比较小,你别介意。”

      林循回了她一个“你把我当什么人”的眼神。

      傅松笙提前已经说了要带朋友,傅妈电话里反复盘问,听到她再三说不是男朋友,发出了一声失望的“哦”,也没有再坚持。

      傅松笙从小就懂事能干,傅爸傅妈很放心她的选择。

      然而在见到林循本人的那一刻,傅妈的心思仍不自觉活泛了起来。林循本来长得就好,又收起了艺术家平时的“爱答不理”脸,一见了二老,笑的比三月桃花还灿烂,“阿姨”前“叔叔”后的,嘴甜乖巧,没一个中年阿姨能扛得住这种攻势。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傅妈不停给林循夹菜,傅爸和他天南地北地侃,弄得傅松笙倒显得像个外人。

      吃完饭傅松笙跟进厨房帮妈妈洗碗。傅妈忍不住问:“这么好的男孩子,不能再发展发展了?我看他挺喜欢你的……”

      傅松笙沉默片刻,不答反问:“妈妈,什么是喜欢?”

      饭后几个人又坐在客厅吃月饼聊天。期间她手机响了去阳台上接。电话是谭晓阳打来的,问了她一通项目的情况,末了顿了片刻,忽然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我今天听说一件事,L大的杨骋你知道吗?那天有人看到他和恒心的于总一起吃饭呢,你说他们两凑一起能搞什么?说不定有什么大项目……”

      “杨骋和于恒?”

      “对啊!”

      “你听谁说的?他在哪看见的?”傅松笙脑中蓦然跳出周柏那张脸,忍不住问。

      “听谁说的你甭管,在锦都。”谭晓阳道:“周柏投于通那事怎么说?他跟于通私交那么深,你不如去跟他打听打听?”

      锦都是高级私人会所,隐秘性极佳,能在那吃饭的人都是非富即贵,有钱没关系都进不去。

      傅松笙没跟她说过自己和周柏的事,此刻也不打算说,说了谭晓阳又要怪力乱神一通,她现下实在疲于应付。

      “哦对了,我前天看到周柏了,不过他没看到我……”谭晓阳接着道:“他好像受伤了,我看他手臂上吊着绷带,怎么回事?”

      “受伤?”

      “你不知道吗?你们最近没见面?”

      傅松笙“嗯”了一声。

      自那天之后,她再没见过周柏。虽然两人住楼上楼下,但真要有心避开,并不很难。而且周柏是个地道的工作狂,出门比她早,回来比她晚。

      谭晓阳又絮絮叨叨说了什么,傅松笙没有在意,因为隔着阳台的玻璃,她看到楼下似乎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手臂吊在胸前,确实打着绷带。

      与此同时手机进来一条消息。傅松笙不知道对着听筒那头说了什么,挂断谭晓阳的电话,点开那条消息。

      【你能下楼一趟吗,我有话跟你说。】

      傅松笙故意回:【我回爸妈家了,不在临市。】

      周柏:【我知道,我也在安市,就在你家楼下。】

      果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Chapter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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