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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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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冀呸了一声:“凭你也配!”话音方落,忽然腹内绞痛难忍,“啊”地大叫一声,抱着肚子蹲下,没过片刻,便疼人事不知了。
悠悠转醒时,耳边一阵阵地人声聒噪:“这等恶人一定要绑牢了!”“押他去衙门!”“已经报官了,还是等衙役前来缉拿罢!”
姓陆的被人逮了?他功夫这么高也没用?左冀迷迷糊糊想着,捂着犹自阵阵做疼的肚子挣扎着去看,人堆正中,一人偻身躬背正缩着为众人斥骂。他凑近仔细观看,却是方才添茶倒水的茶博士。
旁边行商打扮的汉子见他醒了,递了一个同声同气地眼神过来:“兄弟也是让这黑心店家害了吧?竟然在茶水里下毒,谋财害命啊!幸亏老天有眼,叫他茶棚倒了,后来的人没喝上他家茶水。才没让他阴谋得逞!”
左冀有些茫茫然:这人在茶水里下毒?自己喝了那半盏茶,难怪会疼得晕过去。姓陆的便是觉察出茶水的问题,才要拆茶铺?这么说错怪了他?
左冀重重吁了一声,打姓陆的说要砸铺子起,那包袱炮仗便仿佛压上了心头,后来更是要险险炸开,现下才觉得松了口气。
心平气和了,他这才想起,自打清醒过来,就没见着陆行大其人。又忆起他也喝了半盏茶,想必是也中了毒的。莫不是怕丢面子,自己跑僻静处打滚忍痛去了?
趁乱踹了那茶博士一脚,左冀挤出人群。东张西望地寻了一会,在远处拴马桩旁找到无所事事的陆教主。
左冀自知理亏,因此不等陆教主开口,抢先上前一步:“刚才是我不对,不该妄下论断,错怪了你。”看他衣冠整齐,倒不象是中毒发作过的。
陆教主回礼回得文质彬彬:“不敢不敢,在下这等邪魔歪道,欺压良善做恶人本就是分内之事。”
左冀被噎得一窒,换个话头:“你也喝了茶罢,不碍事么?”
陆行大依然应对得宜:“这等不入流的伎俩都能放得倒在下的话,有什么面目当武林魔头?”
左冀本来就肚疼的心烦意乱,听他这么说话也不由得心头火起:“你酸什么酸?我还没跟你算骗我中毒的事呢!”忿忿拎起那死沉的包袱背好,率先向官道走去:“开始说清楚不就得了?非要装模作样!”
陆教主几步追上来,与他并肩而行,昂首向前,却只拿眼角扫他,声音平平地开口:“我说什么你就信么?”
左冀皱眉:“我干嘛不信?”
陆行大不再接口。两人默默前行。走了一阵后,陆行大忽然说:“左冀,我们没有盘缠了。”
左冀直觉接口:“怎么会!打尖的时候我明明看到你还有一大块碎银。”
陆行大猛然停住,转身直直望向左冀,目光化作利剑,在恍然醒悟过来又口不能辩的左冀身上刻下八个大字:“信口雌黄,反复小人。”
左冀无语,和这厮压根没法讲理。望着茫茫前路,吹着凛冽西北风,他第一次觉得后悔: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要出来寻人要债呢,自己再踏实干几年不就有了?怎么不比碰上这么个神仙教主,被折腾得不上不下、半死不活要强?
两人晓行夜宿,接下来几日走的倒也顺畅。左冀偶尔想起,唐歌曾说起陆教主此人不辨方向来着,怎么这走下来一直没见他出过差错?于是便拐弯抹角地试探,几次试图带歪了路,居然都没走多久便被姓陆的发现纠正回来,咄咄怪事!不过幸好他并没起疑心,也没因这个整人。
这天傍晚,两人进了一处城镇。这地方左冀倒熟,就是从崖上逃下来那日唐公子换衣的地方。
原来这就要到山脚下了。一想明天他又得回那个连石头都面熟的地方蹲着,左冀就惆怅得走不动路。因此进客栈的时候,左冀依然在纠缠陆教主:“我说,要不你狠狠打我一顿吧,多狠都成,我绝不还手!哎哎,你别不说话啊!”
陆教主微微一哂,只管朝里走去。左冀还不死心,伸手去要扯他。刚刚碰到衣衫边,就听一声清咳,一柄剑横插过来,挡到了两人之间。
左冀手指急缩,险险避过森森剑锋。分神望过去,却见身边立了两人。
出剑碍事的那个眉目轩朗,标准江湖少侠一名,正黑着脸正瞪着他。另外一人则稳健许多,见他望过来便开言道:“既然这位公子,”抬手指了指陆教主,“无意与你多言。兄台还是不要强求了罢。以势压人这等事,还是不要做的好。”
左冀瞠目结舌:“我、我以势压人?”转头打量陆行大,此人大冬天也不怕冷,依旧是一袭单薄白衫,看起来居然颇象文弱无力的书生。再观自己,抗半年石头磨练得孔武有力,加上本来就算健壮,棉衣皮袍一裹,确实块头够大,还带着姓陆的佩剑。对,那人连剑都让他背着!
欺负姓陆的?这帽子未免也扣得太冤了!
左冀冤屈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狠狠瞪着陆行大:你不是厉害么?现给别人看看!
陆教主回过头来,笑得如释重负:“多谢二位援手。”
左冀气结:“你、你……”
眼前的剑锋又向他递了一分,那位少侠也开口了:“若是兄台要打架,在下奉陪!”
为什么我被欺负时就没人出来行侠仗义?左冀收了手,抑郁地瞅着那三人言谈甚欢,凑到一桌上喝酒去了。小二凑过来招呼他,左冀想了想,盘缠是陆行大出的,便寻了个座位坐下,瞅着墙上的菜牌,一溜从贵到贱点了满满一桌。
虽然吃得痛快,左冀却也一刻不敢放松,耳朵一直支楞着听旁边桌上三人的动静。
原来那两位是结义兄弟,原也是江湖上叫得上名号的人,只是前两年远赴塞外,今日方回中原来,第一天便遇见了左冀这个恃强凌弱之徒。那大哥和陆行大两人甚是谈得来,推杯换盏不亦乐乎。那黑着脸的二弟却无心饮酒,时不时的朝这边瞪上两眼,颇有警戒之意。
难怪连魔教教主也不认识,原来也是乡下人。
左冀继续闷头大吃,忽然耳边嘡啷一声,有酒杯落地。随即那二弟的声音响起:“大哥,你怎么了?”
“这酒有毒!”大哥挥手将桌上酒坛打翻,面上神色不定。
那二弟不假思索,抽出宝剑便朝左冀刺来:“好贼子,居然还是没防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