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玉》别管闲事

35、第 35 章

　　宋玉猛抬头，不料这里还有自己的事，“舒妃这是什么话？本宫可不记得同你说过。”
　　舒妃松开手看着宋玉，满脸泪痕依旧美丽，反而还多了平常没有的烟火气，楚楚可怜的样子，“那日我夸姐姐的指甲好看，问姐姐怀胎可以染吗，姐姐说可以的啊！”
　　宋玉正想反驳，愉贵人却道：“可，嫔妾在德妃娘娘有孕时便同德妃姐姐说过怀胎时不能染指甲的啊。”
　　愉贵人声音不大，像是自己在嘟囔，可这话却像一阵风般清清楚楚飘进这屋里的每一个人耳中。
　　宋玉心中大惊，立刻跪下，双手交叠，头伏在地上，“皇上恕罪，嫔妾真的不记得了！都怪嫔妾，请皇上责罚！”
　　愉贵人竟帮了舒妃说话。
　　她们有备而来，宋玉再解释倒是像狡辩，还不若认了。
　　皇上也没想到宋玉会行这般大礼，毕竟给舒妃染指甲的不是她。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如何处罚二人，若是严罚宋玉的话俪贵妃定要罚的更重，到底还是爱她，不管她到底有心无心都是不忍罚她的。
　　皇上沉吟道：“你二人无知，可品信到底是好的，便禁足二月思过罢。”
　　“谢皇上恩典。”
　　舒妃愣了愣，不想皇上偏心至此，肚子里的孩子只能换来两月禁足？可君王的圣旨出口了，还怎么能改呢？
　　宋玉起身后微微侧头看着身后的愉贵人，愉贵人与宋玉的目光交汇，见她的冰凉的盯着自己，身子轻轻起伏一下便移开了眼。

　　“那柠常在前日搬进了我的偏殿，她倒是闹腾的很，与舒妃也合得来。”鸢嫔与宋玉并肩走着。
　　宋玉怒极了，也听不进什么柠常在的事，压着心中翻涌的火气道：“舒妃倒是能闹腾极了，入宫到现在一刻也没得个安宁。”
　　这路边种了几株梅花，到现在也开的不错，鸢嫔虽手折下一支把玩着，“她倒是所求甚多，又想要皇上又想要权利的。”
　　宋玉不语，鸢嫔又笑道：“今日若不是她心急了想把你和俪贵妃一道拢下来，而是专门对付你一个，你可就没这么好的气运了。”
　　若不是俪贵妃也牵扯在其中，令皇上不舍严罚，依宋玉的家世身份，怕就不是禁足而已了。
　　宋玉摘下发间的玛瑙金步摇，步摇晃动时碰到发上的其它珠宝，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闹得宋玉现下更加躁，“本宫禁足也不乏愉贵人的功劳，她倒是机灵的很呐。”
　　鸢嫔折断了手中的红梅，“她现下那副模样像是马上便要过身了一般，招子里半点神采也没有，还一天比一天瘦，走个路浑身都要压在丫鬟身上。”
　　宋玉眯了眯眼，“她那副模样……倒是……”
　　鸢嫔与宋玉走到了岔路，在这二人便要分道而行了，鸢嫔向来也不热切，也懒得追问宋玉话里的下半句。

　　宋玉一回屋便变了神色，连斗篷也来不及摘下便把手中握着的玛瑙金步摇用力摔在地上，越是华贵的物什便越要好好爱护，宋玉这样一用力，玛瑙便从金钗上脱落。
　　言枝跪下，“娘娘息怒。”
　　宋玉气消不下，举起案几上的青花瓷摆件摔了下去，上好的瓷器也四分五裂。
　　宋玉坐在圈椅上，手紧紧抓着扶手，闭眼同言枝说：“你唤人去查查愉贵人近来身体如何？”
　　言枝应声退出，宋玉烦躁扯开斗篷的系带。
　　愉贵人现下的模样不像是苦冬啊，像是，吸了大烟。
　　宋玉曾经与袁氏一同住在大院时隔壁那间屋子曾经住了个老痞子，常常行偷鸡摸狗的事，袁氏为了防他出入时都要落两把大锁。
　　那老痞子就是愉贵人的模样，瘦的同骷髅一般，脸色青灰眼眸也空洞无神。宋玉还见过他发作的样子，癫狂抽搐的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却无人敢去扶他，还是他自己挣扎的爬回屋。
　　袁氏有时出门不带宋玉，就把屋子锁上，叮嘱宋玉万不可同老痞子搭腔，袁氏说那样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发作时便是让他去吃人他都能应承下来。
　　后来那个老痞子死了，院里的人嫌晦气，便合力把他拖到城东随意卷了张草席掩埋了，宋玉听院子里的老大婶们说老痞子浑身都没有一块肉，只一张皮盖在骨头上，吓人极了。
　　愉贵人如今也不正有这般趋势吗？

　　陆尚行端着今夜的晚膳进屋，一声也不吭的摆在桌上。
　　禁足了吃用也自然要减免些的，可宋玉到底是生了皇长子的人，内务府也只敢克扣些宋玉不爱吃的菜品做做样子。
　　宋玉实在是没心思胃口，端了碗稀饭喝了两口也不在吃了，摆摆手示意陆尚行撤了。
　　陆尚行假作不知宋玉的意思，拿起宋玉的筷子给夹起两块牛肉放进宋玉碗里，又盛了碗鸡汤给她。
　　若这是前几日宋玉定开心的不得了，眼也不眨的吃了，但今日宋玉实在懊恼，悔自己掉以轻心，若不是有个俪贵妃同自己一起，那不知该受多大的罚。
　　从那日两人吵架后陆尚行便把伺候宋玉用膳的活儿给了采蓝做，可知晓今日宋玉受了责罚，陆尚行怕她难过吃不下东西，也顾不上和她闹别扭了，又特意和采蓝换了回来。
　　陆尚行见宋玉依旧不为所动，只好坐下端起鸡汤舀了一勺吹凉递到宋玉嘴边。
　　宋玉有些烦，把头撇到一边。
　　陆尚行耐心安慰道：“喝了这一口，乖。”又追到宋玉嘴边去了。
　　宋玉正是想事情的时候，也耐着烦躁答，“我不想喝，你收拾下去吧。”
　　陆尚行见宋玉还皱着眉，这一推拒还得了。两人本就没和好，陆尚行到底也是二十来岁的男子，宋玉平日里也是惯着他的。
　　陆尚行把手中的汤碗搁回案桌上，动作太大了碗里的汤还淌出来一些，“想来娘娘也是厌烦我了吧。”
　　“你又在无理取闹？”宋玉反问。
　　陆尚行起身，垂头看着坐着的宋玉，“我哄了娘娘快九年了，娘娘不过才哄了我三日四日便皱眉不耐，尚行今日好生好气的来伺候娘娘用膳也依旧不肯开颜！”
　　宋玉真是生气，端起那碗不温不热的鸡汤一饮而尽，胡乱擦了擦嘴，也不在理他，转身趴上榻，扯着褥子盖着自己，做出要就寝的样子。
　　陆尚行的气也没处发，噼噼啪啪的收拾圆桌上的膳食，一边收拾一边大声道：“不吃便不吃，反正也饿不着我！”

　　大户人家爱叫下人守夜的原因是为了晚间起个夜什么的叫人伺候方便些，可宋玉不爱叫人守夜，宋玉夜里睡得沉，用不着下人，且冬日里霜深露重，守夜这规矩更是折磨人，宋玉便不叫人守夜。
　　陆尚行端着烛灯把房门推开一条缝，见里头的人却是睡着了才蹑手蹑脚的进屋，宋玉夜里睡觉时总爱留一盏灯，陆尚行把自己手里的灯同宋玉留的灯并排放着，屋里又亮了些。
　　陆尚行脱了自己披着的厚外衣，小心翼翼的扯过榻尾的另一床褥子，两人常常会同榻而眠，所以榻上日日都备着两床褥子。
　　陆尚行躺好，借着微弱的灯光盯着眼前人瞧，真是越瞧越恼火。
　　“真是我见过最最讨厌的姑娘了。”
　　陆尚行凑过头去在那人的脸上咬了口，宋玉睡得沉，也没醒来，只挣扎着把头扭向另一边。
　　陆尚行又伸出手轻轻的把她的头板回来，用里一袖子擦干净宋玉脸颊牙痕上的口水，笑道：“怎么睡的和小猪般。”
　　又探过头在宋玉脸上亲了好几口才挨着她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