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玉》别管闲事

15、第 15 章

　　“娘娘这胎月份虽小，可胎脉却足，不像是三月的。”
　　先前一月朱太医就觉得宋玉的胎象过足，却也不太明显，今日请脉时便真真实实感受到有些过于足了。
　　十月份的天是真的有些凉了。
　　宋玉端着妍丽的笑问“朱太医瞧，像是几月的？”
　　朱太医见一贯温淡的人突然变了模样，心中慌张，赶忙跪下，道：“微臣错言，娘娘恕罪。”
　　宋玉纤细的手指翻转抚了抚额心，轻声道“朱太医这是作甚，本宫只是问问你我这孩子瞧着像几个月的罢了。”
　　言枝扶起鬓边冒汗的朱太医。
　　朱太医擦了擦汗珠，答“瞧着……像四五个月的。”
　　宋玉一惊，手握住了圈椅的扶手，又是那副温弱好言语的模样，皱着眉急道：“为何会这般，本宫的孩子可有不正常之处？”
　　此时的宋玉瞧着倒是像极了一位以为孩子不对症的母亲，心慌着急。
　　朱太医瞧着心头也不忍，方才心中的异样也消散，安抚道“娘娘莫急，这脉象足或许娘娘是怀了双生子，也或许是娘娘肚子里的孩子营养过剩导致有些过大，不过也不碍事，剩下的几月调养过来便好了。”
　　宋玉松开紧抓圈椅的手，背靠下去长呼一声，“那便好，本宫还道这孩子生了什么异样。”
　　“朱太医待会还要去贵妃娘娘哪儿请脉吧。”
　　俪贵妃又怀上了，前几日太医诊出俪贵妃怀了两月身孕。
　　这天道真是不公啊，同样是落水小产，俪贵妃过了半年便重新怀上，良妃却整日需药吊着。
　　朱太医把头垂低的更加低些，又有些怯：“贵妃娘娘先前失过孩子，身子难免弱些，微臣…便自作主张，先给贵妃娘娘请了脉。”
　　宋玉的胎大，本应给宋玉先瞧了，这般不过就是因为俪贵妃深得皇上恩泽罢了。
　　宋玉温和道：“贵妃乃后宫首位，朱太医自当要先给贵妃娘娘看了。”

　　朱太医退出后言枝蹲下身来给宋玉捏着有些浮肿的腿，“这朱太医瞧着木讷老实，没想到也会这阿谀讨好。”
　　宋玉扯过一旁的薄毯盖在肚子上，缓道：“再木讷的人在这宫里混久了都成人精了。”
　　言枝抬头看了一眼宋玉的肚子，欲言又止的模样。
　　“娘娘这肚子……”
　　宋玉瞥了眼言枝，道：“方才朱太医不是说了吗。”
　　言枝换了一条腿按着，“奴婢还是有些步放心。”
　　宋玉合上眼，懒懒答：“有何不放心的？行了，你下去吧，本宫一个人躺会。”

　　肚子越大宋玉也越发懒怠。
　　美人榻上铺了层厚厚的褥子，躺上去软和极了。
　　宋玉望着前方挂的画像，是去年江容送的生辰礼。这是宋玉前几日挂上去的，宋玉本来不想挂，只想压箱底藏着，可前几日宋玉发现这画有些霉斑了。
　　陆尚行说这是一直堆着的缘由。
　　陆尚行本来想给宋玉重新画一幅，宋玉不肯，执意要陆尚行把这画上的霉斑修修再挂上。

　　“娘娘如今的日子可过的真好。”
　　芳答应慢步走进屋子里。
　　宋玉见来人支起上身，半倚着榻，“能好到哪去？还不是和从前一样的过？”
　　芳答应捂着嘴笑：“宋娘娘曾经可没这么好的日子。”
　　芳常在随意坐下，“臣妾身家世不如宫里的各姐妹们，拿不出甚好礼，又眼见着娘娘的肚子越发大了，便拿了生大公主时皇上赏赐的玉芯枕头来，这枕芯是合玉做的，睡着养人。”
　　宋玉把枕头放在榻上，倾身靠了上去，只觉得这枕头硬的很，膈的有些痛。
　　面上却笑道：“那便谢过芳答应了，这枕确实舒服。”
　　“娘娘哪的话。”芳答应笑的和善，仿佛她们二人从前交好般“不过臣妾有一事相求。”
　　宋玉闻言眼里飞快闪过一丝笑，随即支起身离开玉芯枕，“芳答应有何时说便是了。”
　　芳答应皱眉委屈道：“臣妾与鸢嫔的族妹韵贵人交恶，这是阖宫都晓得的事。想着是因为这鸢嫔从不让臣妾见阿妍，臣妾已经半年没见过阿妍了，阿妍是我的孩子，我……”
　　芳常在用绢子擦了擦眼角，“您与鸢嫔交好，还望宋嫔娘娘在鸢嫔那儿说两句。”
　　她哪是与韵贵人交恶，她是与阖宫的妃嫔都交恶。
　　也难为她今日装出这般姿态了。
　　宋玉起身，扶着肚子，唤奚芸进来给自己披上薄斗篷，又转头道：“恰好我今日要去流云宫给大公主送些小玩意，你随我一道去吧。”

　　宋玉刚踏进流云宫便有一小小粉色身影跑来，直到宋玉跟前停下来，“宋娘娘，你和肚子里的弟弟来找阿妍玩吗。”
　　大公主着实会哄人，知道宋玉肚子里怀了后便一口一个弟弟的喊，尽管宋玉纠正过多次也不肯改口。
　　“阿妍阿妍，让母妃看看你。”芳答应见到大公主便立马越过宋玉，上前蹲下揽住大公主，又一次擦了擦干净的眼角，语气激动：“你去和父皇说，说你想母妃了，想和母妃住。”
　　宋玉见这个模样的芳答应又想起了宋长霄，当初他接自己回侍郎府时也是这般虚伪做作的面孔，宋玉瞧得直打呕。
　　大公主见突然冒出的芳答应本来的笑脸顿时僵住，小身板挺得直直的，就连眼里鸢嫔好不容易养出的些纯真也淡了下去，只余下些恐惧。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唆使大公主？”
　　大公主见鸢嫔快步走来后挣脱芳答应的手，连忙躲到青萝身后。
　　青萝抱起大公主。
　　芳答应站起身上前了两步，有些癫狂嘶哑的喊：“阿妍是我的女儿!”
　　鸢嫔轻笑一声“你问问阿妍，谁才是她的母妃？”
　　芳答应望向大公主，难掩眼中的激动。
　　大公主在二人间来回看了看，最终圆圆的眼看着芳答应。
　　芳答应见此控制不住的笑，朝着大公主张开了双臂。
　　大公主张开嘴，一字一句说的清楚：“鸢娘娘，是我的母妃。”
　　芳答应的手垂下，不敢相信的指着鸢嫔吼“是你！你教坏我的女儿。”
　　还做似要扑上前打鸢嫔的模样。
　　鸢嫔身后的两个粗使嬷嬷上前架芳答应。
　　“芳答应越发目中无人了，在本宫面前不敬，把她带到流云殿门口跪着，跪个两个时辰。”
　　粗使嬷嬷们力气大极了，应声后轻易的就把芳答应拖了出去。
　　宋玉站了一会也有些累了，扶着肚子坐到了石凳上。
　　宋玉刚坐下鸢嫔便冷笑着说：“宋玉真是好心情呐，挺着肚子带芳答应来本宫这惹事，给本宫添堵？”
　　宋玉锤锤腿，笑得愉悦，“我这不是帮你吗？若是不让芳答应死心，怕是以后还有的闹的。”
　　鸢嫔闻言笑得更冷，“如此说，本宫还得谢谢你了？”
　　宋玉起身，拿过奚芸手中的食盒递给被青萝抱在怀里的大公主，摸摸她的小脑袋又转头和鸢嫔笑道，“我回了。”
　　鸢嫔横宋玉一眼，也不理财她，转身就进了里屋。

　　宋玉回宫时瞧见了被内侍压着跪着的芳答应，宋玉低头朝芳答应笑笑，芳答应怨恨的看着宋玉。
　　奚芸见芳答应如此笑出了声，“娘娘，您瞧，那是谁呀。”
　　奚芸故意朗声道。
　　芳答应听见了后眼里的怒意更甚。
　　宋玉不接话，奚芸又道：“哦，好像是芳答应罢。”

　　刚一进华宜宫宋玉便把斗篷脱下递给奚芸，又神色温柔的说：“芳答应拿来的玉芯枕你拿去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