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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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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过几片乌云,原本皎洁的月光被挡得严严实实。明明没有风,小院之中的几盏石灯笼忽然烛火跳动,越来越暗,居然熄灭了。
四人在漆黑的院子里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最后还是陆培风先开了口,“我说各位,咱们能不能先睡觉,明天白天再继续,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谁也不许耍赖,行不。”
话音甫落,远处忽然响起一阵公鸡打鸣的声音,陆培风不禁大惊失色,就听得附近农舍之中传出骂声,“你这只瘟鸡,总在三更半夜打鸣,你怕是活得不耐烦了……”接着就是一连串的鸡飞狗叫,满地鸡毛。
陆培风的脸抽了抽,打了个哈欠。
周麟闷闷不乐地跳上屋檐,不再搭理众人。顾小易知道他这就算是依了陆培风的提议,只是口中不说而已,顾小易瞅了瞅自己的左手,又看了看自己的右臂,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随着陆培风走进了先前那间卧房。
“陆公子装睡的本事真是令顾某佩服,佩服。”顾小易在脱衣的时候忍不住嘲讽了一句,就听见床榻之上传出轻轻的鼻鼾。
睡到半夜,顾小易觉得身子发冷,胸口发闷,睁眼一看,陆培风的一条腿压在他的身上,锦被也让他裹走了。
顾小易想了想,悄然起身,走到屋外,屋檐上那个孤零零的身影似乎还没有睡着。
顾小易又想起几日前他和周麟争吵的那一幕。许是当时自己死里逃生,一时兴奋,说话也无所顾忌,追问起周麟的身世以及为什么会在那个洞里生活。
“这和你有关系吗?”周麟说话透着寒气,似乎余怒未消。
啧啧啧,顾小易摇了摇头,“你说你这人总这么别扭,是不是小时候没挨过你娘的揍。”
没料到周麟一下子就翻了脸,伸手掐住顾小易的喉咙,慢慢用力,见顾小易面上透出紫色,又生出懊悔之心,赶紧松开了手,把脖子扭向一侧。
“我的事不劳你操心。”说罢甩手就往山下去了。
顾小易半蹲着,咳了好久才把胸口的气调顺了,狠狠地说了一句,“老子不也没挨过亲娘的揍,怎么就不像你这么别扭。”他刚才在问出那个问题时,分明看见周麟的眼眶一下红了。
袅袅夜风起,院中竹叶的摩挲声不绝于耳。
“喂。”顾小易在房檐下冲周麟喊了一声,周麟翻了个身装没听见。顾小易索性一个鹞子翻身上到屋顶,在周麟的身边坐下了。
“这个东西,对你很重要吗?”他抬起了左手,想了想,把右臂也举了起来。
周麟哼了一声,拿后背对着他。
顾小易尴尬地笑了笑,“我想过了,我反正就是一个人,生死无牵挂,我就想查清楚我母亲当年的死因,如果你不那么着急的话,让我的胳膊再留多几天,到时候随你处置,可好?”
周麟的后背绷直,身形纹丝不动。就在顾小易觉得他不会再搭理自己,悻悻然准备离开的时候,周麟闷闷地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对我有什么意义。我只知道,我一直能感应到它们的存在,似乎有人在呼唤我,这个声音,好像从我出世就萦绕在我身边。
我以为,可能和我的母亲有什么关联吧。
顾小易见周麟这个闷葫芦似乎又置起气来,摇了摇头,“要不,明早,我做个肉燕给你当早餐?”
周麟气鼓鼓地,“燕子有什么好吃的,肉都没几两。”
顾小易哈哈大笑,“好吃的,看哥给你做个好吃的肉燕。”
顾小易前脚跳下屋檐,周麟后脚也跟着他走进里屋,看着已经滚到床板边口水横流的陆培风,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要不,咱们换到旁边那间卧房去?”顾小易小心翼翼地问,老实说,陆培风这睡觉打呼噜的毛病,也不知是不是军中带来的习惯,换谁也受不了。
周麟轻轻点了点头。
远处的天空出现了一抹鱼肚白,一轮红日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而西边的皎月竟然依旧悬挂于苍穹之上,日月同辉,交相呼应。
苏晓棠拉下窗户,她的身侧悄然出现了一匹白色的骏马,身上无一处杂毛,尾巴却是如墨一样的黑色,更奇怪的是,它的头上长了一只尖角,足上生着四只利爪。苏晓棠摸了摸它的脑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那马儿冲她摇了摇尾巴,便从房间消失了。
苏晓棠面前的梳妆台上,压着一张字条,上面是司徒昴的字迹,“阿月,看紧那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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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池城的皇宫名为英华,整个宫殿坐落在一个巨型的石台之上,左右各有一座方形和矩形高台,台上有高阁,各以弧形飞桥与大殿上层相通,殿下有三层台基,四座殿堂。
瑞烟深处殿门开,百官将士欢宴来。
只不过前朝皇帝在殿前设宴的习惯,被高湛生生改成了马术、格斗的比试。他刚结束了一场角斗,对方是一名体格健硕的壮汉,古铜色的皮肤在太阳下闪着金光,此时呼吸有些紊乱,脚步虚浮。对比来看,高湛就显得神闲气定多了。
侍从在一旁送上汗巾,高湛随手接过,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此人中看不中用,不用留了。”侍从心中发冷,弯着的背呈一条弧线,纹丝不动,“遵命。”
皇帝高湛,除了脾气不太好,对人命也不太重视。这些年随着年龄渐长,施虐的性子越发嚣张,而且身边的侍从摸出一条规律,好像每次和天选之人沾点边的事,都会让这位皇上大为光火,估计今天就是和护国公不辞而别这事脱不了干系。
侍从看了一眼远处匆匆奔来的陆尧光,不禁摇头,陆大人,您这可真会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