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向普罗旺斯的向日葵》zhongcheryl

9、外卖小妹

　　＂多多，你换好衣服帮我送个外卖到乔伯伯的店！＂余多多在二楼的房间里换衣服，母上大人的声音从一楼传上来。
　　＂是！＂余多多补眠计划失败。

　　余多多幼年丧父，全靠余妈妈用祖传的手工云吞养大她，更别提就是这一碗碗几块钱的云吞让她上大学，甚至连到国外留学的学费都是云吞帮的忙。余妈妈的云吞面驰名老街，很多搬到市中心居住的老街坊都是为了回味她的云吞特意回来。

　　因为是在家，余多多随便换了件卡通T-SHIRT和短裤，上面印着叮当的图案。这几年来为了还欠下的债，家里的余钱都用光了，所以出院后她的衣服多数是简单便宜的。余多多始终记得有个童年的梦想，自己有一天也能象叮当一样有个八宝袋，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到时候带妈妈环游世界。

　　余多多下楼的时候碰上钟阿姨过来找余妈妈嗑瓜子话当年。

　　“钟阿姨你好啊！”她挤出尚算热情的笑容。

　　“嗯。”钟阿姨瞟她一眼，瓮声瓮气应道。

　　余多多吐吐舌头。
　　钟阿姨乃余妈妈的密友，两人相识多年，而原本小时候挺疼惜她的钟阿姨却是在一年多前她苏醒后变得不理不睬，态度差了不是十万八千里，虽然过错方是余多多，但她也是很无辜的好吧。

　　这个尴尬的时刻，余妈妈就出来打圆场了。余妈妈今年四十八岁，和一般的家庭大妈没啥区别，不同的是身兼父责独自拉扯余多多长大，但值得街坊街里尊敬的是她几十年来始终如一的人品和诚信。

　　余妈妈瞥一眼钟阿姨的脸色，摇摇头叹气将外卖递给余多多。
　　“快去吧。”

　　“好，那我走了！”

　　余多多把外卖放好在车篮子里，踩着自行车去乔伯伯的店。

　　余妈妈欣慰的望着女儿离开的背影，她回头嗔老朋友一眼，“多多已经变乖了，你不要这样对她，那丫头会不开心的。”

　　钟阿姨撇撇嘴，不得不说，这一年多来，余多多又变回以前那个乖乖女，值得疼惜的后辈，但是钟阿姨仍旧死撑：“我再观察多一段时间先，毕竟她前科累累！”

　　余多多的车技从小学二年级就是同辈里的佼佼者，因为余多多怕痛，为了不受伤余多多的潜能很有效的被激发出来，她一直都是安全驾驶小先锋。

　　余多多自小长大的地方叫春风街，名叫街但实际上是这一片区的旧称，里面民房很多，几十条巷子纵横交错，不是原居民带路，外人分分钟就会迷路。春风街位于K市的东南角，数十年来住的都是原居民，以自给自足的小市民经济为主。但自从十几年前政府先后确立四个经济重心区后，春风街渐渐变成了边郊，是有名的城中村。

　　余多多哼着歌乐悠悠踩着自行车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巷子，然后一个漂亮的甩尾，紧急刹车安全停在一家裁缝店前，而云吞面汤水半点不洒。

　　余多多推开玻璃门，估计店里定是来了客人。乔伯是春风街首屈一指的裁缝师，做衣服已经有四十几年的经验了，他少年时师从上海的老师傅，技艺正宗，是出了名的老行尊，很多老一辈都爱穿乔伯伯的衣服，贴身又舒服。

　　果不其然，戴了老花眼镜的乔伯在裁衣桌那边烫着一件西装外套，而门口旁边的玫瑰椅坐着一位穿旗袍的老太太。

　　“多多，你等下先，乔伯很快就行了。”乔伯伯抬头笑眯眯看她一眼，又专心低头埋首手上的工作。

　　“好。”余多多甜笑应了声，恰好碰上那老太太的视线，她眉眼弯弯微笑点点头，老太太也回余多多一个笑容，笑得那叫一个慈祥和贵气哈，而那身旗袍虽然是素色陪着一个简单的发髻，偏偏显得老太太很可爱，犹如三四十年代的老电影走出来的明星架势。

　　放下外卖，余多多乖乖坐在椅子上低头等。

　　“小姑娘，送的是陈记云吞面的吧？”老太太先是用鼻子深深闻了一下外卖飘出来的香味，再笑眯眯问。
　　“是啊。”看来是久别的老顾客。
　　“你们老板娘是不是叫...对了，是芳丫头，瞧我这记性！”
　　“是的，陈芳是我妈妈！”余多多笑眯眯点点头回答。
　　“我几十年前就在春风街住过一段日子，想当年我在吃你们家云吞的时候，芳丫头还是个小姑娘，调馅都没学会啊，现在都成了姑娘妈妈了！时间过得真是快啊！”老太太脸上出现缅怀的神情，仿佛那是一段很足以回忆的岁月。
　　＂萍姑，我们都是老家伙啦！＂乔伯伯插嘴感叹。
　　“哪有啦，乔伯伯你们身体不知道多硬朗，不过萍姑你想吃的话欢迎您拨打我们的外卖的热线--28812345。不过送货的范围只限春风街。”不论何时何地都要记得卖广告。

　　萍姑呵呵一笑，很高兴的样子。余多多也深以娱乐长者为荣。
　　＂你个小丫头！＂
　　“多多很乖的，从小读书就厉害，还考到个名牌大学。嗳，衣服做好了。”乔伯举起套西装示意。

　　乔伯伯真是好人，全然忽略她以往所做的坏事，例如联合外人逼迁老街坊等等。

　　余多多抬头一望，嗯，是很让人怀念的灰色条纹西装，有种好象昨晚电视重播的上海滩里发哥穿的那套。而且看那尺寸，穿的人身材跟发哥也差不多，估计就是老太太的孙子之类穿的。

　　“萍姑，你看怎么样？”乔伯问那老太太。
　　“当然是好啦，几十年来都来你这里做衣服，我穿的旗袍不也是你做的嘛。上次那套西装小少爷不为意弄丢了外套，真可惜，那料子是顶好的，还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寻到这样好的料子。”老太太叹息，倒是挺遗憾那不见了的外套似的。

　　“哎，这套的料也不错。现在好的布料越来越少，没办法，现在的人个个都去穿工厂做出来的。不过，下次有好的料子一定留给你。”

　　“当然啦。你还要给我找最好的红布和金线，我得趁我还没老糊涂的时候替小少爷的媳妇做套裙褂。”
　　“你家少爷要结婚啦，算起来也快三十岁了。”
　　“去年就是而立之年啦，说着就生气，连个女朋友都不肯带回来，之前听说在法国有个女朋友，我问他，他又说没这回事。这次难得他回来还是要预先挑定衣服才好，唉，我都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抱到小少爷，我以后可就没脸下去见老爷太太！”老太太说道。

　　“可惜你晚了，最好的料子都给人订了，而且我几年前就做好了。”乔伯瞟一眼余多多。

　　余多多顿时头皮发麻，怎么忽然扯到她了。

　　“多多她妈老早让我给多多做了套最漂亮的龙凤金丝裙褂，就等多多嫁的时候穿上去。”乔伯这一解释，老太太的目光又转到余多多身上，那目光仿佛在说多有福气的丫头，“看来芳丫头很快就会当祖母了，我真羡慕她！”

　　“呵呵，十划都还没一撇呢！”余多多嘴角抽了抽勉强笑道：“乔伯伯，你再不吃的话，云吞要抗议了。我先回去帮忙了。”

　　忽然，老太太手袋里传出铃声。
　　“小张啊，你不是去拿东西的吗？哦，你已经在停车场啦，那好，你去帮我拿水果，就是上次那家，对，没错。我在乔师傅这边，待会还得去买海味，你先去拿水果回车上等我。”

　　老太太挂了电话就笑着对余多多说：“哎呀，小姑娘，你方不方便帮我把这几套衣服拿到粮站那边的停车场去，司机去拿水果，很快就回来，你到时候把衣服给他就好了。”

　　“没问题。”余多多一口答应，此时不离开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