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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病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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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公府。
魏展宸书房内两盏琉璃灯亮起,案牍上摆着厚厚的两摞奏折。
往日,送到御前的奏折都要先经监察司审阅,魏展宸卧病在家后,虽外人看来他已半月没去监察司当值,可奏折却一直被人秘密送到魏府等他审阅后,才送到御前。
魏展宸斜倚在卧榻上,手中翻阅着本小册子,今日他手中拿的并非奏折,而是关于岳家的密报。
“说说吧,今儿到底怎么回事儿。”魏展宸淡淡开口。
下首,袁英垂眸敛气立在一侧,听见问话连忙将今日岳府中发生的事儿一一说明。
袁英原是监察司暗卫出身,只因一次任务中不小心露了面,这才被魏展宸招到了魏府,安排在自己身边做事。
监察司暗卫都是经过训练的,袁英将白天的事儿说的清清楚楚,便是一些对话都没太大差别。
魏展宸安静听着,脸色越发的低沉。
“这秘奏上说,岳太守是在一年前苏姨娘回过娘家后染上的病症,今日你去瞧了,可看出来是什么病了?”
袁英垂眸想了想,迟疑的开口,“奴才无能,只是听过去的大夫说是普通的痨病,但是奴才却不曾见岳太守咳凑,据说之前也只是浑身虚乏无力,时常昏睡,倒是,倒是与您从前有些相似。”
“苏家?”
魏展宸蹙眉,他自己中毒前,曾帮着大皇子调查过年节时官员贪污受贿的事情。
那次案件涉及官员十分广泛,甚至查到了魏府老二魏临的身上,就在监察司即将查到幕后的真正主使时,魏展宸却忽然病倒。
自那以后,狱中收押的官员自杀,线索就此中断。
而那毒的来源,却一直没有查清楚。
如今听了岳太守的病症居然与魏展宸这般相似,他们当即想到了从前从未留意过的苏家。
“只是奴才不明白,那苏姨娘为何要加害于岳太守,她一个女人家没有理由这样做。”
魏展宸眼眸冰冷,随手将册子扔到了一边,“害命,无非就是图财。叫人盯着那女人,你且先下去吧。”
*
寝房。
岳岚瑜醒来时,已经将近三更。
“夫人你可醒了。”桃芸紧张的上前,小心将岳岚瑜扶起来,又在她后背上垫了软垫,才将汤药递过来。
岳岚瑜脑子仍旧有些昏沉,看着房内陈设才明白原来自己已经回来了。
“桃芸,咱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您下午时才刚上马车便昏了过去,可叫奴婢担心死了,好在方才魏大人请了大夫来,您只是轻微的风寒,再加上乏累,这才昏睡了这么久的。”
桃芸说着,将汤药端到了岳岚瑜身边。
白瓷碗中,黑漆漆的汤药很是浓稠,才刚递过来,岳岚瑜便闻到了一股子苦涩的药味儿。
“唔,闻着都苦。”
岳岚瑜蹙眉,嫌弃的看了眼汤药,“风寒喝些姜汤就是了,我不要喝这个。”
她打小身子虽瞧着弱,但却极少生病,每次见着汤药跟要命一般。
桃芸自是知道岳岚瑜的习性,满脸的担忧,“寻常风寒也就算了,这次您昏睡了这么久,大夫在里头加了些滋补的药,您就忍一忍,就苦这么一下。”
哄着岳岚瑜喝药是桃芸从小便轻车熟路的事儿。
岳岚瑜闻言有些松动,看了眼白瓷碗后,再次叹了口气,“这也太难闻了,你去叫人熬些姜汤来,我没事的。”
“夫人……”
桃芸愁眉苦脸的正要继续劝说,却忽然间被开门声打断。
“大,大人。”桃芸见是魏展宸回来,连忙搁下药碗行礼。
魏展宸挥挥手示意桃芸起来,而后看了眼岳岚瑜口中‘闻着都发苦’的汤药。
那不过是最寻常的药材,味道虽说难闻,但却比他每日里泡的药浴味道好太多了。
他怎么不见那日她嫌弃侧屋中的味道?
岳岚瑜有些心虚的看了眼魏展宸,今日在岳家,她故意借着魏展宸的名号吓唬苏玉檀,想来这事儿袁英也应该告诉过他了。
魏展宸点点头神色未变,岳岚瑜忍不住悄悄打量了他一眼。
虽说在岳家的话是她一时用来试探苏玉檀的,可若是想查清楚父亲得病的缘故,就必须去向魏展宸开口。
这京中,岳家连个相熟些的亲友都没有,岳岚瑜手中并没有证据,便是告到官府,也不会有人理睬她。
只是魏展宸如今同样病着,不知道会不会帮她去调查此事。
“你,你回来了。”
岳岚瑜抬眸,她身上潮热褪去,脸颊却睡得红扑扑的,一双杏眼在光影下格外怜人。
“药苦吗?”
魏展宸并未回答她的问话,伸手端起了药碗搁置在了鼻尖,气味儿苦涩,但却并未叫人接受不了。
岳岚瑜忙不大跌的点头,“苦的厉害。”
她秀气的眉峰蹙在一团,浑身上下都在拒绝喝这碗汤药。
魏展宸看着她如今娇气的模样,想起袁英说的话来。
这么娇气的小姑娘,却敢在今日借着监察司的名号吓唬人,那模样……魏展宸竟是想亲眼瞧瞧,他有些后悔今儿没一同过去了。
“你想叫我帮你查岳太守的事儿?”
魏展宸忽然开口,岳岚瑜有些不敢置信的点了点头。
她方才的确这样想过来着,可是还没得及说,魏展宸怎么好似有读心术般先她一步开了口。
“夫人乖乖把药喝了,我便叫人去调查,可好?”
“好!”
岳岚瑜几乎没有犹豫,当即应了下来。
跟监察司亲自出手调查相比,一碗汤药算得了什么?
甭说是一碗了,若是能查清楚治好父亲,岳岚瑜还能再喝一碗。
她不再犹豫,伸手接过了药碗放在嘴边,却在要喝时顿了顿,而后竟是伸手葱段般的指尖捏住了鼻子,紧闭着双眼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
魏展宸看着她似是喝毒药般的悲壮神色,忍不住嘴角弯了弯。
也不知岳岚瑜是不是顺着喉咙灌下去的,眨眼的功夫已经喝完。
岳岚瑜顺手将药碗搁置在床边的桌子上,苦的眼角微微泛了红。却仍邀功一般看着魏展宸。
“我喝完了,你说话算话。”
魏展宸眼眸微眯,手指探上了岳岚瑜泛红的眼角。
温热的肌肤在他指尖划过,杏眼中透着水汽朦胧怜人。
他俯下身子,微微靠近了些,在岳岚瑜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轻巧的吻了下去。
柔软的湿润在眼角落下,魏展宸迷恋的看着她娇俏的面容,忍不住心间一动。
湿润缓缓下移,最终落在嫣红的唇瓣上。
唇角上还带着淡淡的褐色,是方才还没来得及擦拭去的药汁。
魏展宸松动唇角,啃噬一般覆了上去,而后在一声浅浅的嘤咛声后,他才缓缓直起身子来。
眼前的小姑娘已经面颊绯红,眨巴着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你,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今天不可……会过病给你的。”
闻言魏展宸眼眸中荡起意思笑意来,“夫人又想什么呢,今日夫人病着,自是也要好好休息的。”
岳岚瑜被他的话说的越发羞怯,手中的衣角已经被她揉的皱皱巴巴,可她却已经不肯放过那一小片衣角。
“我没想什么,只是……咳咳,只是想提醒你不要离我太近,以免过了病气给你。”
“病气?”魏展宸摇了摇头,“我只是好奇,夫人方才说汤药苦涩,便想尝尝。”
岳岚瑜诧异的抬头,疑惑的看了眼魏展宸:“那你不早说,叫人再制一碗来就是了。”
那汤药是治风寒的,还加了些滋补的药,寻常人也可以喝了抵御病症。眼下秋天,寻常人家都会煮些姜茶来,在岳岚瑜眼中,这汤药的作用同姜茶没什么不同。
魏展宸闻声怔了怔,而后眼眸低沉,不顾岳岚瑜疑惑的神色,俯身抓住了她的手腕。
纤细的手腕好像他一用力便要断了似的,魏展宸眼眸幽邃,看着被她吓得缩起脖子的小丫头。
“夫人,碗中的汤药尝着无趣,还该是……”
他话说到一半将将停住,而后一点点的逼近。
岳岚瑜看着他似要生吞了自己的架势,心间颤了颤,紧张的将眼睛闭了起来。
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岳岚瑜等了半天,却仍没感觉的魏展宸有旁的动作。
她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睛,正好落入魏展宸带着笑意的目光中。
魏展宸见人睁眼,调笑着叹道:“夫人病着,今日好生休息才是。”
岳岚瑜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又上当了,她眼睫微颤“嗯”了一声,却仍不见魏展宸松手。
岳岚瑜轻柔的扭动着自己的手腕,却被身前人抓的更紧了些。
片刻后,魏展宸才渐渐松开了手。
“一会儿叫人将饭菜送进来,你吃过后再睡。”
岳岚瑜听他说完才想起来自己早晨出去后到现在都还没有吃东西。
魏展宸见她应下,便又道:“今晚不必等我了,我有些事情要去处理。”
“你要出去?”
岳岚瑜问完,原不打算他跟自己解释,但魏展宸眼眸却忽然亮了亮。
“嗯,去见大皇子,白天不好出门。”
大皇子?岳岚瑜心中暗自有些诧异。
当今圣上年过六旬,膝下四位皇子,只因疑心过重便一直偏信监察司。
而监察司是不允许跟朝中大臣结党营私,更别说结交皇子了。
如今朝中太子未立,大皇子文物兼备又是中宫嫡子,理应是最合适的太子人选。
但圣上老来得子,年纪最轻的五皇子又是最得宠爱的。
魏展宸如今半夜去见大皇子,明摆着是在站队伍了。
他将这般私密的事儿说给自己,是在试探自己,还是真的已经对她没了疑心?
等岳岚瑜想完这些,再抬头时人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
当晚,岳岚瑜因喝了汤药的缘故,很快便又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正睡得迷迷糊糊时,只感觉身侧一身轻微的响动。
岳岚瑜知晓这是魏展宸回来了,便也没有睁眼,紧接着沉沉睡去。
*
大皇子府。
赵煜刚打开书房的门,便瞧见正中央原本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个多月不见的老朋友。
魏展宸好似在自家般,慵懒的斜倚在桌前,随手翻看着案牍上的卷宗。
见书房门打开了,手上动作仍旧未停,待赵煜走进了些,他方才抬眸起身。
“大皇子,多日不见了。”
赵煜轻笑了一声,“魏大人终于出面了。”
“我若再不出门,有些人还真当我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