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绝世之屿歌》末兮兮

50、因为是朋友

　　“他的身体比一般人弱，禁不起劳累，不能像常人一样奔波，所以才会晕倒，休息一两天就没事了。”宓宵屿把脉的手一顿。不对，看那人惨白的面色，跟本就是奄奄一息，身体再差，也不可能看起来一副随时都有可能醒不过来的模样。于是他钆针于他全身要穴，再次把上这个人的脉，眼里闪过无法言喻的震惊。“在把脉的时候，还发现他体内有一种无解的剧毒。”
　　“这种毒药属于慢性，不超过一定的分量不会致命，但发作的却很频繁，会让人痛苦难当。他应该是从小服食，所以中毒时间很长，毒已渗入血脉，无药可医。”第一次，他用如此沉重的语气说话。“按照他的身体状况，应该活不了一年。”
　　谭鹰的情绪显然因为宓宵屿的话有了波动。“你也救不了吗？”他问。
　　“是。”宓宵屿点头。“我无能为力，最多可以帮他续命，而且是在他不再继续服食那种毒药的情况下。”
　　“你的意思是？”
　　“这种毒是控制人的最好方法，虽然吃着不会上瘾，但不吃会全身剧痛，每隔四个时辰发作一次。”
　　眼前的人，容颜憔悴，但却依然风华绝世，是宓宵屿见过的最美的病美人，眉宇间透着淡淡忧伤，也透着决然坚韧。这样的人，光是看着就能夺走别人的注意力和怜惜心，会有谁狠的下心伤害？
　　“银歌，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要知道有关凌仙公子的所有事情。”
　　谭鹰的话，让宓宵屿吃了一惊。因为这个人什么也没做，仅一身病痛，就吸引了谭鹰的注意力。因此，他不费吹灰之力的留在了泰山。
　　宓宵屿负责照顾他，虽然没有办法解毒，但却可以施针减轻他的痛苦。
　　很快的，这个人醒了过来。那时，谭鹰已经离开。
　　“你是宓宵屿？”醒过来人问。
　　“是。”宓宵屿回答，看向这人的眼里有些警戒，能这么轻易就混上泰山的人，绝不简单。“你是？”他问。
　　“在下暗夜楼暂代主人。”
　　“你是御翔派来的？”宓宵屿问。这个人，就是自己在等的人吗？
　　“是。”男子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但办事效率很快。“泰山情形现在怎么样？”他直指问题核心。
　　“很不好。”宓宵屿压下心头的波动。“谭鹰的情绪现在很不稳定，随时有失控的可能。”
　　“江湖清理的差不多了，只要时机成熟，随时可以反扑，现在最麻烦的，是血之噬祭，你有破解之法吗？”他皱了皱眉，问。
　　“血之噬祭是上古医书留下的一个传说，因为从来没有人练成过，所以没有把握破解，甚至根本无从下手，不过我手上已经集齐了某些草药，若是能弄到谭鹰的血，或许东若隐能与他一战也不一定，但这根本不可能。”宓宵屿摇头。据说练过血之噬祭的人，刀枪不入，根本无人能伤，所以要他的血，比登天还难。
　　“东若隐？”男子愣了一下。“他上泰山了吗？”
　　“不错。”宓宵屿回答，看向男子。“你认识他？”
　　“嗯。”男子点头，并没有详谈。“既然人都来齐了，那就先来商量下一步该怎么走吧！”
　　于是，一张天罗地网悄然在泰山铺开。
　　第二天，男子果然拿到了谭鹰的血。
　　“你这个疯子。”宓宵屿拿开把脉的手，看着男子颈项间的瘀痕，彻底被激怒。“要发情也不挑时候，居然在他毒发时下手，想他死也不用这么折磨人吧！”
　　该夸他聪明还是愚蠢？居然以身犯险，去做一件根本没人做的了的事？宓宵屿看着昏迷的人感叹。但他也不得不佩服他，因为那天那时，他居然看到了谭鹰眼里一闪而逝的红色暗流。
　　这就是一直潜伏在他心底还没真正出现过的血之噬祭吗？
　　他以衣袖拭去男子嘴边的鲜血，宓宵屿心里突然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
　　连洛尘夕都无法做到的事，这个人做到了吗？还是——宓宵屿看着床上昏迷的人，还是他天生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在谭鹰走出房间后，宓宵屿绽开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他将拭血的衣袖放到鼻边轻嗅。这就是拥有血之噬祭力量的鲜血吗？
　　柳凌轩的眼睛在这时候睁了开来，体内的毒折磨的他根本就不曾昏过去，只不过被他用惊人的意志力控制着压抑住而已。“这就是你和东若隐要的东西？”他问。
　　“是。”宓宵屿的眼里光芒闪烁，这个人的确不简单呢，居然轻而易举的拿到了他们一直想得到的东西，而且他的意志力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明明毒发痛楚难当，除了脸色惨然，居然没听到他哼叫过，大概只有从那紧皱的眉头里才能看出一点端倪吧。如果换成了自己，大概早因承受不住而自杀了吧！
　　“吃下去，它会减轻你的痛楚。”他递一颗药丸到他嘴边。
　　男子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但现在的情况还原剂允许他自虐，只有身体好转，才有可能扭转乾坤。这样想着，便张口，吞下了那颗药。
　　宓宵屿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干脆的吃了下去。“这么相信我吗？你不怕我给你吃的是毒药？”
　　“是，因为你是东若隐的朋友，所以我相信你。”
　　声音不大，有些温柔，听的宓宵屿心头一热。于是，他伸手从自己怀里拿出一瓶药，这是为这些天为了洛尘夕昏睡研制的药，里面有很大的安神成分，吃了就会沉睡，出乎意料的适合他这种病情。“你中的毒我生平未见，不知从何而解，虽然不曾亲身体会，但却知道这是一种折磨人的毒，这药里带着很重的安神成分，可以减轻你毒发时的痛苦。”
　　“你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宓宵屿看着慢慢闭上眼的男子，知道药效发作了，便将瓶子放入他的衣袖。“这瓶药可以帮到你，它能让你睡一个好觉，而且在睡梦中不会再有痛楚和梦魇。”
　　手轻轻的抚上了那因痛楚而紧皱的双眉，直到床上的人儿完全睡去，眉头完全舒展，他才将手收回来。
　　“他的毒真的无解吗？”东若隐突然出现在房中，看着那已沉沉睡去的人，问着宓宵屿。
　　“不知道。”宓宵屿有些讶然，这么关心这个人吗？“至少现在我解不了，但若是找到这种毒药的配方，也许解药能配出来也不一定。”
　　“宓宵屿。”东若隐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从不曾有过的慎重和认真。“如果我们都能活着下泰山，请一定为他解毒。”
　　“哦？”宓宵屿看着他，口气中带着淡淡的嘲讽。“他是你什么人，值得名动天下的潇洒公子放下一惯的潇洒作风来求我救他？”小夕受伤的时候都没见你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过话，这人凭什么？
　　“他是天下四公子之一的凌仙公子柳凌轩，我的朋友。”东若隐的眼中一片清明。“如果他真死了，我和夕儿会很伤心。”
　　宓宵屿一愣，心头一震，他就是洛尘夕口中经常提及自己一直想见的人吗？
　　“好！”宓宵屿看着床上昏迷的人，声音中带着一种无人憾动的真诚和决心。“如果我们能活着走出泰山，我一定救他！”他迎上东若隐的视线。豁出去了，不管这毒怎么难缠，他也一定要为他解除这痛苦。
　　只因为，只因为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绝代风华。是的，那种脆弱与坚韧并存的风骨，略带轻愁和忧伤的气质，还有那掩藏在浊浊尘世背后高洁与美丽的灵魂，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被折服了。
　　“谢谢！”东若隐并不回避宓宵屿的注视，一种与爱情无关的感情就这样悄悄在对视着的双眼里酝酿。
　　“我不接受你的道谢。”宓宵屿眼神清亮。“因为我并不是因你而救他，而是——”他回头看着床上的身影。“从现在开始，他也是我的朋友！”
　　不与这样的人相交，那天下还有什么人值得相知？
　　“因为是朋友，所以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