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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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上音乐课让我很兴奋。我在前一天晚上缠着Sarah问了许多关于学习小提琴的问题，后来被不堪其扰的Sarah赶了出来之后又兀自折腾了好久才真正睡着。负责教导我的是一位有花白胡子的和蔼老人，Haman教授。他告诉我，我将要学习的乐器和Sarah的稍有不同，是中提琴。他一本正经地说“Azalea，你要跟着我好好学，这样才能变成一个优雅的Lady。”
“变优雅了John先生会高兴吗？”
“当然啦。”
“那我一定会努力的。”我狠狠地点头保证道。
学习的过程很枯燥，但没有关系，至少比靶场单调的枪声悦耳得多。仅仅半个月时间，我已经能拉出完整的曲调。Haman教授很为我骄傲，并说要推荐我去巴黎音乐学院进修。他握紧我的双手激动地说：“Azalea，你能成为一个奇迹！”他的眼里跃动着与他年龄早已不相符的火花，有燎原之势。我没有忍心打破教授的一时幻想。我是不会去巴黎的。除去不可能的客观因素，主观上，我不愿离开John先生，我学琴也只是为了John先生而不是巴黎的艺术界。
三个月后的我已经脱胎换骨，能闲适地拉开弓扬出优美的旋律，比起Sarah还有些笨拙的演奏，我在旁人眼里是优秀的。可我还是羡慕Sarah。我经常和她在一起练习，每一次，Zoe先生都会陪同在一旁。他会细心地帮Sarah矫正姿势，帮Sarah指出拉错的音符，为她的每个微小进步而鼓掌，为她的每次挫折而安慰。练习完毕，他会亲切地请我俩吃法式大餐，而用餐时，Sarah的那份小牛排总会被事先切得整整齐齐。
John先生，一次都没来过，无论是上课还是练习。他一次都还没有听过我的演奏。
我跟小蝉说出我的遗憾时我们正在她和林先生的菜园里耕作，为抽芽的西红柿藤搭架子。小蝉听了我的话停下手中的工作。她拍了拍两只手，然后用右手推了下并没有滑落的眼镜架，沉吟片刻对我说道：“也许……也许John先生听过了，并且,很喜欢。”
“真的？你看见过？”
“没有。”
“……”
我没作声，说不出自己究竟是什么感受。谈不上失望，失望是相对期望而言的，对于我来说，期望这种奢侈的东西早已不再存在。只是觉得难受，像有只手在我的心头又掐又挠，疼、痒、酸、胀，到了极致时，竟有窒息的感觉。
优良的工具是没有感情的，所以，我还得锻炼。
日子依旧沉闷地从指尖滑过。我的生活如同上了发条一般，一成不变——训练、音乐课、出任务，再训练，继续上接下来一次的音乐课，等任务到来时仍然义无反顾的前往——为了John先生，即使他很少说话，难得搭理我，永远用漠然的表情面对我，我依旧心甘情愿地快乐。
“John先生，那个，我可以提个请求吗？当是我的生日愿望。”我稳稳地端着将近我身高一半的K-150冲锋枪，背部紧贴在楼道拐弯口的墙壁上。我和John先生正在出任务，狙击的对象是由某内阁成员作为幕后黑手的走私团体，他们专门从美洲与东南亚走私毒品以谋取暴利。我尽可能放松全身肌肉，以利于让所有神经的敏感都能集中到楼上愈演愈烈的枪战上。从枪声可以判断，Sarah已以绝对的强势将两个房间里的人全灭，而混乱中夹杂的轻快零碎的脚步声告知我，目标中的大人物正被掩护着撤退。我一边细细分辨掩护之人的人数和身手，却对埋伏在楼道另一侧的John先生这般说道。
John先生皱了皱眉，似乎很不满意我在这种时刻走神，可没有立即发作。他说道：“我记得，今天并不是你的生日。”
“是今天，John先生。今天是我重生的日子。”
我的话让John先生沉吟下来，内敛的眼神动荡摇曳，显出更为深沉的碧色。他思考得十分认真，完全不像他平日教导我的：出任务时至少得集中99.8%的精神。
John先生，人下来了。目标的逼近让我不得不放弃语言而改为手势，若在平时，John先生也许还会比我先一步感知目标，可今天，我连续提醒三次却依然得不到应答。算了，我一个人也是没问题的。我绝对，会保护好John先生的！我给自己加油鼓劲，再屏息凝听时，脚步声凭空消失，除了楼上Sarah和Zoe先生的喘息，我竟感觉不到其他。我大惊，原来还有高手蛰伏着，居然逃过了我和Sarah的侦探。高度的紧张感和浓重的危机意识一潮潮向我袭来，令我全身发冷，稳定的右手差点把枪托滑落。现在的我犹如误入陷阱的猎人，被原本追捕的野兽从暗中觊觎着，一旦破绽露出，便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后来我回想起来，当时真的是全凭直觉才逃过一劫。一个保镖在我四下侦查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天花板上方潜进一个枪口，瞄准John先生的后脑便是一击。几乎是提前0.01秒的瞬间，我飞身而起，用身体掩护住John先生好不遮挡的后背——就在那刹那，我的第六感终于探知到了危机的源泉。
当我落入John先生的臂弯里时，我觉得无比幸福。我笑了，又哭了。笑是为了John先生的动容，哭亦是为了他的伤怀。他一声声呼唤我的名字，脸上有难以忍受的悲痛。我开心那悲痛是为了我，仍伸手想将它抹消。我说：“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原来
漆黑的沉沦也会成为幸福。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