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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 6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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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柳容和之前几人印记消失的情况类似,应该在近期会出现些预兆,现在南凯风最担心的,就是之前海域出现的魔物。
“兄长,明日我要面见帝君,这事我是说还是不说?”白华凄然一笑,柳容死了,她失了身边一个有力的帮手,如今,不得不依赖南凯风,这个她唤作兄长的男人。
白华眼中隐约有泪光,眼前又飘过了十几年前的一幕。
“楚楚,你是不是喜欢南凯风啊。”姐姐白荷笑嘻嘻地打趣,果然白华的两颊晕红,说话也不利落起来。
“才没有,南大哥,他喜欢的是姐姐。”白华黯然地低下头。
白华好多次从南凯风望向姐姐的目光中,看见了自己的样子。
“瞎说,我是巫女,一辈子不能嫁人,他怎么可能喜欢我。”白荷故意板起脸,她知道妹妹心中芥蒂。
“那我也不嫁人,我陪姐姐一起。”白华把头埋在姐姐怀中。
如果能一直藏在姐姐怀里就好了。
接到帝都诏令的当天,赤族的族长南拓蜚专程连夜感到皇宫求见。
重华宫飞阁流丹,正中一汪清泉,环绕着华丽的阁楼,池水中浮萍满地,出水芙蓉。
“陛下,那东青都的帝君色胆包天,我怕……会对陛下失了礼法,乱了社稷。”
“那该如何是好?”白华年龄尚幼,族长的几句话就让她方寸大乱。
“陛下不如让巫女代行,毕竟她身份特殊,又懂得如何从中斡旋,不会令我等被责难。”南拓蜚的态度极为诚恳,有理有据,毕竟通灵的巫女全天下只有一个,处子之身要保持到油尽灯枯,但凡懂得帝王之道,都不会轻举妄动,失了民心。
“我,我再想想。”白华努力定了定神,不知如何,她心跳地厉害,南家嬷嬷教导过她,永远不要在慌乱之中做决定。
南拓蜚似是无意地说了一句,“巫女毕竟这么多年只有一个,陛下放心,帝君必然小心呵护,倒是陛下,但若发生了意外,怕赤族护不了您的周全。”
喀嚓,白华心中仿佛有什么碎了,这么多年她藏在心中的那根刺,就这么轻易地让南拓蜚看了出来。
“白荷才是被大长老一眼相中的人,根本不是那个白华。”
“白华就是个身份卑劣的私生女,凭什么是她?”
“白荷天赋异禀,白华只是资质平平。”
“我喜欢白荷姐姐。”
“我喜欢的不是你,对不起。”
……
白华面如寒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就按大长老提议的罢。”
南拓蜚不紧不慢,冲白华一躬身,“这事,得女王您亲自和巫女说,赤族不便出面,毕竟她是南擘的传人。”
白华转身冲着那一池的睡莲发了会儿呆。
那一池的睡莲,亭亭玉立宛如仙子,清宵带露惹人怜。只不过,这睡莲再美也只能在深夜绽放,见不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和族长见面的第二天,白华就因为夜里赏荷花受了风寒,浑身乏力,卧床不起,一卧就卧到了巫女出行之后。
那一批的宫女和御医都被秘密处置了。
白华失神了许久,南凯风连唤她数次,眼神才转动起来。
白华避开了南凯风探究的眼神,“兄长,我现在只能依靠你了。”声音中透着一触即碎的脆弱。
南凯风微眯起眼睛,倘若不是曾经在飞凌宫亲眼看见白华用强弩射死三名仆役,那副暴戾恣睢的模样,眼前楚楚可怜的白华,他也许还会为之动容。
不过,眼下的局面,还须由白华出面斡旋。
“柳容是在西池城的地界被人杀害的,这件事,帝君一定会找西池城的王君好好解释。”
如今南赤国势单力薄,如果借帝君之手削弱一下西池城,总归是件好事。柳容也算死得其所。
白华浅浅一笑,“我明白了,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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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易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他只觉得头昏昏沉沉地,眼睛也睁不开。恍惚中自己好像变回六龄幼童,趴在邻居家的门栏,看着院子里一个孩子坐在木马上,摇摇晃晃,咯咯笑个不停。
再一晃神,视线一转,身边的景物也跟着晃动起来,低头看去,原来坐在木马上的孩童就是他自己。只不过这晃来晃去的感觉完全不如想象中有趣,他只觉得头晕目眩,胸口一阵翻江倒海,有什么东西在体内从下往上涌动。
“呕——”
顾小易一下子醒过神来,两腮鼓鼓地,口中一股腥晦之物不受控制地要冲出来。
“你敢吐在我船上,我就打断你的手。”
耳边这个斩钉截铁的口吻,冷彻骨髓。顾小易为之一振,生生把口中污秽吞了下去。
旁边几个人忍不住别过头去。
顾小易涣散的目光逐渐找回焦距,低头一看,自己被结结实实地捆成了“之”字状,吊在桅杆上,海风一吹,摇摇晃晃像个粽子。
呕,他又抑制不住想吐。
“哎,我说那个谁,你要不想我弄脏你的船,你就把我放下来。你们这么多人,还怕我一个不成?”
顾小易扯着嗓子干喊,海风呼呼吹来,自己好像一个陀螺,左三圈右三圈,看下面这帮人都带着重影。他发觉那帮人都换了灰色的道袍,只有那个殷洛洛却是一副普通男子打扮,猛一看倒像个侍从。
之前她也是隐藏在手下之中,这北溟洲的天选之人,各个都是这么低调的吗?
一想起天选之人这四个字,他眼前又出现了柳容咽气的模样,这下他实在忍不住吐了出来。
就在下一秒,他觉得后背一松,整个人直直地坠了下来,他在空中不忘一个鹞子翻身,让屁股先着了地。
哎呀,好痛。
殷洛洛看着他沾满污秽之物的衣襟,忍不住皱了皱眉,“来个人带他去换身衣服。”
顾小易嘿嘿一笑,“不用这么麻烦,劳烦阁下把绳子解开就行。”刚才吊在半空的时候,他尝试过暗中发力,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这道绳子,他估计这绳子非同一般。
“咔嚓咔嚓。”殷洛洛身边跑出来一个灰衣小童,头顶上扎了一只啾啾,只见他捏着鼻子,从身上掏出一把小刀,干脆利索地几下挑断了绳子。“师姐,他太臭了,让他自己换衣服行么?”
顾小易没料到绳子原来如此普通,有些失望。但一听这小童的话,又喜出望外,不好在脸上显露出来,别别扭扭地作出做小伏低的样子。
殷洛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爽快地答应了。“让他到后面仓房换衣服,回来把甲板全都擦干净。”
“哦,”殷洛洛看着顾小易又说了一句,“你不要打主意从海里逃走,这海里啊……有东西,专门吃人。”
说罢就扬长而去,四周的灰袍人也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