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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第 1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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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那间,殿上风起云涌,在停滞的空气里有东西炸开来,猛然卷起了一阵暴风。
殿外的侍卫大声问道,“陛下,是否有恙?”
慕容端满头的冷汗都冒了出来,故作镇定地喊了一声,“无事,是我碰翻了东西。”
最后时刻,他用真气封住了陈昱口中的呼喊声,陈昱发指眦裂,顷刻倒地而亡。
殿外安静下来,但慕容端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
面前,陈昱的尸体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胸口还深深地插着自己的那把佩剑。
就在这时,他听见后面的寝室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谁在那里?”慕容端低声斥责了一句。
轻轻的呜咽声传到他的耳侧,似乎是有人口鼻被捂住发出的声音。他快步走到寝室,果然在帏帘后发现一个被绑得像粽子一样的少年,口中被塞上了布条。
慕容端用真气化成利刃压在那少年的喉咙上,“你要是敢叫,我现在就送你归西。”
那少年支支吾吾,似乎是在发誓之类,慕容端把心一横,拔出了他口中的布条。
“大人,是帝君把我捆了绑在这的。”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大人要是杀了我,就没人给你作证了。”
那少年口齿伶俐,竟然没被眼前的一幕吓住,慕容端冷冷一笑。
“你帮我做什么证,你说的话有人信吗?”
“那要看我说什么了,我要是说是大人手持宝剑,杀了帝君,估计大家都信。”
“……你是嫌死地不够快吗?”
“那如果我说,因为我今天下午告诉帝君的事,令他痛苦万分,自决于世,估计也有人信。”
“你告诉他什么?”
“白荷当年的确产下一子,但那孩子已死。”
“你信口开河,有什么证据,帝君竟然会相信。”
“因为我带来了这个。”少年努了努嘴,在他脚下有个小小的灰色包袱,他示意慕容端离自己喉咙远一点。
慕容端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包袱,有什么东西滚动了一下。
“嗳,你轻点,到时候你自己把证据消灭了,可别怪我做不了人证。”
慕容端将少年推开半步,“你打开。”
那少年赌气似地摇了摇头,“我被捆成这样,难道要我用嘴巴打开?”
慕容端料想这包袱里也不会藏着魔物,便往少年口中塞回布条,蹲下解开了包袱,里面有一个更小的包袱和……一个墓碑。
墓碑上刻着:
吾儿小义,未足月即卒,汝死我葬,天乎人乎。母:白荷。
下面刻着的时间是十五年前白荷被抓回宫里的前日。
慕容端大致猜出这个小小的包袱里装的是一具婴儿的残骸。他忽然心头有些冒火,一把抓住那少年的衣襟,沉声问了一句。
“你到底是谁?”
口中的布条塞得不紧,被他努力吐了出来,声音清亮,“大人,我叫陆培风,我爹叫陆尧光,就是西池城现在的辅国公,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您也先别杀我。”
陆培风顿了顿,“我还有名小厮被丢在天牢里了,烦请大人一并解救。”
陆培风的眼睛在黑夜中闪闪发亮。
“大人,我是不是应该告诉您,有个东西在您身后。”说罢,陆培风恰到好处地晕厥过去。
慕容端头也不回,便猜出身后是孟章神君,反而卸下了压在心头的那块重石。
“不是我杀的。”
青龙一言不发。
“白荷的孩子应该出生没多久就死了。”
背后还是一片沉寂。
慕容端忽然从心底生出点凉薄,万念俱灰的疲乏感从脚下慢慢爬上了整个身体,姐姐死了,魏长生走了,现在自己真正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殿外的地面上铺着厚厚一层细石,侧耳倾听,沙沙的脚步声此起彼伏,慕容端知道,这应该是宫内的侍卫来了。
殿门猛然被推开,两队带刀的侍卫闯了进来。
就在进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齐刷刷丢掉兵器,双膝跪地,两手伏地,叩头不止,无人敢直视殿上。
慕容端此时官帽已经掉到地上,头发散乱,仪容不整,但在他的头顶上方,孟章神君的真身盘旋于慕容端身边,绛气满室,光彩五色,照映宫闼。
那一夜,新皇临世,无人再去理会前朝帝君陈昱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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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白荷的孩子死了?”
“是。”
“那周麟是什么人?”
“我哪里知道。”
“嗳,你不是去了月泉国吗?”
“顾兄,兄弟我不才,真的就只找到了那座坟。”
几天前慕容端抽空回了趟府邸,把昏迷中的陆培风朝顾小易的床上扔了过去,就一言不发地回宫里去了,身后还追了一众紧张兮兮的带刀侍卫。
顾小易和苏晓棠也没弄明白,怎么慕容端进了一趟宫,就变成了新的帝君。
还有,那夜之后,三位守护神集体失踪,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除了眼前这个被鸡鸭鱼肉将腮帮子塞得鼓鼓的陆培风,他们似乎也找不到别人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晓棠尤其焦心,自从她知道自己的爹尚存人间,还被魔神掣肘,就恨不得连夜飞奔赶往九渊去,要不是半途杀回来的陆培风吸引了她的注意,顾小易也没把握能拉住现在的苏晓棠。
顾小易还是很担心周麟,青龙那夜送周麟去虫洞,也没说任何情况,回来就一通追问白荷的魂魄有关灭天咒的事,而朱雀,连白荷完整的回答都没有和自己好好唠叨一番。
守护神不在,目前情形到底如何,顾小易心中没底。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
“陆兄,你还是把在月泉国所见所闻详细地和我说一说。”顾小易趁着陆培风吐鸡骨头的空挡,示意身边的苏晓棠赶紧撤了他面前的碗碟。
此次他们见到陆培风,也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陆培风瘦得脱了形不说,皮肤变得又黑又粗糙,指甲缝里都是黑泥,这哪里像是相府的少爷,西池城的少参,活脱脱一个难民。
陆培风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又叹了口气。
他和马铭这一路可费了老大的劲,虽说没遇见山贼马匪打劫,却遇上更严峻的问题。
食物和水带的不够。
马鸣完全是按照两人走官道前往东青都的脚程准备的干粮,因为是偷跑,必须行装要轻便,考虑到中途会在驿站休憩,东西的分量那是恰到好处。
要怪就得怪陆培风自作聪明,他本以为月泉国在西池城的管辖下,路程不会太远,便干脆没将真实意图告诉马鸣,他深信一点,要骗敌人,先要骗过自己人。
加上马鸣从小在相府长大,根本也不知道月泉国的情况,便跟着少爷稀里糊涂进了沙漠。